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淡淡地甩開侍衛(wèi)的手,望著秦香道:“都說小郡主聰明伶俐,可我卻實(shí)在看不出郡主你聰明在哪里。如此天真,只怕是連為什么北藩王府在這個時候?yàn)槟銚駧煻枷氩幻靼装桑?rdquo;
我在賭,賭一個留下來的機(jī)會。
“帶走!”
“慢著。”這個時候秦香終于開口說了話。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我知道,我已經(jīng)賭贏了。
“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們這個時候?yàn)槲覔駧煹降资菫槭裁矗?rdquo;
我直視著秦香的眼睛,不躲不閃,認(rèn)真地再次開口道:“郡主赴京待選,北藩王府自然不放心郡主的安危,所謂的教習(xí)先生要教的你的不只是琴棋書畫,最重要的是自保的能力。”
“自保能力?”秦香微微蹙了蹙眉。
“宮中是什么地方?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我看見秦香笑了一下,那樣的笑帶著點(diǎn)小小的無奈,但是更多的卻是堅(jiān)定:“那又如何?世人狡詐,我就該狡詐?世人欺我辱我,我就該殺他滅他?不,世人如此,那是世人卑鄙,而我永遠(yuǎn)都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秦香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很亮,仿若天上燦爛的星辰。
曾幾何時,我也這樣想過,可是我終究沒能做到。
心,驀地有些疼,卻又生出一絲絲不知道為何的情緒來,我聽到自己開口道:“郡主天性善良,不善權(quán)謀,所以才更應(yīng)該帶著我。那些陰暗的、勾心斗角的事情,你不愿意就讓我來做,郡主只需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即可。”
說到最后,我忽然想到了彥兒,他也和秦香一樣,善良而單純,他現(xiàn)在一個人在那個吃人的皇宮中,不知道會不會怕?有沒有人可以這樣保護(hù)他,讓他一輩子不去沾染那些鮮血淋淋的事?
“我討厭陰謀算計(jì),也討厭你。”
“那很好。”我輕輕勾起嘴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人只有被親近的人背叛,而討厭的人永遠(yuǎn)沒有利用和背叛你的機(jī)會。”
“……”秦香沉默了。
良久,秦香卻是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拿過我手中的雪蟾丸一把丟了出去:“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好。”
“你,當(dāng)真鐵石心腸。”我聽到秦香最后這樣評價了我一句,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守衛(wèi)見秦香就這么走了皆有些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紛紛將目光落到了那綠衣女子身上:“綠蕪姐姐,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
被喚作綠蕪的女子也愣了愣,哪想就在此時那個命令把我丟下水的白衣男子悠悠走了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見到眾人紛紛向他恭敬地行禮道:“世子殿下。”
世子?!
他居然是北藩王府的世子秦喻!那個驚才絕艷的第一公子!
“大膽!見到世子殿下還不行禮!”綠蕪惱怒的聲音終于喚回了我的神智,我也連忙跟著行了一禮。
“嗯。”秦喻無甚情緒地應(yīng)了一句,隨即揮了揮手讓侍衛(wèi)退下了,然后一步一步向著我走了過來。
他走得不快不慢,與溫和的面容不同,他的身姿稍顯孤絕凌厲,明明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卻是帶著一股毀滅眾生的氣勢。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他每前進(jìn)一步我便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背后傳來墻壁冰涼的觸感,我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退無可退。
“咚。”
他忽然伸出手來一把撐在了我耳邊的墻壁上,然后微微傾身望著我:“蘇玉真。”
我聽到他輕聲喚我,溫?zé)岬臍庀⒁老⒃诹宋业牟鳖i處,有點(diǎn)癢,我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卻不想他忽然伸手就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望著他。
“你是個聰明人,但是聰明人卻是最容易做糊涂事。記著,守好自己的本分。”
我開口想要辯解些什么,卻又意識到不管我說什么,眼前的這個男人都不會相信。
“走吧。”秦喻松手放開了我,我見他面無表情地掏出了一塊雪白的手絹擦了擦手,似乎是在嫌棄我臟一般。
“世子殿下。”
秦喻沒有答應(yīng),卻是將視線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很愛干凈?”
