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畢竟收了上官家的紅包,找茬為難一下我們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不是?”
阮文白笑瞇瞇的沖胡九璃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胡九璃皺起眉頭,秀挺的鼻子聳了聳,露出厭惡的神情:“姐剛才就奇怪了,從沒圈子外的男人會舍得找姐麻煩的,原來是收了上官家的紅包。”
“奉勸你一句,下次和上官家的人接觸后,用松香熏熏身子,那死氣的臭味十米遠都能聞到,辣眼睛!”
把中年人擠兌的臉色漲紅,她又扭頭沒好氣的埋怨我們:“要不是你們兩開天眼弄的家里鬼氣沖天,姐會被熏的嗅覺都麻木了嗎?”
這個鍋我們兩背的毫不猶豫,低聲下氣的哄著這姑奶奶把話題轉(zhuǎn)走了,那中年人也識趣的閉嘴,全程幾乎沒再說一句多余的話。
車一路開到半山別墅區(qū),緩緩駛?cè)肓艘粭澅成矫嫠暮勒?。豪宅是中式風(fēng)格建筑,乍看之下更像身處江南水鄉(xiāng)而不是香港這座繁華擁擠的城市。
下車之后,中年人引著我們進入主廳就退下了。主廳外面看著復(fù)古,但里面倒是挺現(xiàn)代化的,五六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安靜的看著一個老人在悠哉的沏茶。
“柳老爺子,這雨前龍井有沒有我們的份???”
胡九璃跟進自己家一樣,帶著我們仨大搖大擺的坐到空著的沙發(fā)上,素手一探,接過老人手里的茶具,有板有眼的晃了晃茶壺,從茶盤上多拿了四只茶杯一一斟滿。
老人大笑著端起茶愜意的品了一口,斜眼看著胡九璃多吃多占的抱著茶壺,忍不住笑罵出聲:“九璃丫頭,你別每次來都想從我這兒順點東西,這紫砂壺可是我剛收的古董,不能讓給你!”
聽聽,這話完全說出了胡九璃雁過拔毛的本質(zhì)啊……
胡九璃嬌蠻的哼了一聲,一雙魅惑的狐貍眼往那四個沒出聲的人身上瞟了瞟,故作不滿的道:“我們還沒到您就泡茶,這幾位面子夠大的啊?”
柳老爺子人是老了,但還沒到老糊涂的地步。一聞見著火藥味兒就眼觀鼻鼻觀心,搖頭晃腦的捏著他面前那小杯茶小口的品著,擺明了不想攙和進去表明立場。
“胡九璃,我知道你惦記著讓柳大師給你雕刻鎮(zhèn)魂印,不過柳家發(fā)的是公開任務(wù),能不能接上咱們還是各憑本事為好。”
說話的是一個道士模樣的老頭,不過穿著比道士要精簡很多,背后背著一把看不出材料的黑劍,那劍尖都戳沙發(fā)上了也不取下來,我看著都覺得硌得慌。
老道士身邊坐著一個挺漂亮的妹子,黑亮的頭發(fā)用一支木簪盤在腦后,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一看就是從小被念到大的乖孩子。她一本正經(jīng)的坐著腰板筆直,跟小學(xué)生一樣。
從情報上來看,他們兩應(yīng)該就是七星劍張家的人了。
“張真人,姐姐對柳老爺子有所求是眾所周知的,不過你也別說自己沒私心,你這小徒弟快能駕馭靈劍了吧?這劍魂找著了沒???”
胡九璃一點不客氣的把老道士的私心給點出來后,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微微一笑,又把矛頭對準(zhǔn)了剩下那兩個還沒說話的人。
“上官龍,你紅包給的挺歡,現(xiàn)在閉嘴裝無辜是不是晚了點?”
上官家來的人長得挺像,應(yīng)該是一對父子。被點名的上官龍溫和一笑,和她打起了太極:“胡小姐說笑了,給紅包只是個人習(xí)慣,感謝管家來接機辛苦了,這怎么又讓胡小姐看不過眼了?”
胡九璃眼睛一瞇就想接著戰(zhàn),可身子剛往前傾了傾就被苦笑著的阮文白拽了回來。
“姑奶奶喂,我們是來接任務(wù)的,不是來吵架的……”
把話題點明了,阮文白笑容得體的看向圍觀了半天的柳老:“您可不能這么不厚道,我們在這兒掙的面紅耳赤對您又沒好處不是?”
