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目注視在了楊芯瀧身上,想起了前世,她好像是蒲甲道人的得意門生。
當年,我雖然沒有見過她本人,但我一直知道她的存在。
要是我沒有記錯,就在六年后,她會追隨慕霏兒,然后助慕霏兒登上皇后的后位。
還真是讓我沒想到啊,現(xiàn)在的楊芯瀧,居然是龍錦諾的下屬。
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這楊芯瀧為什么又會去投靠了慕霏兒?
“慕二小姐。”
這個時候,秦弱桑向我走了過來,語氣溫柔,眉目點星。
她微微的向我欠了欠身后,向我遞來了一本類似賬簿的東西。
我疑惑的打開來看了下,只見這是一本蜂蜜鋪的開銷賬本,上面記載著這個月所有的蜂蜜進出,而就在最后一頁,我刺啦啦的看到了嬌嬌兩字。
嬌嬌,是六姨娘的貼身丫鬟,秦弱桑會給我這本賬簿,應(yīng)該是要告訴我,今早螞蟻諺語的事件,就是六姨娘徐氏干的。
“慕二小姐。”秦弱桑又喚了我一聲,再次給了我一本賬本:“這是你們將軍府另一個丫鬟在藥材鋪買砒霜的記錄。”
砒霜?
也就是秦弱桑還知道最近在我們將軍府為非作歹的人是誰了?
我再次接過她手上的另一本賬本,這上面,果然記載著茯苓堂曾賣過一斤砒霜給玲瓏。
一斤的砒!呵,別說是毒死一池的魚了,就算拿來毒死整個將軍府的人都夠了。
我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賬簿,連指甲都深深陷進了手掌中,心里翻江倒海著,還真沒想到,我那個惡毒的大姐慕霏兒,居然連將軍府和我們的爹都拿出來當了賭注。
將軍府諺語重傷的可不止是我爹的名聲,整個將軍府都會受到嚴重的牽連,光看皇上下午傳旨撤銷我縣主之位就能看出,若不是現(xiàn)在世道正亂需要我爹帶兵打仗,怕是我爹的將軍之位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慕二小姐,你可知小翠是何芳的心腹?”秦弱桑又問。
我整個人愣了一下,雖然我知道小翠想陷害我爹,又差點殺了我娘的事情可能不是表面上看的這么簡單。
但秦弱桑這意思,莫不是想告訴我,這些事和五姨娘有關(guān)?
“在十年前,何芳曾是我們煙雨樓的姑娘,拍賣的第一天,慕將軍不顧一切,一擲千金的買走了她。”秦弱桑的眼神帶著幾分提醒。
我蹙起了眉頭,開始在腦海里不斷搜尋起了曾經(jīng)的記憶。
看著秦弱桑越來越肯定我的眼神……
難道,五姨娘就是府東縣太守何田一的女兒?
何田一本是我父親的師兄弟,據(jù)說當年府東叛亂,何田一歸順了叛黨。
后來,朝廷派我爹前去誅殺,大勝歸來后,我爹拒絕了皇上所有的封賞,只求皇上放過何田一唯一的女兒。
何田一姓何,五姨娘也姓何……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順理成章的認為,小翠要殺我爹根本就是五姨娘何氏指使的,為的就是想給她自己的爹報仇?
這也太荒唐了!
當年誅殺何太守,本身就是不我父親的意愿,要不是我父親,別說五姨娘只是淪落青樓,連命都早已沒了,她怎么可以恩將仇報?
接下去,秦弱桑終于將事情的原原尾尾告訴了我。
她說,小翠確實和我二叔有著不明不白的關(guān)系,但歸根結(jié)底,是為了給五姨娘穿針引線才和我二叔好上的。
而小翠對五姨娘很忠誠,會成為五姨娘的心腹,是因為在前兩年,五姨娘拿錢救過小翠那快病逝的父親。
然后就是我二叔了,以秦弱桑的意思是說,當年我的二叔確實喜歡過四姨娘,但自從四姨娘嫁給了我爹,他便已經(jīng)死心了,我二叔和小翠合謀要殺我爹真正的原因是五姨娘懷了我二叔的孩子。
為了保全我二叔的血脈,二叔和小翠合計,才會發(fā)生了我那天殺死我二叔的事情。
可我對秦弱桑的說法半信半疑,因為我明明記得,二叔在一次戰(zhàn)役后失去了生育功能,又怎么可能讓五姨娘懷孕?