秦喻眉頭微微一挑,似乎不知道為何我忽然這么問,不過禮節(jié)使然還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
“那就好。”
秦喻一臉莫名其妙,卻也懶得追問,招來一個侍女帶我下去安排后,便悠悠地離開了院子。
直到秦喻走遠(yuǎn),我才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空掉的紙重新折好:“墨玄說這玩意遇水就會發(fā)出臭味,呵,世子殿下,希望您永遠(yuǎn)都別沐浴才好呢。”
“蘇姑娘。”這時侍女向著我走了過來:“蘇姑娘,奴婢帶你去安頓,請隨奴婢來。”
“嗯。”
我跟著侍女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院落內(nèi),院內(nèi)暫時還沒有其他人入住,很是安靜。侍女將我引到房間不久,便有侍女送來了日常用品和一些衣物。
看來北藩王府的兩兄妹雖然都不待見我,但我的待遇卻還是沒有受到苛待。
……
夜晚很快就來臨。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我討厭雨聲,宮變那一日就是下著雨,自那以后我便再也不喜歡雨天。
我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起了陸桓,以往每次下雨他都陪在我的身邊,如若雷雨定是會溫柔的捂著我的耳朵,輕聲地一遍又一遍地對我說:“別怕,我在,我會陪著你一直到雨停下來。”
騙子。
為什么那個時候我沒能察覺到這溫柔里淬了毒。
“哐當(dāng)。”一聲異動忽然讓我從回憶里驚醒,似乎是什么東西摔在了門前的聲音。
我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可是下一個瞬間卻是聽到北藩王府里隱隱傳來一針一陣呼喊的聲音。
出什么事了嗎?
我終是起身披著外套拉開了門,卻沒想到門口居然倒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明明已經(jīng)沒有了意識,卻在我開門的一瞬間憑著毅力睜開了眼睛。
“杜康?”
我嚇了一跳,因?yàn)檫@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以前的暗衛(wèi)。
可是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北藩王府?還受了傷?
“搜!肯定跑不遠(yuǎn)!”我終于聽清了白藩王府那些侍衛(wèi)究竟在說什么。
我看了眼血泊中的杜康,終是一咬牙將他扶了起來:“撐住。”
我費(fèi)盡地將他弄進(jìn)了屋子,可這屋子里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眼看著外面的人很快就要搜到這里,我一咬牙,終是將杜康拖著藏到了一個最危險(xiǎn)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隨即連忙打了水,將門口和屋里的血跡沖刷干凈,又在屋里焚上了香。
我剛剛做完這一切,便聽得屋子的門被大力拍響了。
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問道:“誰?。看笸砩系牟凰X干嘛呢?”
“王府有刺客闖入,還請姑娘配合檢查。”
“刺客???”
我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杜康的方向,心里驀地有些忐忑,但是面上卻是不敢表露分毫,連忙去開了門。
“抱歉。”帶頭的侍衛(wèi)對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一揮手,一隊(duì)侍衛(wèi)便涌入了屋中。
我看著他們慢慢向著杜康的方向靠近,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過好在他們只是在那里晃了一圈后就離開了,我輕輕舒出一口氣,卻不想一個侍衛(wèi)忽然大步向前,走到了我的床榻處,一把掀開了簾子。
“你做什么?”
那人見床榻上輩子平坦,并沒有藏匿的痕跡后這才賠笑道:“抱歉,例行公事。”
“好了,沒人,走吧。”
一隊(duì)人浩浩蕩蕩地向著門外走去,就在我以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時,那個侍衛(wèi)隊(duì)長忽然腳步一頓,面色一沉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