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姽婳撕下面具,好整以暇的看著手中長劍上的血液,她眸中,似被這鮮紅的血液點燃了火焰。
唯有扮作水青月,才能輕而易舉的近得公子玉的身。如此,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殺了眼前這個人,眼前這個令她妒忌到發(fā)狂的人!
公子玉算什么東西?
龍姽婳將劍拔出來,看著眼前的公子玉目光由震驚變作驚恐,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驚恐。
她要公子玉畏懼她!因為她要讓公子玉明白,即便他受到門主欣賞,得到門主真?zhèn)?,也還是要畏懼自己。
因為在龍姽婳的意識之中,公子玉就應該用那樣懼怕敬重的眼神看自己。
天機門初識,他對自己視而不見。
后來的歲月里,自己總能聽到門主對他的夸贊與欣賞。明明,那些都是屬于自己的,曾經(jīng)自己才是受到門主欣賞的弟子,自己才是受到眾人艷羨目光的主人。
憑什么公子玉來了天機門,這一切都變作他的了?更有傳言,下一任門主便會是公子玉?
呵呵。
不可能!
是她,這一切都應該是她的,是她龍姽婳的,誰都不能奪走。
只是這傳言傳了沒有多久,公子玉就離開天機門了??粗婚T徒唾罵,龍姽婳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快gan,她分明聽到有人要求將公子玉這個人的名字永遠逐出天機門,可為何,那么老頭子還護著他?還以為他會回來?還說他是自己最杰出的弟子?
龍姽婳心中不服,她一身本領(lǐng),為何屈居在這天機門中?有了這扭曲的想法,龍姽婳趁無相子對她沒有戒備,便偷了寂冥神功逃離天機門。
她要找到公子玉,將他殺之而后快!唯有他死,自己這瘋狂的嫉妒心才能平息!
“哈哈哈哈...”
“公子玉,你輸給我了。”
龍姽婳捏著劍,目光中滿含怨恨,她咬牙切齒道:“師弟,哪怕你和其他人一樣平凡一點兒,我也不會如此的想要殺了你!”
公子玉悄悄偷瞄旁邊的百里蘇,卻見百里蘇正皺眉看著自己,他吞了吞口水。朝龍姽婳說道:“那個......師姐......你......殺錯人了。”
公子玉陰測測的笑了兩聲,忽然伸手將貼合在自己臉上的皮撕下來。露出東迷笛那張溫文爾雅的年輕俊臉......
龍姽婳眼瞳驀地放大,她驚得連連往后退。
林中狂風如猛鬼咆哮,東迷笛把胸口帶血的沙包扔出來,揉了揉胸口,說:“師姐,你要是再用力一分,我就真死了!”
龍姽婳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睛,她回頭,側(cè)目,旋轉(zhuǎn),尋找。
不可能......這不可能?。?/p>
“公子玉!玉顏缺!你在哪里!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懦夫!你出來!我要殺了你!懦夫!”
龍姽婳手中的劍不停顫抖錚鳴,那是殺氣,強大的殺氣從龍姽婳的身上散發(fā)出來。她被公子玉耍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玉顏缺!你給我出來!”
龍姽婳不停的在樹林之中奔走尋找,她要找到公子玉,她要將他五馬分尸!千刀萬剮!她要讓他生不如死!
“啊——”
龍姽婳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她仰天狂叫一聲,周遭碗口粗的樹干都被她這深厚的內(nèi)力震得四分五裂,化作一截截廢木。
落葉如刀,肆意妖嬈。
這時,一個帶著淡淡譏諷笑意的聲音輕輕淺淺的從她身后傳來...
“師姐,聽說你在找我?”
烈烈狂風卷起地下枯葉,他從狂風之中走來,一身白衣不染塵埃,浩瀚墨發(fā)如瀑傾瀉,眉間朱砂像是被烙印的前生印記,灼灼雪華,如玉無暇。
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紅衣似血,眉目如霜。
這才是真正的,水青月。
看到這一幕,龍姽婳終于頻臨崩潰,她怒極反笑,那喉嚨里傳出來的聲音,似破掉的青竹。沙啞刺耳......
“我會讓你死的。”
龍姽婳五指泛白,她已氣到顫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體內(nèi)游走的真氣。此時,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決不允許這個世上有能夠贏過自己的人。
殺!
一念起,萬念滅!
嘯厲風聲之中,龍姽婳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極光,帶著不可抗拒的雷霆萬鈞之力所向披靡的朝公子玉而去。
水青月側(cè)目,卻見公子玉一臉冷酷的盯著前面的危險,他眸中,沒有絲毫畏懼。
近了......
近了......
那在空氣之中眥裂出火花的劍尖只差分毫就可以刺穿公子玉的胸膛了,龍姽婳的眸中,露出一抹狠厲的絕美笑容。
噌——
忽然!
