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問阮文白他怎么跟警察表明身份的,這是我想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想通的地方。
吃著飛機餐,他頭都沒抬,嘴里含糊著解釋道:“還記得那天晚上我?guī)愠燥埖臅r候,專門找了有監(jiān)控的地方嗎?”
“胖警察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問你在哪兒,我就知道他會詳細查我兩的底細。所以我故意卸妝,讓你把我們的位置暴露出去,這樣他只要通過監(jiān)控看見我,去查我資料,就能知道我的身份了。”
隨意的晃了晃塑料叉子,他聳聳肩說道:“只有宗教聯(lián)盟那幫腦子生銹的才會連目標身份都不好好查就肆無忌憚的下手。”
我其實挺理解宗教聯(lián)盟的,估計他們死都想不到,一個站在科學(xué)最前沿的院士,會帶著他的得意學(xué)生,干起修煉抓鬼的行當……
下了飛機,我們坐大巴進入瑞麗市,他把我丟在酒店,自己出去買了兩套叢林裝備。在酒店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兩點多,他就帶著我直奔中緬邊境的原始叢林。
遮天蔽日的樹蔭,大堆大堆圍著你嗡嗡繞的巨型蚊子,不仔細腳下就可能被草葉樹根絆倒的“路”,跟在阮文白后面走了不到半小時,我就開始懷疑人生了。
“差不多,這兒應(yīng)該沒監(jiān)控了。”阮文白突然停下腳步,我麻木的跟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差點撞他身上。
“到地方了?”我滿懷希望的問了一句,就見他沖我搖搖手指,從防水袋里掏出了一張紙人。
不知對著紙人念叨了些什么,躺在他手心里的紙人突然顫動了一下,然后在我看神跡的眼神里,慢慢飄了起來,像有風托著一樣,柔軟的往前飛去。
“跟上跟上,定位的紙人我就做了一張,跟丟了可就找不到地方!”阮文白拽著我往前面小跑兩步,聚精會神的盯著空中的紙人,生怕一眨眼紙人就不見了一樣。
說來也奇怪,剛才自己走的時候覺得抬腳都艱難,可現(xiàn)在跟著紙人,路一下子就順暢了起來,連我這個根本沒有叢林經(jīng)驗的人都有種游刃有余的感覺。
差不多走了兩個多小時,太陽西沉,余輝被茂密的枝葉一遮,我們周圍的光線瞬間暗了好多。一種密林的幽閉感籠罩著我,讓我突然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把氧氣罩帶上,這片林子日出日落的時候會形成瘴氣,吸多了對身體不好還容易出現(xiàn)幻覺。”
哦,原來不是我自己嚇自己,是真喘不上氣啊。
生澀的帶上氧氣罩吸了兩口純氧,我剛才有點發(fā)懵的腦子清醒了一點。跟著紙人再走了幾分鐘,一棟被藤蔓披裹,幾乎和叢林融為一體的小木屋出現(xiàn)在我眼前。
紙人飄忽的落在木屋門口,阮文白上前撿起紙人推門而入,回頭沖我招手:“到地頭了,咱們今晚就在這兒體驗原始叢林之夜吧!”
