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這小孩的村民叫大名,他得知我家菜園的事后十分自責(zé),不住地跟我道歉。
惻隱之心誰都有,我沒怪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有些閃爍,尤其是看著七爺?shù)臅r候,目光說不出的古怪。
雖然尋找孩子的尸體很重要,可考慮到天黑了,摸不準(zhǔn)走尸們啥時進(jìn)村,我只好讓大家先回家。
路上天際線問我有沒有覺得大名很怪,我點點頭。但不能以此斷定他是黑手,大名平日里就是老好人,關(guān)鍵時刻心軟也正常。
但心里多了份警惕,準(zhǔn)備接下來多觀察下他。不料快到家的時候,大名竟從后面追了上來。
“子陵,有個事…”
他眼神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憋的滿臉通紅。
隱晦的跟天際線對視一眼,他微微點頭。我放平心態(tài)說大名哥,這么晚了有啥事呀?
“那個…我想告訴你…”
他猶猶豫豫的,墨跡半天啥也沒說。
天際線揮手說那你別說了,臟東西快來了,沒空跟你扯淡。說完拉著我就往家走。
大名明顯急了,快速跟上來擋住我們倆,低聲說其實那孩子是七爺讓我留下的,還不讓我告訴其他人。
“啥?”
我愣了,七爺是非分明為人果斷,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我怕壞事,又不敢違背七爺?shù)囊馑?,就?zhǔn)備完事后偷著把尸體挖出來燒了。”
大名說到這里臉色變得無比慌張,吞了口口水接著說:“沒想到我去的時候,看到七爺已經(jīng)把尸體挖了出來,接著他把小孩裝進(jìn)袋子里背回了家…”
聽完他的話我整個人懵了,七爺為什么這么做呢?
似乎怕我不信,大名還亮出了他錄下的小段視頻,畫面與他跟我們說的一字不差。
“子陵,你還記得嗎三炮死的時候,就和七爺在一起。”
見我愣神,他接著說道。
我問他告訴我這些做什么。他說怕七爺殺他滅口,想讓我保護(hù)他。
看得出來由于東升的‘重用’,村民都把我當(dāng)成主心骨。我安慰了幾句,將他打發(fā)走了。
“他說的不無道理,七老頭確實有貓膩。”
天際線瞟了瞟眼睛,問我敢不敢跟他走一趟。知道他是要去七爺家,我連連點頭。
從我家到七爺那也就五分鐘,可馬上要到的時候山上忽然傳來劇烈的聲響,就像有無數(shù)人在奔跑。同時空氣中突兀的起了狂風(fēng),轉(zhuǎn)瞬就發(fā)出昨夜那嚎啕聲。
“不好,走尸下山了!”天際線臉色一變,拉著我躲進(jìn)路邊的水渠里,讓我平躺著別出聲。
走路的動靜越來越清晰,我知道走尸已經(jīng)進(jìn)村,大氣都不敢喘。雖然閉著眼睛,還是不斷感覺到頭頂有東西走過。
村子里家禽早就叫成一片,不間斷的怪叫摧殘著我的神經(jīng)。那些放在門口的碗接連破碎,估計又被弄成了死字。
水渠里水雖然不多,卻也有二指深。躺了半天感覺后背都泡腫了,忍不住翻下身沒想到弄出嘩啦的水聲。
我暗道一聲糟糕,趕緊屏住呼吸。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后,水渠周圍突然變得很靜。
下一刻,無數(shù)的腳步聲朝我靠近!
隨即就感覺好幾個腦袋在我上方晃悠,從輪廓看分明就是同一張臉,但是我看不清是誰的臉。
本以為晃一會就散了,不料它們竟忽的俯沖而下,停在與我的臉不足兩厘米的位置,全都盯著我,臉上露出同樣的邪笑!
我已經(jīng)快憋不住了,心跳的厲害,鼻子耳朵都變得奇癢。眼角也傳來開裂般的疼痛,上下眼皮不自覺的分了條小縫。
透過這絲視線我猛然看清,在身體上方的竟是趙寡婦的臉。這么近的距離她臉上的痣斑、眼角的皺紋都清晰可見。
看的正專注,無數(shù)個趙寡婦突然伸手在臉上撕了一下,她們的臉皮直接脫落,露出里面的嫩肉。
我再也忍不住,心一橫就要張嘴呼吸。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子陵哥哥,別怕。
說也奇怪剛聽到這話身上窒息般的痛苦就消失了,整個人舒坦許多。
我努力的閉上眼,回憶著剛才的聲音,發(fā)現(xiàn)這就是昨晚我摟著雪瑩時聽到的那不屬于雪瑩的聲音。
她是誰呢?
想了半天都沒頭緒,卻感覺到有股柔風(fēng)吹進(jìn)耳中,很舒服。只覺得身體越來越放松,逐漸沉睡過去。
被天際線叫醒的時候已是拂曉,東方隱隱泛白??耧L(fēng)和走尸的動靜都消失了,我知道自己又捱過一夜。
起身四處看了看,路上空蕩蕩的。每戶門前的碗不出意外的成了死字。
心里惦記爹媽和瑩瑩,我趕緊跳出水渠想回家看看。天際線卻一把拉住我,將我摁了回去。
我剛要說話,他連忙伸手示意別出聲,而后朝七爺門口瞟了瞟。
過了不到一分鐘,我聽到七爺家木門大開的咯吱聲,接著就是兩個人的腳步。
心想他和七奶這么早出門,不怕嗎?
