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銀光灑在瓦上,光華流照。
蘇行云換了一件衣服,要去見龍宮女帝,總歸不好穿的太過于隨意,因此撿著納物戒里一件桃紅色的折枝紋繡桃花裙子穿了,上半身配了件交領(lǐng)鵝黃上襦,脖頸間掛上了赤金蓮花瓔珞項圈,又拿出了件淺粉色的褙子穿了,她平日里極少穿這種鮮嫩的顏色,多是些藍(lán)綠白之類的冷色,如今這樣一打扮,到是多了幾分嬌艷。
西樓君站在門口外面,蘇行云上前喚了一聲才回過頭去,咋看蘇行云的這一身,西樓君眼里也劃過一絲驚艷。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fēng)來珠翠香。
這人端的是好樣貌。
西樓君淡淡的想。
“走吧,同我去龍宮。”西樓君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一身藏藍(lán)道袍,他不必?fù)Q別的衣服,第五羨夜這四個大字,比起任何的裝飾都能說明他的權(quán)勢與修為,身份和地位。
夜色之下的東海之濱靜悄悄的,蘇行云同著西樓君一路御劍潛行,很快到達(dá)了東海的邊緣,陣陣海風(fēng)吹來,蘇行云是修真之人,身體強(qiáng)健,雖然無視四季,卻依舊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褙子。惹得西樓君一陣輕笑。
進(jìn)入深海之前,西樓君雙手一分,一個圓形的土系真氣光罩罩住二人,隨后光罩潛入水中,在沉沉的夜色中,一閃而沒。
龍宮宏偉的門口中,蘇行云和西樓君站定,一路潛行遇到的所有海族都被西樓君敏感的神識避開,匾額上“龍宮”二字龍飛鳳舞,氣勢磅礴。蘇行云抬頭看了一眼那字,提起開聲:“明華宗蘇行云,攜友求見女帝。”
轟隆一聲,龍宮大門洞開。
“請。在下雙腿不便,就不出來迎接蘇姑娘了。”敖寒晴語氣淡淡不辨喜怒,“蘇姑娘好本事,能從我的屬下手中闖到這兒來。”
“一群廢物罷了,如何闖不過來?”西樓君不動聲色的補(bǔ)了一句,有意打壓敖寒晴的氣焰,女帝又如何?敢在他眼前染指謝紅薔?西樓君心思急轉(zhuǎn),想著把謝紅薔帶回之后,應(yīng)該如何打壓龍宮。
魔尊從不是個心胸宏達(dá)之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行過畫廊,進(jìn)入華庭,中有異樹,枝干皆為透明,宛如水晶一樣剔透,蘇行云仰頭看了一眼高大的水晶樹,上面的紅色花朵相互碰撞,發(fā)出銀鈴一樣的響聲,異常清脆動聽,似乎是在迎接他們一樣。
而西樓君則負(fù)手站在敖寒晴的輪椅面前,魔尊的氣勢絲毫不弱于敖寒晴,甚至將她身為龍宮女帝的氣勢壓去了一半。敖寒晴修為并沒有西樓君高深——事實上,縱觀整個修真界,修為比起西樓君高深的修真者也沒有幾個,她這次穿了一身月白衫子,頭發(fā)散開,顯然是剛剛得到消息起來,膝蓋上依然是一張白色皮毛護(hù)住雙腿,即使是花容慘白,搖搖欲墜,敖寒晴也不曾彎折腰桿一分。
“行云見過女帝。”蘇行云上前說了一句,替敖寒晴解了圍,她頓時對蘇行云有了幾分好感,“明華宗的首席弟子,玉棠君的得意弟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姑娘樣貌修為都是一等一的,只是不知這位是?姑娘帶他前來,是有什么事情么?”
“第五羨夜。”西樓君拍了拍藏藍(lán)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塵,居高臨下的望著敖寒晴。眼中的殺氣幾乎是飄逸而出,哪怕是女子又如何?想娶謝紅薔?
能娶謝紅薔的人,只有他!
敖寒晴面色一變,她是參與過十幾年以前的正邪之戰(zhàn)的,雙腿亦是損毀在這魔道囚靈之淵的二公主第五露華之下。敖寒晴眉眼一抬,輪椅先急轉(zhuǎn)遠(yuǎn)離西樓君,隨即轉(zhuǎn)頭望著蘇行云,“勾結(jié)魔道?”
“并不是,這次是為了謝小宮主的婚事而來。”蘇行云笑著對敖寒晴說,“西樓君此次前來,是想用兩件東西,勸說女帝陛下放棄這次納妃的。”
“哦?說來聽聽?我倒是對這兩件東西很感興趣,不知蘇姑娘可否為我解答一二?”一聽到有利益,敖寒晴面上不顯,內(nèi)心里則打起了算盤。那這樣說,蘇行云不是代表明華宗,西樓君也不是代表魔道前來,反而是私事。
一個男人同一個女人有什么私事?難不成是這魔尊西樓君,愛慕謝紅薔?