從背包里把柳家給的任務(wù)資料翻出來放在桌上,阮文白屈指敲了敲紅木桌面,淡笑道:“這資料有和沒有都沒什么差別,您看我們?nèi)硕嫉烬R了,是不是該說說里面的門道了?”
慢悠悠的把茶一飲而盡,柳老沖站在角落的管家招招手,管家馬上低頭退下,沒兩分鐘就抱著一個精美的盒子過來了。
接過盒子,柳老當(dāng)著我們的面把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套寒光閃爍,握處包漿潤滑的雕刻工具。這就是噩夢的源頭了吧?
“這套工具不是我偶然得的,而是老頭子讓孩子們天南地北的找了幾十年才收回來的。”
愛惜的摸著這套工具,柳老表情復(fù)雜的嘆道:“這套工具的主人,是我爺爺一生唯一認可的對手,我沒想到百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怨念依舊,跟著這套工具不去投胎。”
在柳老爺子悵然的描述下,一個時間跨度過百年的故事緩緩展開。
光緒二十年,慈禧六十大壽的時候挪用軍費重修頤和園,這園子都修了,其中的奇珍異寶當(dāng)然少不了。
這套工具的主人姓齊,和柳家祖上同是當(dāng)時名震全國的雕刻大師。兩人技藝相差無幾,但齊大師無兒無女,一生沉醉技藝,家產(chǎn)都用來搜尋極品料子,本身沒什么余錢。
柳大師則恰恰相反,兒孫滿堂不說,子孫還都很出息,置辦了一份偌大的家產(chǎn),讓柳大師能在家專心提升,材料自有子孫供應(yīng)。
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逆襲成名的普通人和天資卓絕的高富帥的對比,他們兩一斗就是幾十年,我倒是非常能理解啊……
為了慈禧大壽,當(dāng)時的地方官就想拿出一件代表當(dāng)時手藝巔峰的珍寶獻上去。齊柳二人肯定是制作珍寶的不二人選,但地方官要的是最好的。兩人誰也不服誰,就剛好趁此機會,想一決雌雄。
兩人都提前兩個月搜集完了所需要的材料,約定兩個月后把作品拿出來比比誰的好。
說到這里時,柳老爺子滿臉憧憬的道:“老一輩靠手藝吃飯,從來不講虛的,他們兩都沒找評委,就自己判斷誰強誰弱。兩人斗了幾十年都是這么判斷的,從沒對比拼結(jié)果有過任何爭論,不會像現(xiàn)在的人一樣昧著良心說自己的好。”
我們尷尬又敬佩的跟著拍了一波馬屁后,柳老爺子才又繼續(xù)給我們講故事,后面的故事,他說起來底氣就有點不太足了。
要說當(dāng)時柳家人丁興旺,這人一多吧,就容易出敗類。
一個柳家旁系的人不清楚二老的氣節(jié),抱著拍馬屁的心思,就找了幾個外國混混把齊大師的手給打斷了。他也不算心黑,沒想直接要人性命,可斷了手就代表齊大師這一輩子的追求,他一個沒想開,留下一封絕命書就用雕刻刀自殺了。
柳大師閉關(guān)兩個月后捧著得意之作興沖沖的找去齊家時,才發(fā)現(xiàn)了他早已腐爛的尸體,和那一封控訴他使用卑鄙手段的絕命書。
柳大師大受刺激,把那耍手段的人打斷四肢逐出柳家,私下里還雇了兇手把那幾個下手的外國混混給打死沉湖,雷霆手段把柳家上下嚇的不輕。
但這并沒什么卵用,因為齊大師人死不能復(fù)生,而且一直非常怨念,就是不愿意去投胎。
“咳咳,事情就是這樣了,當(dāng)時我還沒出生,這是我老子告訴我的。”
自爆家丑,柳老爺子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還是很頭疼的繼續(xù)道:“齊大師在夢里一直念叨著要和柳家最強的人把那次對決完成,柳家手藝最好的肯定是我,但問題我還有一二十年好活呢,我怎么跟他比?。?rdquo;
阮文白眼冒精光的和我對視一眼,這活兒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制的,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