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等一會(huì)兒。”
水青月聽見周圍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奇怪問道:“你到底在干嘛?”
“待會(huì)兒你就知道了。”
玉顏缺的聲音從她身后傳過來,水青月壓下心中的好奇,等了一會(huì)兒。卻感覺到頭上有個(gè)東西,她詫異,伸手摸了摸。
“你看,現(xiàn)在就像仙女一樣。”
“......”
水青月猜測道:“是花環(huán)?”
玉顏缺低低一笑,說:“夫人果然聰明,的確是花環(huán)。可是我用心編的哦!”
水青月的頭上,戴著五顏六色的花環(huán)。她沒想到玉顏缺竟然會(huì)弄這種東西,問道:“你是不是經(jīng)常這么哄女子開心?”
“嗯...”玉顏缺想了想,點(diǎn)頭說:“加上你,總共就只有兩個(gè)。”
水青月摸著花環(huán)的手松了松,似乎有些介意,她不想自己流露出來的表情被玉顏缺看見。急忙站起來,說:“我忽然想回房間了,外面好冷啊。”
她轉(zhuǎn)身就要走,玉顏缺拉住她,笑道:“你都沒有聽我說完,這么急著走干什么?你心里,是不是很想知道另外一個(gè)人是誰啊?”
水青月垂頭,嬌美的容顏比頭上的花環(huán)還漂亮,她慌忙撇清,嘴上想否認(rèn)。卻詞窮得很,只能重復(fù)著三個(gè)字道:“我沒有...我...我沒有...”
看著她這副緊張心虛的模樣,玉顏缺笑道:“你之前不是說我們兩個(gè)之間不夠了解嗎,那現(xiàn)在我就讓你把我了解的清清楚楚,透透徹徹。”
說完,他又重新把水青月按著坐下。水青月無奈,腦袋卻還是依舊垂著。
而玉顏缺,竟然摘下了面具......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的模樣嗎?”玉顏缺牽起水青月的手,讓她能夠撫摸到自己的臉。
水青月渾身僵了僵,冰涼的指尖緩緩劃過他的嘴唇、鼻梁、眼睛...濃密的睫毛...仿佛天生被裁剪整齊的入鬢長眉......
雙眉之間,盛開著一顆艷紅的朱砂痣......
玉顏缺坐在她旁邊,將她攬?jiān)趹牙?,說:“我的爹,叫做澹臺無傷。”
水青月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澹臺無傷?
玉顏缺仿佛陷入了回憶,目光空靈的盯著遙遠(yuǎn)的前方,他聲音低低,敘述道:“我娘,叫慕碧綾。相府千金,嫁給了備受先皇寵愛的前太子,澹臺無傷。一年之后,我出生了。雖然我出生皇族,又是東宮之子,沒有人敢對我不敬。我爹生性風(fēng)流,愛流連花叢。每每入夜,我都能聽到我娘失望的哭泣聲。八歲那年,先皇去世,梨太妃攛掇朝臣罷免了我爹的太子之位。扶持她兒子登上帝位,新皇登基那天。梨太妃派人捉拿了太子府所有家眷,娘知道太子府已經(jīng)保不住了,早早把我送了出去。她放了一把火將自己困在火海中,只為了給捉拿她的官兵營造她帶著我自盡的假象。”
水青月沒想到玉顏缺的身世竟然是熙國的皇族,她一時(shí)之間難以接受,推開了玉顏缺的懷抱。
她輕輕呼吸著,卷翹的睫毛顫了顫,說道:“你知道嗎?對我來說,你就像是一簇溫暖,但又危險(xiǎn)的火光。越靠近,越容易受傷。”
玉顏缺將她身子扳過來,抓著她的肩膀,說:“月兒,我們是一樣的。從上天讓你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必須共同去完成背負(fù)在身上的使命!也許我會(huì)傷害你,也許你會(huì)傷害我,但這就是代價(jià)。為了那個(gè)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我們必須付出代價(jià)。”
水青月蹙眉,循著那個(gè)聲音的來源看去。
那雙清冷的眼睛,像是會(huì)洞穿自己一般。玉顏缺的心,忽地慌亂了起來。若不是東迷笛親口說她已經(jīng)失明了,只怕這一刻自己會(huì)以為她的眼睛根本就沒有事。
沉默...無盡的沉默從二人周身蔓延...
二人對視的那一刻,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水青月才垂眸,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你聯(lián)手嗎?”
“......”
玉顏缺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出來,只道剛才是自己的錯(cuò)覺。他點(diǎn)頭說:“你也可以理解成那個(gè)意思。”
水青月忽然笑了一下,說:“那好,我要?dú)⒐佑瘢隳軒臀覇幔?rdquo;
流動(dòng)的空氣中,忽然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玉顏缺問道:“你是在和我賭氣嗎?”
水青月站起來,冷冷回他,“我為什么要和你賭氣?是你說的,我們可以合作。你掌握著天下最神秘的殺手門,殺了公子玉,輕而易舉。你既然不肯答應(yīng),那我們還談什么合作?”
