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
就這么屈服了嗎?
看著極為不甘的劉夢嬈,我有些高興不起來,不覺得劉夢嬈會這么簡單就服軟了,這里面一定還有貓膩的!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陵王府內(nèi),除了她劉夢嬈,可卻是還有其他人躲在后面,沈氏所說的孟三姑娘和趙四姑娘,可還都沒在我面前露過面呢。而且,旁人不說,單說身邊站著的沈氏,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個省心的主,都要小心提防著的。
“都起來吧。”
我淡淡的瞥了眼劉夢嬈,然后走向涼亭,而劉夢嬈是猶豫片刻,咬著牙下了涼亭,把院內(nèi)最高的位置給讓了,我緩緩坐下后,正瞧見一男子進(jìn)了飛鸞院,想必就是那蕭破軍,只是他的樣貌與氣質(zhì),卻是與名字不大相同,一襲青衫的他看上去有幾分儒雅,眉眼間噙著些許的憂郁。
“見過王妃!”
青衫儒雅的蕭破軍單膝跪地,語氣不卑不亢,別說不像是尋常護(hù)衛(wèi)了,反而有一種世家子弟的氣度,一禮之后,他便詢問道:“不知王妃喚我前來有何吩咐?”
“起來說話。”
我心中感慨,若不是家中變故,他又如何會淪落為區(qū)區(qū)護(hù)衛(wèi),收拾了一下心情,便說:“王府原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徐士奇死于意外,現(xiàn)如今統(tǒng)領(lǐng)的空缺,我打算讓你頂上。”
“謝王妃器重!”
剛剛起身的蕭破軍,再一次跪下,低著的頭,卻是面色不定,其實他心里,對面前這個王妃,情緒是很復(fù)雜的,照理說,蕭家曾是北宮家嫡系,后又受了衛(wèi)國公大恩,有這層淵源在,他本該在王妃入府第一日便鼎力相助,可他卻不恥王妃的為人,所以至今不做聲響。
想著,蕭破軍抬起頭,想要拒絕了,可卻發(fā)現(xiàn),端坐在上的王妃,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期待,他心頭莫名一軟,想到王妃進(jìn)王府后的種種遭遇,心中嘆了一聲,即便她生性放蕩又如何,到底是北宮家保全了蕭家三十幾口,便抱拳,沉聲道:“破軍得此重任,自當(dāng)保王府上下周全!”
雖然猜不透蕭破軍內(nèi)心的想法,可我卻知道,有北宮家的淵源在,蕭破軍是該維護(hù)我的,可自從我進(jìn)了陵王府,他就沒露過面,應(yīng)該是對我這個聲名狼藉的王妃很不恥,所以在等待他答復(fù)時,我是很擔(dān)憂的,如今算是松了一口氣,忙點頭說道:“如此,便有勞蕭統(tǒng)領(lǐng)了。”
而我卻沒有注意到,此時有三人面色有異,沈氏在皺眉,劉夢嬈瞪著沈氏,而潑皮則是很大的疑惑。
定下了蕭破軍為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我仿若放下心頭的一顆大石,在王府內(nèi),我總算不是孤立無援了,相比沈氏,與我有淵源的蕭破軍,顯然更值得信任。
等我離開之后的飛鸞院,是非??膳碌募澎o,劉夢嬈站在原地一聲不發(fā),丫鬟婆子也都低著頭不敢說話,自己家主子什么個脾氣,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心情好時都見不到什么好臉色,今天受了這么大屈辱,誰又敢觸霉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劉夢嬈的神情陰郁的可怕,掃了眼一個個低著頭的丫鬟婆子,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們不是愿意跪么,那就去溪風(fēng)苑給那個賤人跪呀,還在我飛鸞院做什么!”
一句話后,丫鬟婆子齊刷刷的跪下,仍然是低頭不語,可有幾個人,已是心中在嘀咕著,你不也是給人家行了大禮,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敢跪?再說了,先前徐士奇的死相他們可是看的清楚,喉嚨都被人給摳破了,可見王妃的手段有多兇殘了。
可這些話,誰又敢說,就連劉夢嬈的貼身丫鬟紫晴,此時也不敢言語的。
總之,誰都知道,這就叫做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這時候,沈氏匆匆趕了回來,見跪了一地的人,就知道劉夢嬈此時怒急,她心中鄙夷劉夢嬈如此沉不住氣,到底是個成不了大事的,面上卻是唯唯諾諾的,上前拉住了劉夢嬈的手,小意說道:“夢繞姐姐,我們屋里頭說話吧?”
