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香秀看見邵元毅,一顆心頓時(shí)安定了,只覺得有他在,無論發(fā)生什么,她也不會怕了。
俞氏瞧見邵元毅出來,一雙眼珠轉(zhuǎn)的滴溜溜的,眼見著邵元毅身材魁偉,面色冷峻,只讓她瞧著心里也有幾分膽怯,可一瞅周遭來了那么多街坊,料這邵元毅也不敢對自己咋樣,再說這姓邵的不論有多古怪,也是她的女婿,這做小輩的,又哪能和長輩還嘴動手?
念及此,俞氏的氣焰又是囂張起來,仍是雙手掐腰的站在邵家門口,指著邵元毅和香秀罵道;“姓邵的,你雖是外鄉(xiāng)人,可甭管在哪,這三天回門也是老禮兒,你爹娘就沒教過你,今兒該帶著你媳婦去娘家回門吶?我看你是白長這么大的個兒,咋一點(diǎn)兒規(guī)矩都不懂吶?”
俞氏面色紅潤,只罵的起勁兒,香秀瞧著那些街坊,只覺得抹不開臉,她伸出手指,輕輕的攥住了邵元毅的衣角,小聲喊他;“夫君,怎么辦?”
邵元毅側(cè)過臉,對著她吐出了兩個字;“沒事。”
“說啥悄悄話呢?當(dāng)這么多人面兒,也不嫌害臊。”俞氏啐了一口,話音剛落,就見邵元毅的一雙黑眸銳利如刀,一語不發(fā)的向著自己看了過來,俞氏有心還想再罵個幾句,可甫一迎上邵元毅的目光,心里卻是打了個冷戰(zhàn),那些污言穢語便是堵在了嗓子里,罵不出口了。
前幾日胡屠夫帶了一撥人,來邵家鬧了一場的事兒,她也是聽村人說了,胡屠夫那樣壯實(shí)的身板,也敵不過邵元毅的一個拳頭,在俞氏心里,對邵元毅也是有些畏懼的,如今鬧上門,也是覺得自己占了理,才敢過來的。此時(shí)見邵元毅不聲不響的站在那里,他雖是一個人,可身后卻好似統(tǒng)領(lǐng)了千軍萬馬一般,那股子氣勢,只將俞氏給震住了,原先的氣焰也是消散了下去,雖還是叉著腰,可聲勢已是明顯的落了下去。
“香秀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與你再無關(guān)系。”邵元毅開了口,聲音低沉有力。
俞氏一聽這話,只打起了精神,“喲——”的一聲,將尾音拉了老長,“啥叫是你的人了,又啥叫和老娘我沒關(guān)系了?她是嫁給了你不假,可說到底還是咱老陳家的女兒,你憑啥說她和老娘沒關(guān)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道理你該懂得。”邵元毅面沉如水,聲線如冰,“之前的事,我不與你計(jì)較,往后你若再敢來此處撒野,”邵元毅說到此處,略微一頓,黑眸中有寒光閃過,一字字的開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聽了這話,俞氏心里便是一震,可瞅著周遭的街坊,雖說對邵元毅有些發(fā)憷,可也不愿犯慫,讓人看了笑話,當(dāng)下仍是挺直了腰板,向著四周嚷嚷;“大伙兒都來聽聽,這哪兒是做姑爺該講的話,我老婆子辛辛苦苦將女兒養(yǎng)這樣大,這嫁人了,你不帶著她回門也就算了,還不許我上門來瞧女兒了?我說姓邵的,你也忒欺負(fù)人了。老娘倒是要看看,你是要打老娘還是怎的?”
邵元毅聞言,也沒說話,幾乎誰也沒瞧見,他的手中何時(shí)多了把匕首,香秀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看見那匕首,當(dāng)下就是怔住了,失聲喊他;“夫君....”
邵元毅聞所未聞,看見那匕首,別說香秀,就連旁邊的街坊也是愣住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不得了,邵家大郎要動刀了!”
