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迷離魅惑，一步步逼近他，眼看他往后退，又繼續(xù)步步緊逼。
這人對女人的反感程度，超出我的預(yù)想，指尖還沒觸碰到他的衣裳，已經(jīng)退到書桌前，和我至少兩米距離。
怒瞪我?guī)籽郏壑袣⒁獗M顯，卻又在轉(zhuǎn)瞬間消失，緊接著，他開口，“來人！”
外頭的護(hù)衛(wèi)聞聲，又進(jìn)來。
有了外人，我趕忙退回原位置，若無其事地顛著饅頭玩兒。斜睨一眼，他正開口對護(hù)衛(wèi)說，“把她丟出去！”
“……”我驚奇地看向燕王，一瞬間想笑得不行。難道除了這句話，他就不會說其他的？以他的本事，殺我簡直綽綽有余，然而每次，都以這么奇怪的方式結(jié)束戰(zhàn)斗。
不過說到底，這還真就是我希望的結(jié)果。他話一落，我立即辭身，“不勞煩兵大哥了，我自己丟。”
說完，我一步蹦出房間。扭頭看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趕忙開溜。剛跑到外間回廊，卻撞上一個人。
“小煙兒！”
我理了理頭上的幞頭，一抬眼，就看見眼前的歐陽震云。
我眨巴眨巴眼，左看右看，往后退了一步，“小的參見歐陽世子。”
對于我的生硬，歐陽震云一臉受傷。
轉(zhuǎn)瞬，我卻看到他身后一個熟悉的身影，“白梨？”
那一身綠衣的丫頭，可不就是我的白梨？
她從歐陽震云身后出來，錯愕地盯著我，似乎注意到我的穿著，立即握住我問，“姑娘，您這是怎么了？”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反問道，“白梨，你怎么會跟歐陽世子在一起？”
白梨一聽我的問話，一張小嘴當(dāng)即憋了起來，委屈得不行。
“那日姑娘被帶出靜心觀，奴婢急的不行。半個時辰后，京城里接人的大人又來了，奴婢一時想不到救您的法子，就跟著弄蝶姑娘一起到了京城。晚些時候，就去刑部打探您的消息，卻聽人說……聽人說……”
話還沒說完，白梨已經(jīng)哭得不成樣子。回廊外巡守的士兵，齊刷刷往我們這邊看過來。那目光，充滿了警告。
我趕忙拽著白梨走到旁邊，說，“你先別哭了，告訴我，你聽人說什么了？”
“那……那里的人說，一早去的女子，都……都死了……”
白梨的話，讓我的心猛地一顫，“都死了？什么意思？”
那天和我一起來的，有除了若蘭之外的兩位小娘子，還有兩個姑娘。加上我，一共五個人。我被中途截到了皇宮，另外四個，應(yīng)該是被押到了刑部。可就半天的時間，她們怎么就死了？
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各個地方選拔出來的舞姬，以后都是要進(jìn)長樂坊的吶！
“這件事，是皇甫煜命人下的手。”
一旁的歐陽震云，臉色凝重地回答了我的問題。但這讓我更疑惑，“皇甫煜身為丞相，為何要幾個女子的性命？”
歐陽震云朝四周掃了一眼，說，“那都是陛下選中的人。”
“每一個都是？”
歐陽震云點(diǎn)了頭。
我沒有忘記，我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是這樣，那么那天早上的審問，就太可怕了。衙役和刑部的嚴(yán)大人，怎么會那么巧，抓走的嫌疑人，都是小皇帝的人？
月兒也是小皇帝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自相殘殺吧？
能夠解釋得最合理的，無非就是，皇甫煜在借機(jī)替皇甫媛理清大路，順便殺小皇帝的銳氣，讓小皇帝自覺活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中，無論做什么，都逃不過他眼睛的氛圍里。
一時之間，我真的察覺到了那看不見的危險，就環(huán)繞在四周。
燕王的秉性，除了小皇帝，誰也不放在眼里?；矢夏侨諄硌嗤醺汲粤碎]門羹，說明皇甫煜對燕王也有所忌憚。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夠得到燕王府的庇護(hù)，不得不說，在一定程度上，我必須感謝燕王當(dāng)初的決定。
想清楚這件事，我一時也安下了心。這天下，還在皇甫煜的掌控之中，只要我和小皇帝的關(guān)系沒有完全斷絕，我就是他獵殺的目標(biāo)之一。不一定會讓專人追殺我，但一定會讓我死于非命，殺雞儆猴給小皇帝看。
與其這樣，我倒不如安心地待在燕王府里，等他們把皇甫煜解決了，再作打算。
“小煙兒，白梨我給你送來了。好好待在燕王府，我有空就會來看你，若是有人欺負(fù)你，你只管告訴我。”
歐陽震云看著我，鄭重地說這話。我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在叫我小煙兒。
雖然心里別扭，但想著我現(xiàn)在在燕王府的代號也的確是小煙兒，倒沒什么在意的了。
“多謝歐陽世子。”
歐陽震云待了一會兒，就往燕王的書房去，我?guī)е桌?，快速回到后罩房?/p>
“白梨，你不是被隨風(fēng)抓走了？”
白梨疑惑地看著我，問，“姑娘，誰是隨風(fēng)？”
看她一臉天真無辜，我瞬間明白，我真的被耍了！