“哼!”
劉夢嬈毫不客氣的甩開了沈氏的手,獨自一人往屋子里走,一邊說道:“沈云溪,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解釋,有你好看!”
沈氏默默跟在身后,顯得有些噤若寒蟬,可心里卻是鄙夷極了,在她看來,像劉夢嬈這種出了事情就把所有責(zé)任都推給別人的人,這一輩子也就是個侍妾的命了。
進(jìn)了屋之后,沈云溪給劉夢嬈倒了一杯茶,同時怯生生的說道:“云溪本以為,以蕭破軍那種迂腐的性格,定然會不恥于顧傾那個女人的,到時蕭破軍拒絕,云溪再提議楊成,事情也就成了,只是萬萬沒有料到,蕭破軍竟然答應(yīng)了。”
而沈云溪口中的楊成,就是先前言語頂撞劉夢嬈的潑皮,這些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他公然頂撞劉夢嬈,那個女人看見了,自然會先入為主的生一些好感,等蕭破軍拒絕之后,自個兒再提議楊成為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事情可不就成了?
只是沒想到,那個迂腐正直的蕭破軍,竟然就那么答應(yīng)了!
難道說,還是小瞧了北宮家的施恩嗎?
劉夢嬈心里清楚問題在哪,可還是不滿的哼了一聲,說道:“眼下好了,那蕭破軍本來就是人緣極好的,當(dāng)成了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憑他和北宮家的淵源,就等于是那個賤女人掌握了王府的武力,以后你我,就等著被那賤女人騎在脖子上好了!”
“并不會如此的。”
沈云溪默默的坐下,再次拉起劉夢嬈的手,問道:“那蕭破軍的性子我頗為了解,是個正直到迂腐的性格,即便他因為北宮家的恩惠而應(yīng)了這件事,可若是那個女人,指使蕭破軍做一些他看不過眼的事情,您覺得,他會做嗎?”
劉夢嬈面色松緩了一些,說道:“你說這些又有何用,王府的護(hù)衛(wèi),不仍然被她掌握著嗎?”
“如果蕭破軍失職呢?”
沈云溪反問了一句,見劉夢嬈并沒有抽出手,又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便接著說道:“比如說,您這飛鸞院丟了些貴重物品,孟三姑娘那傷了某個丫鬟,趙四姑娘的百草園再遭賊人破壞,算不算蕭破軍失職?”
劉夢嬈眼前一亮,隨后哼了一聲,說道:“到時看她顧傾怎么解釋,繞了一圈,護(hù)衛(wèi)不還是在我手上?”
沈云溪低眉笑著,說道:“是呢,她又怎么能斗過您呢。再說,她也不知道我是您這面的人,有我在她那面提防著,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哪兒能逃得過您的耳朵?”
劉夢嬈點點頭,順勢拍了拍沈云溪的手背,說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之后,沈云溪又與劉夢嬈說了好久的話,開始時當(dāng)然是痛罵王妃,之后劉夢嬈又合計著怎么把孟三姑娘和趙四姑娘也斗倒了,最后卻是劉夢嬈的哀嘆,就算成了陵王府實至名歸的女主人,那又能如何呢,還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嗎?
至此,沈云溪出了飛鸞院時,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
離開了飛鸞院,沈云溪又匆匆趕往溪風(fēng)苑,面色從始至終,都是低眉順眼的怯弱模樣,仿若一朵弱不禁風(fēng)的蓮花一般,任誰吹一下,都能給她吹到一樣。可她心里卻是有百般計較,覺得應(yīng)該要認(rèn)真對待這個顧傾了,一次完美的計劃,卻是讓顧傾殺掉了徐士奇,而她回府后,自個兒馬上安排了剛剛一幕,卻又被蕭破軍給攪了局,也不知她是運氣好,還是心中有數(shù)呢?
