方銘山似乎也古怪,他問我,“剛剛錢婆子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我搖頭,“沒有。”
方銘山遲疑了半晌,說道:“我見她神色不對,才沒有提你會陪著卉兒的事。”
“爹爹思慮周全,的確不宜提起,倘若提起了,肯定會疑心的。還好姐姐今日來了。”我說道。
雖然我比方子卉小了兩歲,可是生辰上只是小了兩歲,錢婆子是不可能知道的,女兒在閨閣的年紀(jì)是要被隱瞞的,不會有人輕易說出來。所以錢婆子沒有任何理由知道那個八字是我的。
越是想不通,就越是奇怪。
但是無法證實(shí),也只能作罷。
方子卉這時候瞥了我一眼,說:“卻不知道妹妹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嫁給鐵木,為何還要將我拉著一起?”
我心想你不是廢話,不把你拉著,鐵戰(zhàn)如果光看到我,會不問么?剛剛媒婆那么個眼神那么奇怪,還不趁機(jī)隱瞞,你難道是傻么?
方銘山眉頭一皺,先我一步說:“難道你要鐵戰(zhàn)現(xiàn)在就疑心我們偷龍轉(zhuǎn)鳳嗎?鐵戰(zhàn)又不是他的兒子鐵木那般癡傻!”
本來早上她來得晚,方銘山心里就不樂意,她還真是自取其辱。
方子卉顯然沒想到方銘山對她語氣不滿,趕忙認(rèn)錯,“是女兒笨拙,沒想到這一層,妹妹思慮的周全。爹爹也是知道的,女兒最近很忙,今早上還給爹整理賬單,也要給妹妹整理嫁妝不是!”
我心里知道,她就是心里嫉恨,現(xiàn)在方銘山什么事情都問我,對我大有寵愛之意。處處對她指揮,她本意是想告訴方銘山,我故意拉著她,是我故意炫耀。哪知道方銘山卻只看到她無理取鬧。
我趕忙趁機(jī)說:“姐姐平日里本來就繁忙,想不到是應(yīng)該的,我作為方家的一份子,總要替爹分擔(dān)分擔(dān)。”
方銘山點(diǎn)頭,“嗯,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如今既然也已經(jīng)大了,這幾日,方家的賬目你陪著你姐姐一起整理一下,順便把你的聘禮整理出來。”
方子卉滿臉的不樂意,生生咽下去。
大夫人適時說:“老爺,雖說卉兒的確繁忙,可是刑兒不久也要嫁到鐵家,怕這賬目,她管理沒幾日就走了,到時候豈不是又亂了。”
方銘山想于是說:“那就叫子晴跟刑兒一起幫她吧,等刑兒出嫁了,還有子晴。這一人的確管不過來。”
方子晴一臉欣喜,立即站起來福了一福,“多謝爹爹,日后,還希望姐姐多多指教才好!”
方子卉哼了一聲,算是認(rèn)可。
“都退了吧。”說著方銘山就匆忙走了。
方銘山一走,方子卉的目光盯著我,那表情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她高貴優(yōu)雅的模樣真是一點(diǎn)都沒有變。
方子卉跟我說:“爹爹既然叫妹妹整理賬目,那今天妹妹就一起來吧。”
我聽了,趕忙回頭也拉著方子晴,“四妹也應(yīng)該一起。”
方子晴喜不自勝,都寫在臉上。
方子卉卻攔住她,“四妹不要這么著急,三妹如今就要嫁人了,我也只能顧得了一個人,等我交代完三妹,馬上就會安排你的。”
方子晴當(dāng)時就十分生氣,嘴上卻不好說什么,只好點(diǎn)頭應(yīng),“都聽長姐的吩咐,還望長姐不要忘了四妹妹才好。”
方子卉搖搖頭,“妹妹不要擔(dān)心,日子還長著呢。”
說著就看著我,“走吧。”
這管理賬目一直都是個肥差。
下人多少賬目都會有假,這時候打點(diǎn)管理賬目的人,是最好的。
方子卉跟大夫人趁機(jī)不知道得了多少銀子,所以方銘山一說也要我來管理,恐怕方子卉氣得不行。
我倒不是真的想搶了方子卉的差事,只是直到我見鐵木之前,方子卉都是很有用的,我必須跟方子卉保持好關(guān)系。
所以不去是不行了。
我回頭跟柳綠說:“你且跟母親回去,叫琳瑯跟著我就好了。”
柳綠是個得力的丫頭,她跟著母親我總是放心些,畢竟大夫人很可能心里不舒坦使絆子。
我跟方子卉一路走,進(jìn)了她的卉春園。
方子卉是很會生活的女子,她的卉春園四處都是柳樹,遮陰涼爽,院子里的假山亭臺都十分好看,樣式也別致,雖然只是角落里一處,也修繕的十分精巧。
只是一點(diǎn),她的卉春園太過奢靡,不管是哪一個看來,都是極度奢侈的東西,一看都價格不菲。
這奢靡,難免給人一個炫耀的感覺。
進(jìn)了內(nèi)室,就能看見四處都是名貴的擺設(shè),基本上沒有不值錢的東西。方子卉太愛財。
方子卉見我上下打量,炫耀的說:“三妹妹怕是沒見過這么些好東西吧,你如果喜歡,就一定跟我說,姐姐這些東西還是舍得給你的。”