準(zhǔn)備偷瞄一眼,又怕弄出水聲。等他們走遠(yuǎn)我倆才敢起身,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七爺老兩口步伐匆匆的往村尾走去。
“跟上去還是進(jìn)家?”
惶恐這些天頭一次抓到線索,我激動的問道。天際線想了想說他倆手空著,不管他倆有沒有問題,先毀了尸體再說。
我點頭,然后兩個人快速跑到七爺家門口,卻發(fā)現(xiàn)大門上了鎖。
心里一沉,難不成七爺真有問題?
剛準(zhǔn)備翻墻,天際線變戲法似的掏出根鐵絲,塞進(jìn)鎖孔輕松搖晃幾下鎖就開了。
我心想這小子做道士白瞎了,還不如去做神偷…
進(jìn)去后我倆一陣翻箱倒柜,都沒找到小孩的尸體,反倒累的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我說子陵,難不成尸體飛了不成?”
經(jīng)過一夜共患難,天際線對我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喘著粗氣說道。我擦了擦汗問他會不會小孩也成了走尸,跟著那些一起走了。
“不會,否則七老頭夫妻早死了”天際線直接否了,頓了一下:要真的變走尸出去,門口也不會有死字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xù)找了起來。沒找到小孩卻無意在床下的老木箱中翻出來整箱新鮮的柳葉。
聯(lián)系到我家菜園的柳葉,我和天際線默契的看了對方一眼。
無疑是七爺做的,可他為什么要害死全村人呢?
仔細(xì)一翻發(fā)現(xiàn)柳葉中夾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上面是個穿著學(xué)生裝的女孩,身上的民國服飾也掩飾不住她的身材。而且我對這女孩特別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正看呢天際線拍拍我,伸手朝門口指了指。
我轉(zhuǎn)身一看,七爺不知啥時站在門口,竟沒傳出丁點聲音。他的手里拎著打狍子用的老套筒,冷冷的看著我們。
冷汗從脊背滲出,但我心里已經(jīng)不是很怕死了,唯一牽掛的就是家人。
走上前說七爺你為啥要這么做?
“為啥?”七爺把土槍放下軫著臉說我還想問你倆哩,大早上跑我家翻東西,差點沒把你們當(dāng)蟊賊崩了。
“別裝了七爺,我都知道了!”
我眼圈紅了,全村人尊敬依賴的七爺竟然是幕后黑手,這實在太傷感情了。
“我裝啥,子陵你個臭小子說啥呢?”
七爺臉上很疑惑,走上前看到我手里照片,噗的就笑了。說你咋有你七奶年輕時候的照片呢,我都沒看過。
他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絕不是裝出來的,我心里有些難以判斷。
看了半天照片,七爺才注意到那箱柳葉,詫異的開口:我家怎么有這東西。
我剛要說話天際線就拉住我,他看著七爺?shù)难劬φf為什么讓大名留下孩子尸體!
他問的很快,很急,聲音很大。
我知道他是想通過七爺?shù)牡谝环磻?yīng)做判斷,也就緊緊盯著他的眼珠。
但天際線說完半天,七爺才疑惑的說你倆咋了?大名那傻小子婦人之仁,昨天晚上我知道此事后還想罵他來著,怎么會讓他留著?
他說的跟氣憤,也沒露出任何馬腳。
我皺起眉頭看向天際線,他點點頭表示七爺應(yīng)該沒說謊。
“可大名說你讓他留的還說你偷偷把尸體帶回家,所以我們才過來找尸體。”
“放他娘的羅圈屁!老子現(xiàn)在就去找他個龜孫。”
七爺當(dāng)時就火了拉著我就要去找大名,正好遇到七奶回來硬要我們吃完飯再去,折騰一夜還真餓了我就沒推辭。
吃過飯剛要起身,七奶把門一關(guān)說你們別去了,大名死了。
“啥?”
我們?nèi)齻€爺們兒都愣了,七爺趕忙問怎么死的。
七奶臉色瞬間凌厲,冷笑著說是我殺的。
“是你!”
天際線騰地做起,指著她厲聲喝問: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愣了下也反應(yīng)過來,大名將所有線索都指向七爺我倆也先去為主的懷疑他,卻忽略了七奶也有二分之一的可能。
至于大名口中的七爺,八成只是她養(yǎng)的走尸而已!
“沒錯,都是我做的。我要村子里的人通通死絕,本來想殺了大名滅口,再多陪你們玩玩。既然你們發(fā)現(xiàn)了,那就對不住了。”
我一把抓起七爺放下的套筒對準(zhǔn)了她,讓天際線和七爺先走。不料他倆雙雙倒地,天際線倒地前不甘的說飯菜有問題。
沒等我回過神,頭暈?zāi)垦5母杏X便傳來,很快我也倒在地上,全身乏力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