好個隨風(fēng)，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撒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沒事……”我三言兩語敷衍過去，又問白梨，“對了，你怎么又和歐陽世子扯上了？”
“是弄蝶姑娘，她帶著奴婢去找的世子。”白梨笑瞇瞇地說，扶我坐下，就替我輕輕捶腿，“姑娘，說來這弄蝶姑娘也真是厲害，連侯府都能夠進(jìn)出自如。也不知她是哪里打探來的消息，竟然告訴歐陽世子您被抓到了宮里。當(dāng)時歐陽世子一聽就急了，馬不停蹄趕往皇宮。奴婢當(dāng)時急的不行，也多虧了弄蝶姑娘，才耐著性子等您。”
弄蝶竟然知道我被抓到了皇宮？
這個骨子里透著嫵媚的女子，一時間在我的腦海里變得迷離不清。恍然想起燕王對歐陽震云說的話，我突然明了。
他們四姐妹，根本就是歐陽震云安排的人。不然，也真的解釋不清，為何四姐妹會如此護(hù)佑我。
“白梨，現(xiàn)在外頭是什么情況？所有的姑娘，都到了京城？”
白梨聞言點(diǎn)頭，“是啊，他們都進(jìn)了京都教坊。奴婢跟著弄蝶姑娘，進(jìn)了右坊，還見到了舒姬姑娘。她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光的不得了，一整個院子的姑娘都圍著她轉(zhuǎn)，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兒，愣是有上宮主的范兒。”
“！”這個名字，在我腦子里猛地撞了幾下。白梨后面說的話，我只聽進(jìn)一只耳朵，又從另一只耳朵跑了出去。
舒姬，對了，她是被正常選到京城的，現(xiàn)在也的確應(yīng)該在京都教坊。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太波折，我?guī)缀醵伎焱怂@個人的存在。
白梨一提，當(dāng)初在杏春樓的事，再次襲上腦。
我的手不知道為什么，抖個不停。白梨發(fā)現(xiàn)，緊緊攥住我，“姑娘，您怎么了？”
“沒……沒事。”
正是這時候，鄭管家來了后罩房。
他看門開著，在門口停下。睨了我一眼，轉(zhuǎn)而打量白梨一番，說，“這就是歐陽世子帶來的丫鬟？”
白梨不認(rèn)得鄭管家，不自覺往后縮了一縮，“姑娘。”
“是。”我很快鎮(zhèn)定下來，抓住她的手，回答鄭管家。
“王府不養(yǎng)閑人。王爺也不需要兩個女人，你們倆，只能留一個，選吧。”
我去！
這絕對是報復(fù)！絕對是燕王那冰山小氣鬼的報復(fù)！
我完全可以想到，歐陽震云去跟燕王說白梨的事，他眼珠子怎么變色，心里怎么琢磨，又是用什么語氣跟鄭管家吩咐的！
“鄭管家，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家白梨黃花大閨女一個，哪里是女人了？而且現(xiàn)在我穿的是男人的衣裳，打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把我當(dāng)女人，只留一個是什么梗？勞煩您還去向王爺討教一下。”
反正我現(xiàn)在打算死皮賴臉混在燕王府，誰趕我走我都不走。白梨也只有跟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誰要趕她走，我也不答應(yīng)！
燕王也不答應(yīng)！
說完這話，我就看見鄭管家臉色像變色龍一樣變來變?nèi)ァ?/p>
身后的白梨聽到我這么說，虛得不行，小聲跟我說，“姑娘，這可是王爺府，奴婢聽說，燕王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要是惹怒了燕王，咱們不是就……”
鄭管家對白梨的識趣很滿意，揚(yáng)起下巴看我，我偏偏就要回他一個。
我也揚(yáng)起下巴，拍拍白梨的小手讓她放心，“要是惹怒了燕王，頂天就是被丟出去，死不了，別怕。”
“小煙兒，即便你這么說，那這丫頭留在府里能做什么？剛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燕王府不養(yǎng)閑人。”
聽到鄭總管的話，白梨一下跳了出來，“奴婢會洗衣鋪床掃地端水倒茶。只要是下人做的事兒，奴婢都能做，哪怕是劈柴生火，奴婢都成！”
白梨信誓旦旦的模樣，讓我看的歡喜。再看鄭管家，被她的話堵得，想說啥都忘了干凈。許久之后才說，“每日除掃內(nèi)院兩次，廚房劈柴兩次，你能做到？”
“能！”
“若是上房揭瓦，也能？”
“奴婢不上房揭瓦，若是有屋子漏水，奴婢倒是可以拿盆接水。”
“噗……”白梨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鄭管家那句話分明就是調(diào)侃她的，意思是你那么能干，難不成還要上房揭瓦？
偏偏白梨這丫頭，竟然認(rèn)真地回答了起來。
我盯著她，實(shí)在是歡喜，有這個神助攻在，我害怕燕王那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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