茫然的走進木屋,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就坐了上去。這木屋里空空蕩蕩,雖然隔出了兩室一廳,但只有進門處的客廳地上埋著個火塘,墻邊有張小木桌,連椅子都沒有。
看阮文白已經(jīng)坐到火塘邊開始生火,我摸摸鼻子起身,在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
“嘿,這房子怎么到處都是窗子,四通八達的連個紗窗都沒有,晚上住這兒和睡野外有啥區(qū)別?”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進木屋的時候我還在奢望能靠屋子隔絕各種毒蟲毒蛇,就算遇到點野生動物好歹也起到個防護作用。可轉(zhuǎn)一圈我就意識到我想的太天真了。
這房子一共有六個窗戶,分布在各個隱蔽的角落里,高低不一,但都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身體鉆過。而且,沒有任何可以把那些窗戶擋起來的東西。
撥弄著火堆,阮文白懶洋洋的打著哈欠道:“這木屋本來就是毒販建的,開這些窗戶是為了大門被堵的時候能方便從不同的方向翻窗逃走。不過看從積灰來看,這屋子應(yīng)該有段時間沒人來過了。”
雖然覺得住在這種四通八達的屋子里有點不靠譜,但來都來了,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我只能認命的就著火塘熱了兩個罐頭吃下去。
吃完把罐頭盒子往旁邊一丟,我偏頭看了眼外邊,天差不多全黑了下來,方圓十多里的光源,估計只有我們面前的火塘了。
人都是趨光動物,我正百無聊賴的湊在火塘邊上玩手機的時候,阮文白突然扭開一瓶礦泉水倒進火塘里,“刺啦”一聲冒出一陣濃煙,我被嗆的往后倒去,等煙霧散去后,屋子里徹底陷入了黑暗。
眼前一片漆黑,標準的伸手不見五指,我一下子慌了,連忙問他把火滅了干嘛。他“噓”了一聲便再無動靜,我坐在地上努力的瞪大眼睛,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聽力和嗅覺好像一下子被凸顯了出來。
輕微的布料摩擦聲從我左前方不遠處傳來,回憶了一下剛才的位置,我微微放松了一點,那應(yīng)該是阮文白在動。
雖然不清楚他怎么突然跟做賊一樣,但這種環(huán)境下我沒敢吭聲,甚至連呼吸聲都不由自主的放弱了一點。
等到布料的摩擦聲停下時,我眉頭皺起,這房間里好像多了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放餿了的豬油。臭味若隱若現(xiàn),慢慢的充斥了整個屋子時,我竟然分不出臭味到底從哪兒傳來的了。
“咯吱……”
我身后的木門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開門聲在這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我被嚇的一抖,阮文白的聲音從門邊焦急的傳來:“操,快往我這邊跑!”
我恍惚的往門邊連滾帶爬,突然想起來,剛才那種布料的摩擦聲是從我前面?zhèn)鱽淼?,如果阮文白在門邊,那我前面的是誰?!
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憑印象往阮文白出聲的方向爬去。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對距離的掌控低的令人發(fā)指,我覺得我已經(jīng)爬了好半天了,可一沒摸到房門,二沒等到阮文白的接應(yīng)。
應(yīng)該說他剛才叫了一聲后又沒了動靜,我甚至懷疑那一聲到底是不是他叫的。
突然,我又聽見了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是從剛才那個方向傳來的,汗毛炸起的瞬間,我抖著手把綁在大腿上的戰(zhàn)術(shù)直刀悄無聲息的抽了出來,死死的握在手上不再往前爬,反而一咬牙往左邊翻滾過去。
我滾動的聲音在這種落針可聞的環(huán)境中聽起來很大,好像一塊石頭落到水里一樣,整個房間的死寂被我打破。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中的“人”不再隱藏行蹤,“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響起。
我還沒想明白怎么房間里突然多了這么多人,就感覺一陣勁風裹挾著濃郁的惡臭從我身后撲來,我想都沒想就雙腿用力一蹬躥了出去,避開身后的撲擊后,猛的一轉(zhuǎn)身,咬著后槽牙把戰(zhàn)術(shù)直刀往身后捅去。
“噗嗤——”
像捅進融化的蠟燭里一樣,手感詭異的惡心,巴掌長的刀刃已經(jīng)沒入對方身體里,但我和他的距離也幾乎變成了臉貼臉。雖然眼前只能模糊的看見一個黑影,但那濃郁的惡臭還是讓我不寒而栗。
“清酒快跑!那東西不怕刀?。?!”
伴隨著一道亮光,阮文白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我下意識的就著那道光回頭一看,一具已經(jīng)腐爛的接近蠟化的尸體趴在我身前,刀刃穿透了他腐爛的能看見喉管的脖子。
我整個人都懵了,強烈的恐懼讓我動彈不得,只有陣痛的胃痙攣在提醒我,我他媽快被惡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