而我回了溪風(fēng)苑后,也沒有在躺下休息,見小廚房有沈氏送來新鮮食材,便讓婆子們打下手,準(zhǔn)備做一頓好的慰勞一下自己,忙活了有一個鐘頭的時間,是做了幾道口味濃辣的川菜,水煮魚、夫妻肺片、東坡肘子、辣牛肉,還有一只黃泥烤雞,本就不大的溪風(fēng)院,是香味四溢,連那些個婆子都忍不住咽口水,甚至連面癱臉的小祿都抻著脖子直看。
做好飯之后,小祿是先把我拉進(jìn)屋子里,給我用清水擦了身子,又給我換了一次藥,同時囑咐道:“姑娘,您也太不愛重自己身體了,出了這些汗,對傷口恢復(fù)壞處很大的,以后這種事情,就讓下人們?nèi)プ龊昧恕?rdquo;
“那可不成。”
我心里美滋滋的,臉上自然也洋溢著笑容,說道:“若是讓她們做,能做出這樣的味道嗎?再說了,小祿,你給我說實話,剛剛我在做菜時,是誰在我身后偷偷咽口水的?”
“姑娘……”
小祿俏臉一紅,臉上難得有了些表情,一邊替我穿上清爽的衣裳,一邊說道:“總之,再您傷口愈合之前,是不能再這樣了,您若真是嘴饞,您就動動嘴,我做給你吃還不成?”
“好啦,聽你的,傷好之前,就不再這樣了。”
我心知她是為我好,也不再逗她,便說道:“唔,如此美味,沒有酒怎么成?小祿,你去找婆子,讓她們不管偷也好搶也好,帶回來一些好酒……”
“姑娘!”
小祿一臉無奈,心道這王妃可真的是復(fù)雜的人,一會子心機深沉,一會子又是活潑的可愛,“您有傷再身,當(dāng)真還要喝酒嗎?”
“唔!”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這倒是給忘了,那就不喝酒了,走,咱們?nèi)コ燥垼?rdquo;
說著,我拉著小祿的手就往屋外走,這倒是給小祿驚到了,從王妃的表情看,這么平易近人的親昵舉動,可完全不是裝的啊,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主子?
院內(nèi)的涼亭內(nèi),缺了一角的石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美味佳肴,婆子也點了驅(qū)蚊的香,眼巴巴的看著,不時還咽下口水,我便擺擺手,說道:“廚房給你們留了,自個兒去吃吧。”
幾個婆子謝過我之后,就樂顛顛的去了,可小祿卻是一臉憂傷,婆子都走了,她就只能留下伺候了,美味卻是無緣享受了。
“別看了!”
我拉了一下小祿的手,是把她按在了石椅上,自個兒也坐下了,一邊說道:“沒有旁人的時候,你也不用跟我客氣。”
小祿驚訝的指著自己問道:“您讓我跟您一起吃?”
我點頭說道:“當(dāng)然了,難不成你要看著我吃嗎?好啦,別愣著了,快些布菜,我都餓了。”
“哦……”
小祿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王妃了,就算是當(dāng)年的北宮雪瑤,身為北宮家嫡女,即便再平易近人,也是要考慮自己身份的,可王妃,卻是一點架子都沒有,怪不得連王爺都覺得她與眾不同呢。
“呦呵,沒想到,弟妹倒是個會享受的!”
這時候,帶著沙啞的嗓音響起,明明很好聽的聲音,可我卻感覺到頭大,靖王爺這個煞星竟然又來了,他仍然是一副欠揍的紈绔樣,很自來熟的就坐下了,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幾道菜,說道:“看來本王是個有口福之人,不錯,真的不錯。”
說這話,目光卻是落在了小祿的身上,不禁皺眉說道:“哪來的沒教養(yǎng)的丫鬟,竟敢與主子坐在一起吃飯?”
小祿聽了連忙想要起身,卻是被我給按了下去,我看向了靖王爺那張討厭的臉龐,說道:“死王兄,你若想吃,便坐在這吃,若不然,就請離開!”
“嘖!”
靖王爺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小祿,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語氣中帶著些許挑逗的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本王?覺得本王非在這吃不可了?”
“王,王爺……”
一個聲音從不遠(yuǎn)處響起,我側(cè)頭看過去,看到的是沈氏的臉,她此時面色有異,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們,輕聲道:“靖王爺,可別忘了,您是我們王爺?shù)男珠L,您如此輕薄王妃,很不妥吧?”
嗯?
一向裝的怯弱的沈云溪,竟然敢公然指責(zé)兇名在外的靖王爺?
這,不科學(xu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