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幻術(shù)與法術(shù)

我心頭狂跳不已，先別說這漂亮的女子是什么來歷，單看她手腕上帶著嬸子的銀手鐲，我心頭也已經(jīng)認(rèn)定來者不善。

鄉(xiāng)下不少婦女興這個戴銀飾的風(fēng)氣，據(jù)說可以保平安，先不說靈不靈，至少像銀手鐲這種一般戴上之后，就是到去世都不會脫掉，所以鄉(xiāng)下不少老媽子，七老八十的了，手腕上往往都還戴著年輕時就有的銀手鐲。

嬸子的手鐲式樣特殊，很好認(rèn)，而且這銀手鐲看著得有點(diǎn)年頭了，所以我一眼就認(rèn)出，杜雪手上戴著的就是嬸子的。

問題是嬸子已經(jīng)躺在棺材里，這銀手鐲不會無緣無故飛到這杜雪手上吧。

此時我滿腦子疑問，杜雪拉著我的手，沒兩下就走進(jìn)了我的屋里，我害怕之下，就想掙脫她的手，不料她突兀地朝窗口的方向吹了聲口哨。

我有點(diǎn)懵了，這又是搞的哪出？

我正納悶之際，窗外竟是有了動靜，一聲若隱若現(xiàn)的野貓子叫聲傳了過來，杜雪星辰般的眼眸子一動，似是松了口氣，這才松開了我的手。

我一聽到野貓子的聲音，起初覺得這都什么意思，逗我玩呢？可轉(zhuǎn)念一想，跟我舅舅在小老太家談話的時候，墻那頭不正是傳來貍貓的聲音？難不成這貓叫聲跟小老太有關(guān)？

我有些傻眼了，呆呆地看著杜雪，想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滿腦子的疑問，一時竟是不知道從何問起。

“更叔就沒讓你在屋里擺盆竹子避避邪什么的？他風(fēng)水術(shù)這么厲害，怎么也有這么謹(jǐn)慎的時候，咯咯……”杜雪露齒一笑，也不知是揶揄我舅舅，還是在諷刺我舅舅。

我舅舅的爺爺年輕時候是個打更的，當(dāng)我舅舅這個大胖孫子一落地，老爺子二話不說，給我舅舅取了個帶更字的名字，杜雪一說更叔，我不用問都知道她說的就是我舅舅。

我看著她一臉輕松的樣子，不知為何，氣有些上來了。

尼瑪?shù)?，老子?dān)驚受怕，人都快瘋了，你倒好，拉著我往臥室一通跑，跟私奔似的，到頭來就是為了吹個口哨，就算那野貓子是小老太家養(yǎng)的又怎么樣，難不成這就是為了幫我？

我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劈頭蓋臉就問：“你到底想干什么，別以為有我舅舅的玉就能胡來，要是沒啥事，你怎么來就怎么回吧。”

說完這話，我氣鼓鼓的，就走了出去，到了廚房掀開鍋，盛了碗飯，就吃了起來。

本以為那杜雪被我這么一說，肯定是走了，心想這也好，反正吃飽了有力氣才能辦事，一會就得表叔家看看情況，如果那木棺上鑿洞了，還是九個洞的話，我就信我舅舅的，如果不是九個洞，那我將那殄文放進(jìn)木棺里，聽天由命吧。

余光一掃，杜雪背著手笑嘻嘻地就走了進(jìn)來，也不生氣，拉了把椅子就坐在我對面，開口就說：“脾氣還挺大的，也難怪，有更叔看著你，你又是屬龍的，暫時還沒啥事，晚上就不好說了咯。”

她尾音一揚(yáng)，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本來跟一個美女共處一室，這是很旖旎的一件事，可我這小脾氣愣是一陣一陣的。

擱下筷子，我就想下逐客令，不料杜雪仿佛是知道我要說什么似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腕上的銀手鐲，臉色平和之中帶著絲絲肅然。

“這是你嬸子二妮的東西，帶著陰氣，我剛剛拉著你的手，是為了不讓你被屋子外頭的尸貓察覺到什么……”

她這一說，我瞪大眼睛，心頭有些發(fā)怵，因?yàn)樗热徊挥梦覇枺妥约赫f出了銀手鐲的來歷，這不說明了根本就不打算隱瞞我什么？不過尸貓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發(fā)問，杜雪甜笑了一聲，又用眨巴著那星辰般的眸子看著我，大概是很喜歡看我懵比的樣子，這樣顯得很有成就感似的，我不由得白了一眼。

緊跟著，她問我，“你那天是不是去過老巫婆家？”

