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讓人異常煩躁,我干脆快走兩步,走在季云常身邊,卻又見他眉眼深深的,正不知想著什么,心下竟是更加煩躁了。
我們往前走著,偶爾抬頭去看燈謎,許是花街入口的關(guān)系,這一片的謎面非常簡單,什么一橫一豎猜一字,或者日日月月非今天,總之都是很容易解的。
我們又往前走了很遠,便見有文人騷客模樣的才子圍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討論著什么。
七皇子來了興趣,駐足在一盞荷葉紅燈下,輕念道“一邊是紅,一邊是綠,一邊喜風,一邊喜雨,打一個字。嘿!這倒是有意思,哎,老八,你過來猜猜,這是個什么字啊!”
八皇子赫連云沼微笑,踱步過去看了一眼花燈,道“這謎底,便是一個秋?;馂榧t,禾為綠,火遇風則強,禾逢雨茁壯。合在一起,自然就是一個秋字了。”
說著,他長手一撈,將紅線扯斷,展開里面的紅紙去看,果然是個秋字。
“嘿,有意思。”赫連云澤來了興趣,又走到一處芙蓉燈下去看。
“上下一起說,花時特別短,日日守花期,不見花結(jié)果。”他想了想,終是搖頭道“這個還真猜不出是個什么字來,老八,要不還是你來吧。”
赫連云沼笑笑,道“七哥,這可不是個猜字的,這是猜植物的。若是不錯,說的應(yīng)該是曇花。”
說完,他長手又一撈,將字條打開,卻是曇花。
七皇子想了想,道“哎,老八,這謎面不對啊,這前兩句說的還好,曇花確是花期短,這后一句就不對了,我記得御醫(yī)院的譚御醫(yī)說過,他看過一本古集,里面說曇花是有果的??!”
赫連云沼點點頭“說的沒錯,曇花是有果實。只不過這曇花果特別難尋,三千株曇花許都不會結(jié)出一顆果子來,放眼天啟幾百年,咱們可有誰見過曇花果?”
七皇子點點頭“說的也是,既沒見過,也便跟沒有一樣,那這謎面,也算是對的。”
赫連云沼微微的笑著,七皇子轉(zhuǎn)而看向我和季云常,道“你們兩個,怎的這般沉的住氣,今日熱鬧,也過來猜幾個才好。哎,云常,你便過來猜這個吧。”
我抬眼去看,赫連云澤指的事是一盞七角玲瓏燈,上面寫著,此花自古無人栽,沒到隆冬他會開.無根無葉真奇怪,春風一吹回天外。謎面提示是猜一物。
季云常想了想,道“該是雪花吧。”
七皇子將紅繩拽斷,謎底果然是雪花。他哈哈一笑,道“蘇家丫頭,下一個,輪也該輪到你猜了,來,我給你挑一個,嗯……就這個吧”他指向一盞玉蘭燈。
我抬眼去看,上面謎面寫著“自小生在富貴家,時常出入享榮華.萬歲也曾傳圣旨,代代兒孫做探花……”謎面提示是猜一物。
這……我想半天,終究是搖搖頭,道“這個傾沐猜不出來。”
七皇子哈哈一笑,道“老八,蘇家丫頭猜不出,這個,我看還是你來猜吧。”
赫連云沼卻也是搖搖頭,道“八哥莫要難為,這個,我也是猜不出來。云常,要不你試試?”
季云常想了想,似乎是皺了一下眉,搖頭道“我也猜不出來。”
“哈,既然都猜不出來,咱們就看看謎底吧。”七皇子拽了紙片打開,我們都湊頭去看,卻見里面寫了兩個大字—蜂蜜
我們幾個一楞,隨即,也都笑了。
可不就是蜜蜂么。蟬生于繭,蟲生于卵,唯有蜜蜂生于蜂巢之內(nèi),且最愛花蜜,萬歲自然也會喝上兩碗蜜糖水,蜜蜂的后代還是蜜蜂,自然還要花中取蜜,做探花了。
七皇子笑道,“沒想到,這謎面這般唬人,周轉(zhuǎn)一想,竟是這般簡單。”
不錯,看了謎底,是覺得很簡單,但就是轉(zhuǎn)不過彎來。
七皇子哈哈笑道,“蘇丫頭,這個大家都沒猜出來就不算了,你就再猜一個吧,哎,就那個老虎燈吧。”
我順他指的方向去看,見上面寫著,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層浪,入竹萬竿斜。謎面提示,也是打一物。
這個簡單,我馬上道“這個謎底,是風。”
吹萬物,落黃葉,開春華,除了風,其他還有什么有這力量。
七皇子將謎底打開,點頭道“嗯,果然是風。”說完,他將字條卷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的,猛的回頭,發(fā)現(xiàn)我們都在看他。
“額……呵呵!”他尷尬的笑笑“我就不猜了吧,讓我研究兵書還行,這燈謎……”
赫連云沼也不理他,直接指著一盞龍騰虎躍燈道“七哥,你就猜那盞就好。”
我們隨著那方向一看,燈上謎面只有三個字“刀出鞘。”
謎底提示是猜一字。
這個不難,我以為七皇子應(yīng)該能猜中誰知道他皺著眉苦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我站的離他最近,沒辦法,便小聲提示道“你想一想,刀出鞘之前,首先要怎么樣?”
