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影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比公鴨嗓還難聽,我一把摸起鏟子,心頭發(fā)怵不已,身子跟著哆嗦著。
這尼瑪應(yīng)該是之前那個山剎吧,怎么還跟過來了。
可這人影似乎并沒有往我這邊走過來的意思,就那么站著,由于光線問題,跟剪影一樣,我也不敢確定究竟是什么人,反正不像是我舅舅,但從他發(fā)出的嗚嗚聲,我感覺應(yīng)該差不離了,就是那個山剎了。
我想到我舅舅臨離開時說的話,趕忙掏出那個鬼面玉,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照做,把舌件咬破,噴點血在上頭,就這么一猶豫,余光一瞄,那人影竟是沒了蹤影。
我松了口氣,心想尼瑪?shù)?,就這么等著也不是辦法,再者也擔心那人影會不會去攻擊我舅舅,起身操著鏟子就想過去。
一抬頭,周圍也不知怎么地,已經(jīng)暗淡了下來,就像是陰雨天一般,可四周也沒刮什么冷風(fēng),一切顯得安靜的出奇。
我心頭驀地感覺到絲絲不妙,心想不行了,等了這么久了,也沒聽到口哨聲,加上這天色很古怪,撒開腳丫子就往我舅舅那頭跑去。
跑著跑著,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舅舅本來是將那些生米灑成一條不甚明顯的路,可我這一著急,并沒有順著這條路走,而是歪歪斜斜的錯開了好幾米……
剛一停下來,想著還是從這條生米路走比較好,畢竟我舅舅不會無緣無故用生米灑出這條路線,就當是圖個心安好了。
此時四周愈發(fā)昏暗,我的不安感更加強烈,這才幾點啊,天色不可能暗成這樣啊,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口哨聲,我猛地一頓,心頭的石頭一落,看來我舅舅沒事,事情還算順利。
想到這,我立馬折身,想跑到槐樹下,可在我轉(zhuǎn)身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腳下的路怎么變顏色了?
低頭一細看,這哪里是什么生米,這不是花嗎?
哪來的花?
只見我腳下那些原本稀稀拉拉的生米粒不見了,而是生出火紅妖異的花簇,一直從槐樹那頭延伸到我鎮(zhèn)龍釘那頭,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
就在這時,又傳來一聲口哨聲,妖花鋪成的路的那頭,站著一個人,我慌忙地喊道,“老舅,怎么回事,這些花是怎么來的?棺材還挖不挖?”
沒人回應(yīng)我,那人影就像是稻草人一樣,紋絲不動,就站在花簇叢生的那頭,我根本看不清這人是背對著我還是面向我。
這時候我才知道不對勁了,汗珠跟斷了線一樣掉了下來,手心也滿是濕汗,握著個鏟子都不得勁了。
不管了!口哨聲一響,就開挖,我老舅既然這么說,肯定是事先也知道這口九骨棺不是那么容易對付,而且眼前這些估計就是障眼法,也就是傳說中的鬼遮眼了。
害怕歸害怕,可我并沒有忘記我舅舅交待的話,拎著鏟子掉頭就跑,等趕到槐樹那頭時,我差點驚呼出聲。
黑棺!
渾身漆黑,表面有縱橫交錯的紋路,這不是我之前夢中所見的黑棺嗎?!
人一沒了主心骨,手腳發(fā)軟,哪里還有什么力氣,手里的鏟子也滑落了下來,我就這么呆呆地看著這口黑棺,心想這下麻煩了,怕是入了魘陣了。
這時候,遠端那頭傳來幾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口哨聲,有些急促,是連帶著吹的,我不知是不是我舅舅發(fā)出的聲音,但我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主心骨。
這黑棺都自個兒出來了,還用挖什么挖,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錯,究竟是我舅舅那頭還是我這頭,但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可以說我已經(jīng)是陷入了“泥潭”,自身都難保了。
抱著一絲僥幸,我想到了那塊鬼面玉,掏出來的時候,正想忍痛咬破舌尖,照我舅舅的話去做,那個人影開口了,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小老太的聲音。
“小宇,別亂來,用了這東西,你就出不去了!”
