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我四周再次陷入漆黑之中,紅燈籠,人影,大宅院全部消失了。
“誰對誰錯?”
忽然的,我的耳畔回旋起這道聲音,語氣中帶有責問與不解,似乎想要知道答案,或者又想征求別人的意見。
我雙眼微微閉起來,而后緩緩的睜開,我在黑暗中,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zhuǎn),而我就在聚光燈下,有人在黑暗中看著我。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應該是被那個鬼帥帶進了一個曾經(jīng)在此地真實發(fā)生的場景中,而且這個場景不會簡單的結(jié)束。
“我不知道。”我思考了一刻,而后開口回答道。
暗中又靜了下來。
“匆匆。”
畫面再變,這次,依舊是大宅院,不過卻血腥無比。
那個叫孟離的男人,手里提著白刀,刀口滴著血,他一身白衫被血水染紅,紅的滲人。在他的身邊躺著十幾個家丁,全都已經(jīng)死去,身上都是刀口,血水在地上流淌,血腥氣在空中彌漫,嗆人鼻子。
而大宅院的門口,畏畏縮縮的簇擁著那個老人,老人滿臉的驚詫與憤怒。
“還我茹兒!”孟離揚起手中白刀怒指那位老者,滿頭的青絲被血水凝結(jié)成塊,他臉上的血滴,合著他的憤怒,就跟野獸一般,喪失了心智。
“孽畜!孽畜??!我孟家到底做錯了什么!老祖啊……”老者失聲痛罵,在家丁與親人的簇擁下站在大宅院內(nèi)院的大門口。
“還我茹兒!”孟離再次喝道,手中白刀一揮,刀口的血水直接灑在地上。
他抬步,一步一個血腳印的走向那位老者。
“她死了!是我親手埋的!給我把這個孽畜抓起來!”老者滿面怒紅,揚指喝道。
“呀呀呀——”
多個家丁揮舞著棍棒沖向那提刀的孟離。
孟離心頭猛地一顫,腳下一踉蹌,口中呢喃帶著嘴角的慘笑:“死了?茹兒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孟離瘋了,沖向家丁中,肆無忌憚的揮砍,白刃染血,衣衫血染,一個接一個的人倒在血泊中。
“噗!”
最后一刀,孟離將自己老父親的頭給砍了,血水賤飛三尺,他的父親死在他的刀下。
“匆”
畫面再黑,四周依舊死寂的出奇,那道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咆哮責問:“誰對誰錯!”
我眉頭緊皺,心中已經(jīng)有所察覺,雙目正視前方,那里忽的出現(xiàn)一道白衫男子,滿目蕭條,雙眉稀疏,口唇慘白,雙眼無神,就這么冷冷的看著我。
“誰對誰錯!”白衫孟離忽的橫指向我喝問道,他一道白衫就這么瞬移到我跟前,與我臉貼臉。
沒有呼吸。
我的雙目與孟離無神的雙眼對視,整個一股的陰寒氣息撲面而來,他死了。
因為他的面相是百死之相,印堂漆黑,夫妻宮斷裂,父母宮烏青犯黑,田宅宮破碎犯黑。總之與他相關的是或者人全是枉死之相,而且一切的源頭都來源于他。
我眉頭緊皺,雙目泛著冷色看著跟前與我不過一拳距離的孟離,那張臉我記住了。
“你的錯!”我斷言大喝一聲。
孟離聞言抬手掐住我的脖子,雙臂白慘慘的宛如冰窖里凍出來的一樣,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拎起來。
我脖子立時傳來劇烈的勒痛感,而且與那慘白手掌接觸的地方,冰寒刺骨。
“誰對誰錯!”孟離雙目泛紅,掐住我的脖子問。
我雖然知道這是鬼遮眼,一切都是幻象,但是同樣能夠折磨死進入鬼遮眼的人。
我雙手一把抓住那孟離的手臂,掌心傳來刺骨的寒意,我感覺腦袋頓時缺氧,白眼上翻,口中吞吞吐吐的擠出一句:“你……的……錯!”
“匆”
畫面再次黑下去,我從半空掉下來,摔在地上,猛地咳嗽了幾聲,喘著粗氣。
“嗵嗵嗵”
四盞紅燈籠再次在我前方亮起來,懸浮在半空,泛著妖異的紅芒,四把黑色的太師椅在紅燈籠的下面擺放著。
我趴在地上,眉頭緊蹙,心中一絲不好的感覺,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四把太師椅。
忽然,第一把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人。
我立時一驚,心頭一顫。
“嗚嗚!嗚嗚!”那個人被手腳捆綁綁在太師椅上,頭上高高的懸著一把鐵鏟。
“胖子!”我失聲驚叫道,拔腿跑過去,可是跑出去了幾步,我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它又詭異的出現(xiàn)在我的后方,我再折返跑過去,它又出現(xiàn)在原來的位置。
我停下來,喘著氣,看著那紅燈籠下掙扎的胖子。他被堵住了嘴,一臉焦急害怕的看向我,那頭頂懸著的鐵鏟令我心頭不安。
“你要干什么?!”我舉目對著四周喝問。
可是周圍只有我的聲音回響。
“匆”
胖子頭頂高懸著的紅燈籠熄滅了,連同胖子的身影消失在暗中。
而第二盞紅燈籠下的太師椅再次詭異的出現(xiàn)一個人。
“趙宗良!”
