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樓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回頭去看那個坐在角落里的瘋子。
三千兩?
沒病吧?
一個妓子而已,就算再好看也到不了三千兩,給她贖身都還有多余的了。
花娘驚訝得下巴都快落到地上去了,水青月也抬眸,將目光鎖定在那個人身上。
他抖著斗笠,月白的面紗隨著穿堂微風輕輕搖曳著,藍色的鏤空衣襟外,是一件嵌著銀色祥云的白底馬甲。
他端坐在位置上,修長如玉的雙指敲打著桌面,似笑非笑,“看來今日,如霜姑娘非我莫屬了。”
花娘顫抖著腳步走過去,咂舌道:“客官,要、要先付錢的。”
那人爽快的將三張銀票丟給花娘,身形輕快的走到水青月面前,笑道:“今夜你是我的了。”
水青月抬眼看他,卻發(fā)現(xiàn)這人不僅帶了斗笠遮面,那面紗的縫隙中,竟還能看見他臉上帶著白玉面具。
這人到底是何身份,要將自己藏得如此滴水不漏!
翩翩公子忽然彎腰將秋千上的水青月橫抱起來,花娘慌忙把銀票揣進懷里,喜滋滋的來給公子引路。
“我們?nèi)缢媸呛酶?,能遇到公子你這樣的貴人。”
花娘推開門,掩不住的高興。
“如霜,你可要伺候好這位公子啊。”
花娘對著水青月叮囑了一番,才滿意的把門帶上。她站在二樓,瞧著下面一片艷羨目光。
外面的樂聲和人生混在一起,顯得非常雜鬧。水青月被放在床榻邊,她抓住那衣袂的一角,問道:“你是什么人。”
“買下你的恩客,玉......顏缺。”
水青月望著他,冷笑,“既然是來這歡場的恩客,為何戴著面具來?”
玉顏缺坐在水青月對面的凳子上,單手撐著腮,笑道:“既然是妓子,為何那么多問題?我買你一夜,可不是要你陪我聊天的。”
水青月坐在床榻上,像是一座精美的雕像,她目不斜視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
玉顏缺爽朗的大笑起來,他捏住酒杯,將美酒一飲而盡。
“有趣。”
水青月盯著玉顏缺的動作,手卻悄悄移向枕頭下面。她剛才趁沒人注意,摔碎了一個杯子,將碎片藏到了枕頭下面。若是眼前這個人敢對她有半分動作,她便立刻割破他的喉嚨!
“要來一杯嗎?”玉顏缺將酒杯遞給水青月,水青月一臉冷色,道:“我不喝酒。”
玉顏缺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水青月心里也緊張了一分!
可是玉顏缺只走了兩步,便靠在屏風旁邊,笑道:“為何還不寬衣?”
水青月臉色驀地一紅,又惱又氣,咬著唇瓣不說話。
玉顏缺將自己的斗笠取下來,面具下一雙干凈的眼睛帶著玩味。說:“你好像不太方便的樣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我來幫你?”
說著,玉顏缺就要沖過來給水青月脫衣服。水青月急忙喝止道:“你別過來!”
玉顏缺站到她面前,指尖落在水青月光潔雪白的肩膀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燃著灼熱的火焰。卻在下一刻挪開目光之后,說道:“夜深了,睡吧。”
長指一彈,屋內(nèi)燭火驟滅。
水青月被玉顏缺抱在懷里,二人倒在床上。水青月的手被玉顏缺抓住,“你若不想死,就安安靜靜的呆在我旁邊。”
水青月猜測玉顏缺肯定武功不弱,而自己現(xiàn)在身受重傷。要是和他打起來,自己絕對沒有勝算。便真如他所言,安安靜靜的睡在他旁邊。
外面鬧到半夜,充斥著令人面紅耳赤的女人叫聲。水青月睡不著,臉燙得不得了。她小心翼翼的呼吸著,側(cè)目去看自從躺在自己身邊就沒了聲音的玉顏缺。
他好像摘了面具,可是屋里實在太黑,自己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臉。只是,有那么一刻,水青月的心里對玉顏缺涌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還抓著自己的手,水青月想要把手抽出來,可是這人抓得太緊。水青月掙扎不開,只得任由他這樣抓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整個醉紅樓終于安靜下來,水青月眨了眨疲倦的雙眼。終是沉沉睡去......