“解除婚約。”西樓君的話讓敖寒晴確認(rèn)了自己的猜測,“如今請?zhí)呀?jīng)發(fā)了出去,西樓君哪怕境界修為高也無法使得龍宮反悔,白白的墮了名聲,除非西樓君能夠拿得出足夠的利益。”
頓了一下,敖寒晴接著說,“西樓君的條件可以讓我看看么?”
“你腿上的解藥。”西樓君將白瓷小瓶拿出來,倒出一粒紫色的藥丸,“吃一顆解除毒性,隨后慢慢的重新按摩腿部,學(xué)習(xí)走路,三月后可痊愈。”
敖寒晴面色一變,似是想起了被第五露華俘虜?shù)哪切┤兆?,她聲音恨恨的說,“好,好籌碼。第五露華可在囚靈之淵等著我取她性命?”
“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風(fēng),沒什么可丟人的。”西樓君哂笑,刺激了一句敖寒晴,“露華就在囚靈之淵,你若是想去尋她打,便可以隨時去,反正她殺了那么多正道中人,也不在乎多你龍宮一個。”
“單憑著解藥,我可是不能同意的。除非西樓君再拿出一個,能夠讓龍宮上下動心的條件。”敖寒晴十指緊緊嵌入手掌,忍耐著想要同西樓君動手的沖動,如今她不是那個跟在心憐道尊身后的小姑娘了,不能憑借自己的喜好做事。西樓君也是深知這一點(diǎn)才來刺激她的,要冷靜,不要上了西樓君的當(dāng)。
“你看這是什么。”西樓君掏出一面鏡子,扔到敖寒晴的面前,“便宜你了。”
“……”敖寒晴看著這面鏡子,鏡身的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形制以高突棱為界分內(nèi)外兩區(qū),內(nèi)區(qū)以高浮雕工藝塑制大伏獸鈕,配置數(shù)目不等的狻猊,圍獸鈕而布局,或匍匐,或臥下,或跳躍,或嬉戲的張均飾葡萄藤蔓紋,外區(qū)則多為禽鳥、瑞獸穿繞葡萄藤蔓花枝圖案,她撫摸著這面精美的鏡子,猛然抬頭望向西樓君,“這是?”
“昆侖鏡。”西樓君說,“若是解藥不能讓你龍宮上下滿意,那么昆侖鏡呢?加上昆侖鏡,我換謝紅薔同你的婚約解除。”
敖寒晴睜大了眼睛摸著昆侖鏡,良久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我同意。”昆侖鏡能夠操縱時空的事情,天下皆知,若是用昆侖鏡創(chuàng)建了慢速的空間,龍宮的弟子進(jìn)去,只要能夠耐得住寂寞,肯下苦功夫,就一定會成為高手,到那時還怕東海碧游宮嗎?并且哪怕是對于自己,這件神器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
“西樓君好生癡情。”敖寒晴放下昆侖鏡在膝蓋上,沖著西樓君一拱手,“雖然是和你立場不同,但是寒晴佩服。謝小宮主得此良人,當(dāng)是上輩子修了功德的。”
“解除婚約的事情,如何和修真界解釋,你自己想辦法,”西樓君示意蘇行云和他一起走,邊走邊說,“若你食言,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龍宮門口,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你。”
“龍宮從不食言,煩請西樓君放心。”敖寒晴并不在意西樓君言語中的殺意,雙手捏緊了昆侖鏡,這可是東海龍宮崛起的關(guān)鍵。
取得了敖寒晴的同意,兩人出了龍宮,穿行在黑暗的海水里,“你是想去找謝紅薔嗎?”蘇行云輕輕的問,“東海碧游宮在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
西樓君沉默不語,近情情怯啊,到底是去見那牡丹花一樣絢麗奪目的小姑娘,還是…...西樓君在囚靈之淵殺伐果斷,在這里卻猶豫不決,駐步不前。
“我怕她恨我。”西樓君的痛苦的語調(diào)讓蘇行云心生同情,“露華害死了她的母親,讓她從小孤苦,我怕她恨我.....”
“那我先去碧游宮找她,探探她的口風(fēng),你悄悄隱匿在后面?”蘇行云想了想,找出一個折衷的法子,“若是她恨你,你便不要出現(xiàn)了,若是她不恨你,你便同她見一面吧…..她心里,怕也是苦的。”
“那就多謝行云了。”西樓君點(diǎn)點(diǎn)頭,為蘇行云的上道而感到滿意。
與此同時。明華宗。飄渺峰。
劉航之剛剛做完晚課,熬了許久的夜有些困倦,他放下功法,伸出手拿來剪子剪了剪油燈中的燈花。
“航之航之!你看我新寫的書!”這個時候,趙靈瑜奔了過來,拿著幾張寫滿了字的紙沖著劉航之獻(xiàn)寶。
“霸道魔尊愛上我?”劉航之捧著這幾張紙,“你這是寫給….”
“寫的行云師姐和魔尊的虐戀情深??!先虐身再虐心的那種!”趙靈瑜興奮的說。
“…..”劉航之捧著那幾張紙,直接把它疊起來收到了袖口里,不讓趙靈瑜再碰,“師姐慎言,你再這樣,我就告訴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