俞氏聽了這話,臉色便是變了,就連眼睛也是直了,她盯著那把匕首,哆哆嗦嗦的開口;“你要干啥,難不成,你還要?dú)⒘苏赡改铮?rdquo;
邵元毅眼眸深冷,眾人就見白光一閃,幾乎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聽俞氏發(fā)出一聲尖叫,那把匕首已是讓男人擲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擦著俞氏的頭皮飛過,將她頭上的發(fā)簪削斷,落在了地上,而那把匕首仍是不停,向后飛去,插在了俞氏身后的槐樹上,刀柄幾乎全陷進(jìn)了樹身,足以讓人看得膽戰(zhàn)心驚。
俞氏面色慘白,身子不住的發(fā)抖,起先,她只以為自己的頭皮被邵元毅削掉了,不等她喊出聲來,沒有發(fā)簪箍住的頭發(fā)便是散落了下來,直將那一張老臉都給遮住了,披頭散發(fā)的樣子,既滑稽,又可笑。
“再有下次,這把匕首削的就不是你的簪子。”邵元毅的目光幽深冷冽,對著俞氏開口,那言下之意,削的可就是俞氏了。
俞氏又氣又怕,肥碩的身子也是抖動的越來越厲害,她手忙腳亂的攏著自己的頭發(fā),聽著街坊里傳來一些婦人的竊笑,更是覺得失了面子,剛要沖著邵元毅說個幾句,就見邵元毅身形挺闊的站在那里,眉目間不喜不怒,唯有一雙眼睛卻是利如刀刃,冷冷的看著她,剛瞧見男人的眼神,俞氏便是頭皮發(fā)麻,渾身上下就跟用涼水澆了個透似得,她心里已是怯了,卻還是硬著頭皮,嚷道;“你敢,老娘就不信,你敢往老娘身上扎!”
“你大可試試。”邵元毅吐出了幾個字。
俞氏身子一寒,心頭也是毛毛的,再不敢去和邵元毅對視,有兩個嬸子好心,上前拉了她一把,也被她給推開,俞氏披頭散發(fā),嘴巴里雖是罵罵咧咧的,可腳底卻跟生了油一般,連地上的簪子也忘了撿,直到走遠(yuǎn)了,才敢放聲大罵,直說女兒不孝。
“這老婆子,也是沒安好心,說啥三天回門,還不是惦記著那點(diǎn)東西。”
“不過這按理說,新媳婦過門三天,也該回娘家看看。”
“我倒覺得香秀和邵家大郎沒錯,那樣的娘,換成我,我也不愛回去。”
“這不還有她親爹嘛。”
“我呸,能把閨女許給胡屠夫的親爹,不要也罷。”
俞氏走后,街坊們?nèi)允侨齼蓛?,小聲的嘀咕,邵元毅唇線微抿,對著街坊們的話聞所未聞,只去槐樹前將匕首拔下,繼而牽過香秀的手,“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自家的院門,將所有的閑言碎語俱是關(guān)在了屋外。
香秀仍有些驚懼未定,方才邵元毅擲出了那把匕首,直讓她的心都提了起來,直到此刻,那顆心還是“砰砰砰”的跳著,跳的人坐立不安。
“夫君,你.....”香秀目光下移,落在那一把匕首上,語氣中有懼意閃過。
“沒事了,別怕。”邵元毅將匕首放回腰間,瞧著香秀臉色蒼白,顯是受到了驚嚇,遂是將聲音放的溫和,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道;“俞氏那種人,以后不必再來往。”
香秀如何不明白,可只要一想到方才若是邵元毅有個失手,那把匕首真是傷到了俞氏的身子,先不說俞氏如何,邵元毅又如何能逃脫的了干系?官府的人又怎能饒得了他?
“夫君,往后你還是不要在動刀了,若真?zhèn)?,那該怎么辦?”香秀憂心忡忡,她的眼睛落在邵元毅的腰上,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卻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只得道;“還有,刀子怎么能放在腰上,萬一不小心割著自己,如何是好?”
邵元毅聽了媳婦的話,便是微微笑了,他握住香秀的小手,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際,香秀只覺得觸手冰涼且堅(jiān)硬,想來便是方才那把匕首了。
“你放心,不會割到自己。”邵元毅眉眼溫煦,與方才的不怒自威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