她仿佛睡了很長的時間,迷迷蒙蒙醒過來。身邊人已經(jīng)不見了,而外面的陽光,卻非常耀眼。恰巧,外面響起敲門聲。
“如霜姑娘,你起了嗎?”
水青月記得,那是花娘的丫鬟。
她坐起來,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傷好了!水青月不敢置信的再動了動,果然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處疼痛。
懷著疑惑,水青月打開了門。丫鬟身后四個壯漢抬著水,水面上還冒著熱氣,那丫鬟甜甜笑道:“如霜姑娘,奴婢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說完,那四個人便進屋把水倒進了浴桶里面,丫鬟手里提著籃子,籃子里裝著艷紅的花瓣。她說道:“姑娘昨夜辛苦了,奴婢叫做綠蕊,花娘吩咐以后奴婢專門伺候如霜姑娘了。”
水青月愣了愣,她的內(nèi)傷既然好了。就絕對不會再呆在這里,但是目前,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綠蕊,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好了,就叫你。”
“如霜姑娘......”
水青月眼神一冷,綠蕊一下子就害怕起來,忙說:“既然如霜姑娘這樣吩咐奴婢,那奴婢從了便是。”
“嗯。”
水青月正要關(guān)門,卻見綠蕊忽然又回頭,悄悄附耳在水青月身邊透露了一個消息給她。
“......”
等綠蕊走遠了,水青月才栓好房門。目光落在了屋中緊閉的窗戶上......
歡朋賭坊。
原本黯淡無光,充斥著灰暗的賭坊內(nèi)。忽然因為一個人的進入,而變得不一樣了。
紅的衣、黑的發(fā)。
水青月的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凡是想要靠近她的人,都會在下面被折斷腕骨。
賭坊的打手傾巢而出,水青月來者不拒,三兩下將那些打手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出賭坊。終于,被驚動的賭坊老板出來了。
他剛一張嘴,就被水青月抓著喉嚨扔到墻上。
老板被嚇得不輕,哆嗦道:“姑、姑娘。有話好好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水青月眼中殺氣騰騰,冷道:“狗老三、王虎、李強。這三個人時常跟著的男人,在哪里!”
老板的牙齒上下打架,眼睛不自覺的往身旁的那個角落瞟去......
刀疤臉正駝著背想從后門逃跑,忽然覺得身后卷起狂風,背脊發(fā)涼。他怔住,冷汗從額頭緩緩滑落到鼻尖......
水青月甩開賭坊老板,一步、一步的朝著刀疤臉走去。
刀疤臉轉(zhuǎn)過身連看都沒看眼前人,只閉著眼睛跪下磕頭求饒。
“女俠饒命啊女俠,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眼瞎!是小的眼拙,還請女俠大恩大德,放過我。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女俠饒命,女俠!”
刀疤臉被水青月單手提起來,周圍狂風肆虐,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刀疤臉的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齊刷刷的往地下落。
水青月抓著刀疤臉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刀疤臉面色青紫,眼瞳上翻。水青月冷眼猩紅,咬牙切齒道:“在我眼里,你死一百次都不夠泄恨!”
說完,她手上再一用力,刀疤臉的脖子立時就被掐斷了。
刀疤臉徹底沒了氣兒,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全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水青月。
水青月把刀疤臉甩在地上,再也沒看一眼,腳步沉穩(wěn)的走出了歡朋賭坊。
而等她走了沒多久之后,歡朋賭坊亂成了一鍋粥。馬上就有官兵前來,雖然試圖知道那個兇手的模樣,但那些人全都給了個模棱兩可的描述,致使通緝令上的畫像,男不男女不女。
水青月重新回到了醉紅樓,在得知綠蕊所說的那個消息之后,她暫時選擇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