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月夜。
崇州王府張燈結(jié)彩,紅綢高掛,煙火炮竹聲響徹整個白城。
據(jù)說,今天是明國皇帝最寵愛的長皇子崇州王鳳煜迎娶正妃的大喜之日,然而正妃的身份卻神秘成迷。
有人說,正妃是鳳煜最心愛的女子,集萬般寵愛于一身,鳳煜為她抗旨拒婚,為她爭來正妃之位。
亦有人云,正妃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民間女子,是莊皇后特地為鳳煜尋來的,只因鳳煜重兵在握,權(quán)勢滔天,故以此削弱鳳煜的勢力。
但真相究竟是什么?
新房內(nèi),紅燭搖曳,整個廂房喜氣洋洋。
床邊,新娘子優(yōu)雅端坐,未蓋紅巾,妖嬈的倩影,微微低著頭,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淡淡的陰影,一雙水靈靈的瞳眸閃爍晶瑩的光芒。
而她正是傳說中的神秘女子,崇州王鳳煜要娶的正妃凰琦。
“王爺!”
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原本平靜至極的新娘也終于有了輕微的波動,置于身前的小手緩緩扣著另一只手。
“你們都退下。”鳳煜入門就道。
“花希,你也退下。”凰琦也淡淡的對自己的貼身丫鬟吩咐道。
隨著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又關上,喜娘與丫鬟們都退出了喜房。
“你們想要的本王已經(jīng)辦到,希望你們不會讓本王失望才好。”
姍姍來遲的新郎官淡漠的丟出一句話,雙眼掃視了雅致的新房一眼,然后舉步入內(nèi),但他的視線始終沒有落在新娘之上,仿佛這女子并不是他娶的王妃,而是一個陌生的外人。
凰琦淡淡的抬眸,明亮烏黑的瞳眸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鳳煜身穿一席紅色銀紋的錦袍,一雙深邃的雙目,威嚴的氣息,五官如雕刻般精致,渾身散發(fā)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勢,只是表情有些冷漠,孤高深沉。
感受到凰琦的注視,鳳煜輕挑凌厲的鳳眸,一記冰冷的目光向她掃視而來。
凰琦淡淡淺笑,不因他的冰冷膽怯,“王爺盡管放心,隨意閣向來說一不二,允諾過的,隨意閣很快就會雙手奉上。”
“那就好!”鳳煜淡漠的回了一句,話微頓,又道:“隨意閣雖在江湖,但既然進了本王的崇州王府,那你就得守我崇州王府的規(guī)矩,不該覬覦的東西也不要癡心妄想。”
凰琦好看的嘴角微揚,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語道破他的心思,“王爺請放一萬個心,在我自視過高的眼里,王爺還沒有榮幸成為凰琦的下酒菜。”
如此明顯的諷嘲,凰琦明顯對他不屑一顧。
鳳煜面色微沉,俊容冷上加霜,犀利的瞳眸略帶凌厲與莫測。
“你膽子不小啊!竟敢出言諷嘲本王,難道你不知道只要進了崇州王府,你一個小小的女子很容易意外消失嗎?”
凰琦唇邊含著淡淡的淺笑,烏黑的瞳眸如看透世俗般清冷,眼底不見一絲驚慌,“你不會,王爺有所求,凰琦有所報,你若讓我憑空消失,那王爺所做的一切豈不是付諸東流?而且隨意閣可不是那么好應對的,就算它只是一個江湖派系。”
她優(yōu)雅的起身,輕盈的步伐,款款的走到他的對面,纖細的玉指拿起桌案上的玉壺,為彼此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其中一杯,在他冰冷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王爺府中的酒果然就是不同,辛辣濃烈,入喉如火,回味卻醇香留齒,這是千年醉吧?聽說一瓢值千金,王爺真是舍得?。?rdquo;
鳳煜雙眸冷然瞇起,猛地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近,利目定定的望著她,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信號。
“既然王妃喜歡,那就再飲一杯可好?”
他的語氣是那么的隨和,溫柔,可是卻讓人感覺身處寒冬冰雪,冷冽的寒氣肆意襲來,令人忍不住有種想逃的沖動。
然而凰琦卻不退反進,面對他那俊美而冰冷的容顏,她依然淺笑不減,“凰琦不勝酒力,千年醉本是烈酒中的烈酒,一杯不倒已經(jīng)是奇跡,所以凰琦不能再喝了,還請王爺諒解。”
鳳煜犀利的瞳眸微瞇,低沉的嗓音冰冷,“這恐怕由不得你!”