瞧瞧,多么財大氣粗,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
我趕忙說:“長姐對我太好了,那我斗膽就要一樣?”不要多不給她面子,要了她才有優(yōu)越感,最近我還想多跟她在一起呢。
我這個表情叫她立即十分得意,“妹妹沒見過什么,就拿吧。”
我指著桌邊一個硯臺說:“我平日里最喜歡看書,又一直沒有像樣的硯臺,姐姐就把那硯臺跟墨塊一起給了妹妹吧。”
方子卉當(dāng)時臉色就有些黑,可是話說了,總不能收回,估計肉疼的沒法再疼了,“妹妹——”
我趕忙假裝什么都不知道,“難道長姐舍不得么?叫姐姐為難了,我這不是就看那個硯臺便宜些么,姐姐這里什么都貴,我哪里敢要。”
“妹妹,你就拿去吧。”方子卉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了這幾個字,她要面子,說出的話,哪有再退回的道理。
我趕忙將硯臺拿了,將墨塊一起都拿了。我都要樂開花了,這硯臺,怕是這里最貴的!這硯臺看著似乎就是洮硯,可是用材卻是百年難得的鴨頭綠,這鴨頭綠據(jù)說已經(jīng)消失了百年了,所以基本上很少見到了,都被藏了起來。
當(dāng)時永明當(dāng)鋪高價拍硯臺,這硯臺值了萬兩黃金。
這方子卉喜歡貴重的,自然拿出來炫耀。
我喜不自勝,拿著硯臺,放到手里看了又看,才對方子卉說:“還好拿了長姐便宜的東西。”心里默默地罵自己得了便宜賣乖。
方子卉將手里幾本賬目翻出來,丟在桌子上,對我說:“既然來了,我總要好好練一練你的耐性和細(xì)心,這對賬最重要的的就是這兩樣。”
我看著她,總覺得沒安好心。
果然,她說:“這五本賬目,你拿去好好地對了,對好了拿給我。”
我順手接過來,心里默默地想,這就是變相的對我懲罰么!
方子卉說:“總不能總是由著你,要給你個期限,那就兩天。”
“長姐,兩天?”我當(dāng)時就啊了一聲,“只查這么點(diǎn)?”
方子卉本來以為我嫌多,聽完了怔了怔,“你嫌少?”
我也不回答,只是一臉輕松。
“你什么都沒學(xué)呢,竟然還嫌少?”方子卉不屑的說。
我冷笑,“長姐也說了,我什么都沒學(xué)呢,你還給我兩天五本賬目?”
方子卉被揭穿,臉上掛不住,只好說:“那就三天。”
我也懶得跟她廢話,將硯臺跟賬本一起收下。
回去的路上,我看著賬本仔細(xì)想了想,這五本帳,如果我真的想查細(xì)了,那肯定得問每個管家和下人,還得去庫房對賬,有一本還是去年的,陳年舊賬!到時候有差錯還講不清楚哪里跟那里。
三天?
我當(dāng)然會直接三天后把賬單交給她說,都對過了沒有問題。
我又盤算了一下,鐵家恐怕就要過來談定親的事情,我如果沒有記錯,定親基本上被省了,因?yàn)榉阶踊芙Y(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病了一場,沒法演戲,我也不好過去。鐵戰(zhàn)還去看過方子卉的病,確認(rèn)的確病了,才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親就隨隨便便定了,定了成婚的日期,開始籌備婚事。鐵家因?yàn)樘貏e心急,這一切幾乎都是半個月內(nèi)就要安排妥當(dāng)。
我當(dāng)時還生氣跟母親說,“這是給他兒子沖喜呢吧!”
這幾天,恐怕定親的日期就要出來了,方子卉一生病,那還有什么好去研究賬本的。
我想著,已經(jīng)到了刑天舞。
柳綠見我回來,拉我進(jìn)去,小聲說:“最近方子敏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籌劃什么,總覺得不是好事。”
我趕忙吩咐她,“你趕緊盯著點(diǎn),方子敏這個小蹄子,不是好對付的,方子卉跟她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柳綠嗯了一聲。
“她去了哪了?”我又問。
柳綠說:“其他到?jīng)]有什么特殊,只是她前天去了居無求,被一個下人看見了,覺得古怪,告訴小凳子了。”
居無求?
方子敏去居無求做什么?這方家錦衣玉食的,從沒缺過她什么,方銘山對她的賞賜從來比我們還多,她能求什么?
好姻緣?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畢竟方子敏第一次見到凌云鶴就有傾心的可能,她肯定也知道我入宮是凌云鶴宣的,當(dāng)然也明白,凌云鶴是要娶我。
方子敏會在居無求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