我一回頭,小老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身后不遠處,而花簇叢生的那頭,人影憧憧的,不知是人是鬼。
我就這么緊緊捏著鬼面玉,緊張之下,呼吸都屏住了,呆呆地看著小老太走來,身子哆嗦著,連咽了好幾口口水,卻依舊沒有絲毫緩和內(nèi)心的恐懼。
小老太的臉色跟印象中的沒什么差別,我低頭一看,她的兩只手卻是比例很怪,有些豐腴,就像是三十多歲左右女人的手,而根本就不屬于小老太自身的。
乍一看,兩只手跟我上次看到的一樣,雖然沒有上次那么明顯,但上面的的確確是長著鱗片和紅色的蘚斑。
“阿…阿婆,你…想要干嗎?”我邊說邊退,下意識撿起鏟子,渾身戒備著,不知不覺間竟是退到了黑棺的跟前。
“我是想救你!”小老太并沒有步步緊逼過來,而是站在原處,平和地說道。
我哪里會信她,趁著她沒靠近來的間隙,就想咬破舌尖,可不知怎么地,愣是咬不動,就像是有股力量在控制著我,當我沒再繼續(xù)時,又能活動自如了。
這下我可是實在承受不住了,小老太果然是會法術(shù)啊,而且這周圍此時已經(jīng)跟夜晚差不多了,昏蒙蒙的,就連那些盛開的妖異的花,本來是紅色,現(xiàn)在的光線之下,看著就跟黑色的一樣,而小老太僅僅就只剩一個影子站在那,我連她手上的鱗片都瞧不大清楚了。
在幾乎嚇癱的情況下,我已是有點認命的意思了,就靠在黑棺上,又嘗試了幾下咬破舌尖,可跟之前一樣,只要我一有這動作,立馬全身跟被定住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勁,看起來只能等死了……
“救我?!阿婆,你跟人合伙害了村子里那么多人,現(xiàn)在又想要我的命,還說救我,真是太不要臉了!”我本來想罵的更難聽一些,可面對一個老太婆,再者現(xiàn)在跟刀砧上的魚肉也沒什么區(qū)別了,也就懶得白費力氣了。
“小宇,阿婆要想害你,你和小財還有那個漂亮的女娃子,還能活到現(xiàn)在?”漸漸的,她的周圍開始有綠色的像是磷火一樣的東西在環(huán)繞著,顯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陰森嚇人,但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類似宗教神像之類的意思,我有點蒙逼了,也不知這是什么情況。
此時我靠在黑棺之上,只覺得身上傳來冰涼的氣息,莫名地就打了個寒顫,這讓我更加篤定,小老太還有這黑棺,根本都是帶著陰邪的,只是我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步入了這個空間,是魘陣還是什么術(shù)法空間?
小老太見我不回答,也許是看穿我根本不信她,手一掀,隔空的就把那棺材蓋給掀開了,“你看看里頭躺著誰,這女娃子被你舅舅和她爺爺利用了,落到我手里,我要真想害她,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他們只以為我是將這女娃子的魂魄收入魂瓶,其實他們想錯了,我和老麻子是想找到那太陰太歲,但并沒害人的想法,十幾年前死的人根本不是我們害的!”
我半信半疑地回頭,一瞅,棺材里頭躺著的正是我夢境里看到的杜雪,只不過杜雪并沒有身著鳳冠霞帔,而是穿著一襲素衣,臉色紅潤潤的,就想是睡著了一樣,并不像是毫無生氣的樣子。
這是什么情況?我有點繞不過彎來了,卻不知從何問起,就干脆握著杜雪的手,摸了摸,卻是感受不到絲毫的脈搏跳動,只是冰涼冰涼的。
小老太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搖,這才慢慢朝我走來,可意外的是,她走路的姿勢并不是顫顫巍巍的,人也不是佝僂著個身子,除了那張臉是小老太的,渾身上下都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個小老太。
“這棺材就是出口,你要是信阿婆我,就躺進去,這女娃的魂魄也能回到肉身,你要是繼續(xù)相信你舅舅跟那個姓杜的,村子里還得繼續(xù)死人!本來二妮的死是陽壽到了,這是沒辦法的事,但是那個阿魁可是被你舅舅跟姓杜的害死的……你知道你身上的玉為什么對我起不到作用嗎?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小老太似乎是在慢慢引導(dǎo)我的思路,頗是苦口婆心的,我只是握著杜雪冷冰冰的手,整個人只覺得腦子亂糟糟的,有些松動了。
其它的我不清楚,這鬼面玉的確是很古怪,夢境里看到這口黑棺和身著鳳冠霞帔的杜雪,也正是因為身上揣著鬼面玉,睡著之后就進入了那古怪的夢中。
“阿婆,你說這玉是你的,怎么個說法?”我有些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感覺了,反正在這不知是魘陣還是什么空間里,這小老太要想殺死我,根本就是易如反掌,還不如拖點時間,看有沒有點逃出去的機會。
此時我也不清楚我舅舅的情況是怎么了,可那口哨聲告訴我,我舅舅應(yīng)該暫時無恙,但他難道還沒察覺到異常嗎?!
小老太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動怒了還是怎么地,她身上環(huán)繞著的鬼火似的東西繞的更快了,而且我離她有點距離,卻依舊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氣息,比這口黑棺還有杜雪的手的溫度還要冰冷。
“這對鬼面玉本來是紅槍會傳承下來的東西,是找到那太陰太歲的關(guān)鍵,十幾年前陰差陽錯的,被姓杜的拿去了,這些年他靠著這對東西,延年益壽,活的好好的,卻是害的我跟老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此時一聲口哨聲清晰傳來,小老太止住了話頭,顯得有些急了,直直朝我走過來,想要把我推到黑棺里去,可是詭異的是,她的身體竟是直接穿過我的身體,并沒有起到作用……
就在我搞不明白什么情況時,我的手心感受到一股力量的扯拽,眼前一暗,只看到一團黑影蓋下來,我已經(jīng)是被拽進了黑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