秦弱桑定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將楊芯瀧推了出來,笑著說道:“二小姐不必懷疑我的說辭,因為在我們煙雨樓,還有個專治疑難雜癥的好手。”
我看著楊芯瀧出神,想起了我二叔曾經(jīng)多次來到煙雨樓,他明明不能人事,來煙雨樓的目的,看來只是要讓楊芯瀧治好他的不育之癥。
楊芯瀧懂醫(yī)術(shù)一點也不奇怪,因為當年的蒲甲道人,也是醫(yī)術(shù)超群,更可況,在我記憶中,前世的五姨娘真的懷過我爹的遺腹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五姨娘的遺腹子胎死腹中,并沒有生下來罷了。
最后,秦弱桑又告訴我,這次將軍府的事情,是慕霏兒和六姨娘徐氏合謀的,只因我鋒芒太露,掩蓋了慕霏兒的光芒,對于慕霏兒來說,她那個叫嫉妒恨,但對于六姨娘來說,她根本就是別有目的。
對于這點,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只不過沒有秦弱桑給我的兩本賬本,我還真沒辦法指正六姨娘和慕霏兒。
如今,這位秦姑娘既然已經(jīng)幫我做好了準備,那接下來,我可真得好好演場戲了。
“我的穎兒,好像開心多了。”
龍錦諾恰逢時機的攬住了我的腰,他壞壞的笑,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吸引到人,此時,他就像哄孩子一樣,在我的腦袋上摸了摸。
“二小姐。”
我正想說幾句龍錦諾的時候,楊芯瀧叫了我一聲。
我明顯看到了她陰沉的臉色,若是我沒有猜錯,她應(yīng)該是在吃龍錦諾的醋。
打從我進這間石室以來,她看到我的時候,就沒開心過。
在這之前,我既沒有得罪過她,也不認識她,所以她不待見我的唯一可能,也就只有龍錦諾對我的好了。
“不知奴家可不可以幫二小姐看看手相?”楊芯瀧說。
我倒也沒有拒絕,伸出了一只手交給了楊芯瀧:“既然六殿下都說楊姑娘精于玄黃之術(shù),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楊芯瀧的目光淡漠,明明是她想看我的相,卻是一副不樂得的模樣,看來,這一出,應(yīng)該是龍錦諾安排的。
不過這也沒關(guān)系,說實話,我也想知道蒲甲道人的得意門生會給我算個什么出來。
要知道,當年的蒲甲說我可是九天玄鳳,帝王之才,要不是眉心有缺,退居了后位,我是絕對有當?shù)刍实拿摹?/p>
而現(xiàn)在,我的五官依舊,眉心也沒有因為征戰(zhàn)留下疤痕,我還真想聽一聽,楊芯瀧會不會也說我是個帝王之才。
她捏著我手的勁道有些重,我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但我沒有聲張只是任由著她,靜靜的看著她。
我看到了她嘴角揚起了一道弧度,但很快,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這樣子,好像是算不出來了。
“看來,本殿下剛才的大話有些說早了。”龍錦諾半開著玩笑,將我的手拿了回來,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很溫暖,包裹著我的小手,讓我有種被保護起來的感覺。
他應(yīng)該是看出了楊芯瀧剛才的舉動,一直沒說,估計是不想讓大家鬧得太難看。
“這不可能。”楊芯瀧突然說道。
所有人都被她這一聲給叫的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楊姑娘?有什么不對嗎?”我問。
“你的命數(shù),你這命……”楊芯瀧震驚的看著我,那驚愕的模樣仿佛看到了鬼魅般。
“怎么了芯瀧?”秦弱桑也湊了過來,連帶著顧媽媽都好奇了起來。
楊芯瀧的雙眉緊緊擰在了一起,另一只手開始在指節(jié)之間上下擺動,應(yīng)該還在算我的命數(shù)。
之后,她閉目冥思,好大一會,也沒說一句話。
睜開眼睛后,她的眸光中滿是驚訝,又從自己的衣袖間掏出了一只龜殼。
這只烏龜殼看起來和平時的烏龜不太一樣,顏色是那種淡淡的乳白色,上面還有一層晶亮,像是被撒了一層鹽巴。
她再次拿出了四個銅錢,往龜背里面塞了進去,然后要求我給她一滴血。
“別鬧了。”
終于,龍錦諾發(fā)怒了,想來是因為楊芯瀧沒有聽他的話惹怒了他。
“六殿下……”
“本殿下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哪怕只是一滴血。”
龍錦諾大手一揮,不希望再聽到楊芯瀧半句解釋,渾身散發(fā)著的威壓,讓人有些不敢抬頭。
我能感覺到龍錦諾對我滿滿的關(guān)懷之意,但這個時候,我更想知道楊芯瀧算出了什么。
“六殿下,你可知她是什么命?你如此袒護她,怕是以后會被她捅上一刀!”
楊芯瀧的神色慌張了起來,不難看出,她還是很忌憚龍錦諾的。
“芯瀧,既然殿下都說了,我們還是……”
秦弱桑顯然是想救場,可楊芯瀧根本不買賬,冒著被龍錦諾責罰的危險,瞪著眼問向了我:“慕二小姐,我只要一滴血就可以算出你今世的命數(shù)……”
“楊芯瀧!”龍錦諾咆哮。
看的出來,他馬上就要發(fā)威了。
“六殿下,就讓她算算吧,穎兒也想看看這位蒲甲道人的嫡傳弟子,到底有沒有像傳言中的那般厲害。”
我拉住了龍錦諾,并說出了蒲甲道人的名號。
楊芯瀧的神色是驚訝的,想來現(xiàn)在的蒲甲道人根本就還在某處的深山老林中閉關(guān),名氣也沒有前世這般的大,她會奇怪我知道她師父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我沒有理會她的神色,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到了龜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