她稱呼小老太的叫法跟我舅舅一樣，我有些怔住，本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真看到了她？”她作出驚訝的樣子，也不知是真驚訝還是裝的。

我已經(jīng)信了她跟我舅舅是一伙的，雖然不知道她怎么認(rèn)識的我舅舅，但既然她這么問，那肯定是看到了，我也沒打算瞞著，就說是的，見到怎么了，我還看到她渾身發(fā)綠，手還長著鱗片呢。

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要跟我媽說，估計我媽不一定信我，但既然杜雪跟我舅舅是一伙的，而且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似乎也是會點(diǎn)道行，就實(shí)話實(shí)話了。

她哦了一聲，目光一垂，全無了一開始的開朗。

隨后她跟我解釋說，一會可別去表叔家了，還說我舅舅跟我碰頭的事情，估計是被那老道的眼線看到了。

我聞言一愣，想不通她這話什么意思，我舅舅可是交待過我要去的啊，而且我身上還藏著那張不知畫著什么東西的殄文呢，怎么到了杜雪這頭，又變卦了。

“這是我舅舅的意思？”我有點(diǎn)失了主見。

“更叔？”杜雪眉頭一皺，說道，“你暫時也別去見他，說實(shí)話，你舅舅跟你說的也未必全是實(shí)話！”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我腦子一轟，就感覺自己好像是進(jìn)了迷宮，根本找不到出口。

我舅舅跟那個老道就已經(jīng)把我搞得昏頭轉(zhuǎn)向的了，現(xiàn)在半路殺出這個杜雪，本以為是我舅舅叫過來幫我的，現(xiàn)在卻這么說，我有股沖動，真想把這三人叫到一起，當(dāng)面嚴(yán)刑逼供，就想讓他們?nèi)齻€招出個實(shí)情……

可杜雪哪里知道我瀕臨崩潰的心情，竟是跟我解釋了起來，還說我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小老太。

她說舊時一直存在著幻術(shù)和法術(shù)這種東西，比如說一些有點(diǎn)道行的民間賣藝的老人，隨手摘根枯草，耍了些小把戲后，往地上一扔，就會變成一條草蛇之類的小東西，厲害一點(diǎn)的，以前有那種化緣的僧人，遇到太過惱人的對佛法不敬的人家，小小地施了個法，然后正燒火做飯的人家，屋里的煙愣是不從煙囪走，也不從門口散去，就留在屋里嗆人，像這種簡單的法術(shù)，實(shí)際上是一種幻術(shù)，它們有法術(shù)的東西在里頭，但并不是純法術(shù)。

我聽到這，撓了撓頭插了句話，“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小老太并不是真實(shí)的，而是有人故意搞的幻術(shù)，讓我誤以為真？”

杜雪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只說讓她把話說完，這讓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訕訕一笑。

她繼續(xù)講道，上面說的這些幻術(shù)，在真正的高人眼里，就是小把戲，上不得臺面，真正厲害的是那種純法術(shù)。

以前的風(fēng)水師替人尋龍點(diǎn)穴，為了增加神秘性，本來已經(jīng)號好了寶地，但在下葬的時候，就跟家主說，沿著龍脈抬棺，如果抬到某地，抬棺的人無法再抬動或是綁棺的繩子突然斷掉，那就是先人顯靈，看上了此地了。

可其實(shí)事情本來沒那么玄乎，就是這個風(fēng)水師通過純法術(shù)，令棺材變重，本來八個人人可以抬動的，結(jié)果再加幾個人都無法抬動，這里頭的門道深著呢，但總而言之，懂純法術(shù)的人實(shí)在不多，要是被這樣的高人盯上，那多半是九死一生了。

還有一種就是收臭術(shù)，也是屬于純法術(shù)，如果喪家的老人是在炎熱的夏天去世，由于某些原因無法及時下葬，請來的高人，往往會利用固定的諱字配合符咒處理，這一來，尸體即使是放幾個星期也不會變臭。

我聽糊涂了，就算杜雪講的這些是真的，可誰會利用所謂的純法術(shù)讓我看到小老太的假象，為的又是什么？

“你是屬龍的，命格很硬，但是只要你信鬼神，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杜雪的回答讓我一頭霧水，我似乎聽懂了些什么，可想想，又覺得她說的這話根本不搭邊，越想就越懵比了。

“那這又是誰搞的法術(shù)？”我心頭有些緊張，希望得到的答案是那老道，要是她回答的是我舅舅，那我一時之間真無法接受。

“是你自己！”杜雪淡淡回道。

“……”我差點(diǎn)要爆粗口。

這尼瑪是什么鬼？可隨后杜雪的話讓我頭發(fā)根子全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