說罷,鳳煜執(zhí)起酒壺,往嘴里一倒,然后突然傾身,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已經(jīng)以唇封住她的紅唇,濃烈辛辣的烈酒立即傳入她的口中。
直到她如數(shù)把他嘴里的酒喝盡,鳳煜才放開了她,并且冷冷的道:“這就是崇州王府的規(guī)矩,記住了,這里不是隨意閣,更不是別人可以威脅的地方,這是本王給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男人一瞬間的殺意涌入她的心頭,凰琦沒有求饒也沒有驚慌失色,迎上他陰沉的目光,她只是伸出舌尖,仿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邊,嫵媚妖嬈:“味道不錯,感謝王爺屈尊侍酒!”
鳳煜是皇族子嗣,又位高權(quán)重,所謂是要什么有什么,而這種人,往往最討厭別人的忤逆,但可惜了,她凰琦不是普通人,她可是見過閻王爺?shù)男」恚臅滤敲匆粌蓚€冷眼與警告。
鳳煜動作一怔,犀利的瞳眸驀然冰冷,他猛然掐上她的脖頸,但下一瞬間,一道銀光從暗處飛出,在他手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雖不是大不了的傷,卻也是赤裸裸的警告。
鳳煜四下巡視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凰琦的身上,“看來隨意閣也不是隨便派個小人物過來。”
如果只是小人物,她的身邊豈會有暗衛(wèi),而且身手非常了得。
凰琦唇邊勾勒著淺笑,不緊不慢的聲音淡然,“王爺能明白就好,希望下次不要太沖動,否則被劃傷的可能就不是手背那么簡單了。”
鳳煜望著她那不曾消失過的笑容,眸中迸出幽冷的寒光,“原來是只笑面虎。”
說完,他將酒壺重重一擲,冷著俊顏大步離開。
“你也不過是只紙老虎。”對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大門,凰琦嘲弄的勾起了唇。
走到銅鏡前坐下,凰琦淡淡的掃了一眼脖頸上的淺紅,眼神是那么的淡漠,仿佛在看待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半響,她突然淡淡的喊了一聲,“時利!”
話剛落下,一道修長矯健的身影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后。
“閣主!”
閣主?
是的,閣主,在鳳煜的眼里,凰琦只是隨意閣派來的小嘍嘍,但他卻不知道,凰琦就是那個向來神秘成迷的隨意閣閣主本尊。
而她,從十年前開始就在籌備這一切,這一刻,她等了很久。
“如何?”
時利拱手,恭敬的回答:“明帝龍顏欠佳不實,但莊皇后確有讓孝親王立儲的打算,當然,賢妃與恭親王那邊也沒有消停。”
凰琦極淡的應了聲,對這樣的結(jié)果顯然并不意外。
明帝共育有五子一女。
而其中,除去公主、去世的、體弱多病的、或者是不受寵的皇子,明國有望成為儲君的人也只有恭親王鳳霄與孝親王鳳維勢均力敵,所以在這場奪儲的道路上,二位親王和生母莊皇后與賢妃當然也不會謙讓。
至于她那所謂的夫君,雖然戰(zhàn)功顯赫,卻并非親王,看似備受寵愛,實則最為明帝漠視,從他的封號中便可得知,因為所有的皇子都是親王,唯獨他不是,所以就算鳳煜看來再受寵,他也絕不是明帝心中的人選。
“叔父近來是否安好?”凰琦突然如此問道,而她嘴里的叔父其實是紅府的養(yǎng)子,比她大了九歲,名叫紅莫初,就是當年救了她的男人,而她,也因此多了一個報仇的理由,因為紅莫初為了救她雙目失明了。
其實當時發(fā)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因為當時她因為那股強烈的疼痛暈了過去,當她再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平安離開京都。
之后的十年里,每當她問起當時的經(jīng)過時,紅莫初總會那么告訴她:你能好好的活著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經(jīng)過只是個過程,不需要在意,而你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紅府報仇,找到你失散的弟弟。
“宗主一切無恙,您就放心吧!”時利恭敬的回道。
“那就好!”凰琦很淡的應了聲,小手輕揮,時利影光一閃,悄無聲息的隱沒在黑暗中,瞬間,新房內(nèi)靜得出奇,仿佛誰也沒有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