他想了想,似是懂了,大聲道“我知道了,這謎底是敵人!刀出鞘之前,首先得看準誰是敵人!”
噗,我差點沒突出一口血來,趕緊道“錯了錯了,這是兩個字。這謎底是要猜一個字的,你再想想,你拔刀要用什么?”
他這回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一臉肯定的道“嗯,我懂了,這個謎底是手,絕對是手,錯不了的!”
我頓時無語,感覺頭頂一群烏鳥飛過。
力,是力??!刀出鞘之前,難道不是用氣力的嗎?
赫連云沼忍著笑,將謎底展開,力,一個大字,力透紙背。
七皇子有些泄氣,道“你看,我就說我不猜吧,你們非讓我猜,這謎底和我想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季云常淺聲道“八皇子莫要不開心,就如你所說,這猜燈謎,圖的就是一個娛樂,過多的看中結(jié)果,反而無趣。”
赫連云沼也道“是啊七哥,這字謎,本就沒有什么規(guī)章法則可講,有的就是字面意思有的卻是簡單的謎底糊了一層障眼法,你就看那邊兩閘盞。”
他指著兩個方角流蘇燈道“那個燈面,是一勾心月伴三星,按字面意思,就是一個彎勾,上面三個星,連起來不就是個心字。”
“還有旁邊那個,上面寫的,需要一半,留下一半。需的上面是雨,留的下面是田,一字一半,合起來,不就是個雷字么?”
“哦!”七皇子似乎頓悟了,點頭道“我懂了。這么說,那邊那個,一半甜一半辣的紫禾燈,謎底就是辭!
旁邊那個寫著,一大二小,謎底提示猜一個字的九葉燈,謎底就是奈!那個寫著上下合的宮燈,謎底就是卡!那個寫著半青半紫的宮燈謎底就是素。我說的對不對!?”
赫連云沼忙點頭贊道“自然是極對!七哥果然聰慧過人。”
“那是!”七皇子揚起眉眼,唰的一展折扇,飄飄然兮……
已是酉時,天空明月高懸,偶有星辰閃爍,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昨日都在家吃元燈夜飯,今日出來游街賞月的可是不少。只一會功夫,身邊就擠滿了人。
兩位皇子沒有帶侍從,且是高個的男子,我和綠珠卻人小個子矮,混在人群中被擠的搖來擺去。
季云常雖是也不高,卻似乎自有一股氣場,人群總是擠到離他半臂寬的距離就不在往前了,他似是也發(fā)現(xiàn)了這情況,將我和綠珠護在前面,保護在后面。
又往前走了一段,頭頂?shù)幕粼桨l(fā)花樣繁多了,但是因為周圍的人太多,我們也沒什么心思去看去猜,便走馬觀花的隨人往前去。
差不多有盞茶的功夫,前面罄鑼花鼓齊奏,因為比較喧雜,也聽不清前面說的什么,只隱約聽到,比才藝,開始什么的,想必就是花魁賽開始了。
這花魁賽,其實也挺有講究,竟然也分什么一二三層篩選,從初選才藝到精選比美,最后便是看眾人的喜好程度選出勝者。
這原本是很公平的,但是從幾年前開始,花街竟然有了一個不成聞的規(guī)定,就是……
每年可以有兩名女子,可以不用參加篩選,只要呼聲高,便可直接參加花魁賽。
我便是鉆了這個空子,讓李九大肆宣揚吟紅樓的牡丹和紅葉多么傾城,造成了比較大的聲勢,也免去了她在篩選中被淘汰的可能。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她在最后一輪沒有奪魁,幕后清唱一月余,這樣的露面,也夠矚目了。
離最終的花魁賽還早,人又太多,我們便找了一家規(guī)模較大的茶樓,想著先進去喝點茶,等人散去一些再出來。
七皇子最先進去,緊接著是八皇子,當我邁進茶樓門檻的時候,遠遠的竟是看到一人在張望,這人長相干凈,穿一身布衣,竟是李九。
似是同時看到我,他臉色一喜,我卻是一驚。
你可千萬別過來喊恩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