一抹紫影橫在了公子玉面前,他那一把堅硬如鐵的美人畫傘輕松將龍姽婳的劍抵在前面,不得動彈。
龍姽婳眉梢一驚,那美人畫傘漸漸往下。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就那樣與龍姽婳對視在了一起,縱然她如此殺氣騰騰,可他的眼睛,依舊死氣沉沉。
龍姽婳認得他,那日蜀興城姚知府府上,這人出招迅速得讓人開不清楚。心中有了戒備,但為時已晚。
夜長歡一出手,就必須得見了血才會收手。
強者對立,夜色中,水青月只看見兩道光芒在樹林中穿梭追擊纏斗。東迷笛朝那光影喊道:“要捉活的!長歡師兄,千萬不可殺了她啊!”
“你自己都七老八十了,還叫什么長歡師兄??!”百里蘇也是很少見夜長歡出手,看他招式如此出神入化,百里蘇心中不禁澎湃起對夜長歡的滔滔敬佩之情。
東迷笛哼了一聲,水青月朝他謝道:“先生,多謝你的幫助。還好沒有受傷,否則,青月心中就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嘿嘿,夫人哪里的話。能幫助夫人和主子,是東迷笛的榮幸。也多虧了夫人想出這個主意,否則今晚只怕主子會真的遭到這壞女人的暗算!”
“看來月兒是受到了我的影響,變聰明了。”
公子玉朝她微微一笑,眸中盡是寵愛之意。
水青月勾起唇角,靜默的望著前方的致命廝殺。
有一句古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龍姽婳擅于易容,又陰險狡詐。她絕對能想到公子玉會被逼急了對她下手,而自己馬上要離開江州城,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江州城外截殺自己。
而又有什么方法能夠輕而易舉的騙過公子玉近得他的身呢?
水青月腦子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自己。那個方法,就是龍姽婳會易容成水青月的模樣!
那日同錦念晗練完劍之后,她找到公子玉,將自己的擔心和想法說了出來。沒想到公子玉并不嫌她多慮,反而采納了這個辦法。
還好,還好是自己想到了這個辦法,否則今夜看到公子玉真的受傷,她難以想象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龍姽婳心浮氣躁,被夜長歡看出了招式的破綻。夜長歡畫傘轉(zhuǎn)動,傘沿忽然冒出一排鋒利的尖刃!
龍姽婳眸中大驚,手中長劍再提起一砍,但為時已晚,夜長歡徹底與傘合二為一。龍姽婳根本找不出他的真身在哪里,只覺得那紫影就在自己身邊,卻像一縷抓不住的風,隨后。
她手腳一涼,刺入骨髓的疼痛迅速在身體之中蔓延開來。
一脈血紅沖上天際,龍姽婳只覺自己全身無力,身子一軟,便像個廢物一樣轟然倒地。
她不甘心定睛一看,便看見自己手腳筋被夜長歡挑斷,汩汩鮮血從手腕和腳腕浸透出來。龍姽婳全身抽搐,慘叫驚天。
“天吶,你廢了她?”
東迷笛驚嘆,急忙掏出懷里的小刀子和藥瓶,匆匆跑到龍姽婳身邊,抓起龍姽婳的左手無名指便是用力一割。
三滴血之后,東迷笛拿著藥瓶晃了晃,喜道:“主子,成了。趕緊喝下去,噬情蠱就算是死了!”
公子玉拿著東迷笛的藥瓶,略有嫌棄,“這真的能喝?”
“你不敢,那讓夫人喝好了。”
“算了算了,我喝我喝。”
公子玉皺著眉毛,將那藥瓶里和著血液和曼陀羅花的解藥一口喝了下去。
“這蠱蟲三個時辰就會消失,大功告成,咱們回家吧。”東迷笛拍拍手上的灰,悄悄攥住玄影的衣服把自己手上的小刀擦干凈,玄影一刀擱在東迷笛的肩膀上,東迷笛撇嘴,最后只得拿自己的衣服擦刀上的血跡。
公子玉走向夜長歡,抱拳謝道:“長歡師兄,多謝相助。”
夜長歡眼眸依然沒有波瀾,只是目光在水青月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伸出手,沒有絲毫感情的說:“殺人收錢,當面結(jié)清。”
“......”
公子玉摸摸鼻尖兒,點頭,“好好好,給你給你。”
水青月瞪著眼睛,看公子玉給了一沓銀票給夜長歡。
待夜長歡撐著那一把畫傘消失在夜色之中,水青月才問:“剛才......你給了他多少錢?”
公子玉擺手,“不多不多,二十萬而已。”
“......”
“主子,她......”
玄影指著昏死在地上的龍姽婳,公子玉想了想,問道:“月兒,你說怎么辦?”
水青月咬牙,冷道:“接下來的余生足夠讓她生不如死了,我們走吧!”
“嗯。”
公子玉回頭看了一眼龍姽婳,最后也消失在朦朧濃稠的夜色里......
.......
十日后。
聶音音打開聶府后門,卻發(fā)現(xiàn)門外躺著個女人,一身狼狽不堪。
那女人朝聶音音詭異一笑。
“聶音音,想徹底遠離這豬狗不如的生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