玉顏缺看著她的背影,問道:“一定要他死嗎?唯有他死了,才能消除你的心頭之恨?”
水青月停住腳步,堅(jiān)決道:“沒錯(cuò),就像你蓄意謀劃這么多年。難道不是為了要?dú)⒃δ慵移迫送龅某鹑藛??你放不下仇恨,我也一樣?rdquo;
水青月倔強(qiáng)的摸索著往前走,腳下并不平坦,甚至有那么一兩次她快要栽倒在地了。她不能就這么輕易認(rèn)輸,就算瞎了,就算摔倒,她也要戰(zhàn)勝這一切,重新站起來。
阿福在給綠蕊說水青月的房間在哪里,二人一轉(zhuǎn)身,就看見滿身泥濘的水青月站在她們身后。綠蕊嚇了一跳,忙喊道:“姑娘,你怎么了?”
想到已經(jīng)不能這么稱呼水青月了,綠蕊急忙改口,說:“夫人,你摔到了?摔到哪兒了?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水青月顫抖冰冷的手抓住綠蕊,道:“扶我回房間吧。”
“是。”
綠蕊趕忙扶她進(jìn)去,而目睹這一切的阿福,喃喃道:“夫人怎么早上一個(gè)樣兒,現(xiàn)在一個(gè)樣兒???”
幫水青月?lián)Q了一身衣服,看著閉目休息的水青月,綠蕊輕手輕腳的把門關(guān)上了。玉顏缺在她身后,問道:“夫人怎么樣了?”
望著仍舊戴著面具的玉顏缺,綠蕊恭敬說道:“主子,夫人已經(jīng)歇下了。剛才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滿身泥濘。”
玉顏缺瞟了一眼綠蕊手中拿著的裙子,說了聲,“知道了,你去吧。”
“是。”
綠蕊走后,玉顏缺在門口站了一會(huì)兒。他想要走進(jìn)去,可是與水青月之間忽然隔起了一座無形的屏障,仿佛之前好不容易能夠靠近她一點(diǎn)。卻又因此而疏遠(yuǎn)......
“唉......”
長長的嘆氣之后,屋外的人便離開了。水青月坐在屋里,知道玉顏缺已經(jīng)走了。她獨(dú)自走到窗邊,眉眼間染著淡淡的憂慮。
中午錦念晗坐在大桌子上扒飯,卻瞧見水青月拿著筷子不動(dòng),她喝了一大碗湯,問道:“夫人,你怎么不吃呀?沒胃口?還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
水青月拿著筷子,夾了兩粒米送進(jìn)嘴巴里。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錦念晗放下碗,試探問道:“夫人,你和主子吵架了?”
“沒有。”
錦念晗眼珠子一轉(zhuǎn),搖頭道:“夫人,在我面前可別說謊。你看你那委屈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了。”
水青月放下筷子,起身喊道:“綠蕊,扶我回去吧。”
“是,夫人。”
綠蕊扶著水青月正要走,錦念晗連忙攔住她,說道:“夫人,你這才吃一口。都沒吃飽呢,你就這樣走了,我怎么向主子交差?。?rdquo;
水青月停住,回頭問道:“玉顏缺叫你來的?”
錦念晗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只好老實(shí)交代說:“主子說你心情不好,讓我來看看夫人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沒想到,夫人一點(diǎn)兒沒吃,我倒是吃了兩大碗。”
“......”
水青月想了想,對錦念晗說:“若是玉顏缺問起來,你就說我吃好睡好。記住了嗎?”
錦念晗忙不迭的點(diǎn)頭,“記住了記住了。”
但是一轉(zhuǎn)頭,她就像玉顏缺告密了。她是哪方的人???玉顏缺這邊的!雖說心里對水青月有點(diǎn)愧疚,但是自己若照著水青月這么傳達(dá),她家主子豈不得氣死?
好吧,夫人說自己吃好睡好也沒什么錯(cuò),可是主子聽了。雖然不擔(dān)心夫人了,但是這說明什么?說明夫人根本沒有把主子放在心上!根本不在乎主子,這讓她家主子能不氣嗎?
有了錦念晗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終于在某一個(gè)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玉顏缺輕飄飄走進(jìn)了水青月的房間。
綠蕊見水青月最近不怎么吃飯,特意做了點(diǎn)心。正端著往水青月的房間走呢,錦念晗半路把她截了。
連帶點(diǎn)心一起收拾了。
水青月正坐在梳妝臺前,鏡子里倒映著一張美麗清冷的臉龐。她聽見有人進(jìn)來了,直覺是綠蕊,便問:“綠蕊,你去哪兒了?我找不到我的木簪了,你幫我看看在哪里。”
玉顏缺不動(dòng)聲色的走到她身邊,瞥到了落在梳妝臺角落的木簪。是自己送她的那根......
“綠蕊,是你嗎?”
沒有人回應(yīng),可是卻有人幫自己梳頭發(fā)。水青月表情怔了怔,好似猜到了是誰。
“你瘦了。”
玉顏缺將她的頭發(fā)梳得很柔順,他微微彎腰,抱著水青月的肩膀,同她一樣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說...
“月兒,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