他渾身被貼滿了道家符箓,嚴嚴實實的包裹著,只有頭露了出來,面色慘白沒有血色。
“他怎么了?”我急著問道。
紅燈籠暗下去,趙宗良連同太師椅消失在暗中。
第三把太師椅,如同前兩個一樣,同樣坐著一個人。不過他的狀態(tài)比前兩個要好。
是慧心,禪坐在太師椅上,背后背著一尊小金佛,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危險的端倪。
我稍微松了一口氣,看來那鬼帥沒辦法對付慧心。是他身上的小金佛庇佑了他,這也是我放心的地方。
那尊小金佛連師父當年都說,關系甚大,不可估量。說我以后若是觸碰到了靈界的另一面時,就會知道了。
第三盞燈籠暗了下去,就剩下最后一張?zhí)珟熞瘟恕?/p>
我心頭竟然有股壓抑的味道,手指也在細微的顫抖,內(nèi)心起了波瀾。
最后一張?zhí)珟熞紊?,坐著一個人,她靜靜的看著我,身上沒有任何的捆綁,面色也很好,就是有些受了驚嚇,瞳孔閃著駭色。
“白鷺!”我遠遠的高聲喊道。
那邊端坐著的白鷺,雙手放在膝蓋上,捏成拳頭,緊緊地捏了捏,而后沖我點頭微笑,但是眼眶里已經(jīng)噙滿了淚花。
我知道她此刻很害怕,但是故意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對著我點頭微笑。那張臉,我至今都還記得,微笑著,信任著,她相信我會帶她出去。
“不要亂動,我會帶你出去的。”我對著白鷺喊了一聲。
她猛點頭,沖著我笑。但是我的目色卻怔住了,臉色立即冷了下來,因為在白露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有著美麗的面孔,柳葉眉丹鳳眼,臉上掛著笑,可是卻很僵硬,就這般死死的盯著我看,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
我忽的感覺脖子后面一愣,背后陰森森的,猛地一回頭,發(fā)現(xiàn)那孟離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身后,他滿臉陰煞死氣的看著那個女子,目光中卻流露出憐愛之色。
“她很美。”孟離在我身后說道,聲音很冷。
我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回應道:“她也挺漂亮的。”
“四個選一個。”孟離語氣再次陰沉下去,所有的燈籠都亮了,四把太師椅上都坐著人。依次是胖子,趙宗良,慧心和白鷺。
“只有四個嗎?”我沉默半晌,方緩緩睜開雙目說道。
“另一個不在我這。”孟離頓了一下說道。
“在誰那?”我追問道。
“在他那?”
“他是誰?”
“他……就在外面。”孟離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四個選一個。”
“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說的他才是鬼帥,而你只不過是孟離的鬼魂。”我豁的轉(zhuǎn)身,看向此刻臉上掛著驚詫帶有怒色的孟離。
他憤怒的吼道:“你胡說!快選!”
“你愛她嗎?!”我問道。
“你真的愛她嗎?!”我一步跨出,再問。
孟離后撤一步,有些彷徨的看著我。
“你如果愛她,就不會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你如果愛她,就不會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你如果愛她,就應該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你,根本不愛她!”我一句一句逼問,聲音越來越大,往前跨出的步子也越多。
孟離被我一句一句逼問的后退連連。
“你胡說!我愛茹兒!我們不要分開!”孟離抱著頭慘叫痛喊,而后指著我吼道:“我要你們都陪葬!”
“錯!你問我誰對誰錯?你大錯特錯!你一錯再錯!你好好看看,你愛的宛茹她需要的是什么!”我近乎咆哮,伸手指向白鷺身后的那個女子,那個柔弱的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的女子。
她正保持著微笑看著這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孟離身上,可是她眼角卻掛著淚。
“茹兒!”孟離對著宛茹大喊,他瘋了,在自己制造的往日幻境中瘋了,他追著那道慢慢飄飛的女子奔跑,哭喊。
“我錯了,是我的錯!不,為什么?!”孟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因為,你不是你,你的靈魂被外面的那家伙吞噬了,想要茹兒回到你身邊,你就應該告訴我,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頗具威勢的看著那埋頭跪在地上的孟離喝道。
“他……他救了我,讓我和茹兒一直在這里,讓我們永遠不分開。”孟離痛苦的回憶說道。
當年,他親手釀成了大錯,滅了家族,親手砍了自己的父親和家人,他悔恨,可是卻沒有任何用。
他最后自刎了,帶著罪孽與對茹兒的思念自刎了。
可是事情未曾結(jié)束,封門村真正的惡鬼出現(xiàn)了,他哄騙、欺瞞、引誘孟離的鬼魂,霸占了孟離的尸體,而后掘開了宛茹的墳墓,將二人的鬼魂封在封門村內(nèi)。
而那座大宅院也成了村內(nèi)的鬼院,沒有人敢進去住,只有當年的孟家老管家一直住在那里。
那是清初,慘禍發(fā)生在孟家,故事的主人公是孟離與宛茹。
老管家外出帶回了一個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