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明顯發(fā)顫,任誰都能聽出我心中的恐懼。
對于,此時的廷雨燕,卻不吝于天籟之音,只見她抬起頭,臉上竟然布滿了無數(shù)個血點,很是滲人。
我心頭猛顫了下,抬頭看向了茂密的枝葉,那臟東西就是藏在里面的。
“高豐,救我。”
廷雨燕激動的落淚了,雙手刨地,向我爬來。
“雨燕。”
看到她這般慘狀,我非常難受。
一團怨怒也蹭蹭往上竄,竟不顧一切沖了過去,我沒有理會地上爬來的廷雨燕,而是徑直跑到了樹底下。
“我跟你拼了。”
我大聲嘶喊,用盡全身力氣把手中石頭扔了上去。
與之同時,我抬起了頭,丟出的石頭“唰”了下穿過了層層樹葉,樹上哪里有什么身影。
糟了,我暗呼不妙,現(xiàn)在空手赤拳,更沒底氣了。
那臟東西明明是吊在這里的,我又看了眼其他地方,也沒那道身影。
“高豐,快跑。”
廷雨燕還不知道這邊情況,見我還待在樹底下,忙喊道。
“他走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不敢再有所逗留,快步走了過去,把她扶了起來,說道:“雨燕,我背你下山。”
驚魂未定的廷雨燕,忙點頭應道:“嗯。”
目光還望向我后面,充滿了恐懼。
我也怕那臟東西再次出現(xiàn),快速背起了她,廷雨燕身材高挑,沒多少重量,我走起來,沒費多少力氣。
這次下山比之前快得多,廷雨燕雙手勾著我脖子,身體的一大部分緊緊貼著我背部,雖然我盡力加快腳步,隨著我步伐,還是能感受到。
那種感覺,很是美妙,我呼吸不由急促了點。
腦中不免閃過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也僅僅幾秒的時間,就被我拋于腦后了。
沒多久,就到了山下,廷雨燕來時把電動車停在了這里。
廷雨燕還沒緩過來,還是一臉的驚恐,從她那里拿到鑰匙,載著她,往她家駛?cè)ァ?/p>
慶豐鎮(zhèn),是個小城鎮(zhèn),面積不小,人口眾多,是附近十幾個村子的集市中心。
到了晚上,這里還有夜市。
雖然,我在這里讀了三年,卻沒在學校寄宿過。
第一次晚上來到慶豐鎮(zhèn),遠遠看到夜市里來來晃晃的人影,吆喝叫賣聲越來越大。
我那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了些,廷雨燕也恢復了些,說道:“夜市人多嘈雜,我們從另一條路走。”
她不想讓人看到我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免得引起閑人閑語,在她指點之下,穿過幾個小路,來到了她家別墅大門前。
這是棟歐式小洋樓,三層樓高,外墻竟是掛石雕花,還有浮雕。
就是圍墻所用的瓷磚,也亮瞎了我的雙眼。
之前,是遠遠的看過幾次,這次離得這么近,視覺沖擊更為震撼。
跟她家一比,我家就顯得無比寒酸了。
進入大門,就聽到一陣汪汪之聲,我循著聲音望了過去。
墻角處竟然坐落著一座迷你版小別墅,也是歐式建筑風格,此時,正有只又白又肥的大狼狗沖著我們吼叫。
連狗窩都這么奢華,想想自己家那簡陋瓦房,我瞬間風中凌亂了。
“小白,這是我同學,不許無禮。”
廷雨燕走過去訓了它一下,見到她,向來溫順的大狼狗,竟然發(fā)瘋般要撲過來。
鐵鏈被拽得鏗鏗響,大狼狗那兇狠的模樣,嚇住了她。
我趕緊過去,把她拉在了身后,對大狼狗喝道:“死狗,連你家主人都敢吼,活膩歪了?”
汪汪!
大狼狗更兇了,別墅門開了,有個阿姨抓著拖把沖了出來。
“你們是誰?”
阿姨厲喝一聲,廷雨燕轉(zhuǎn)過身,那張布滿血點的臉,把她嚇了一跳,更加大聲斥道:“別在老娘這里裝神弄鬼,走,你們給我走,不然我報警了。”
“寧姨,是我啊。”
廷雨燕有點哭笑不得。
寧姨怔了下,又認真打量了下她,確信是廷雨燕后,長出了口氣,不解道:“大小姐,你怎么扮成這樣出來嚇人呢。”
“我怎么了?”
廷雨燕一臉的疑惑,我想說什么,又開不了口。
之前,在山上的時候,哪有時間跟她說這些。
“你的臉……”
寧姨指著她的臉,一臉的驚怕,廷雨燕當即一瘸一拐走進了別墅。
“大小姐,你的腿怎么了?”
“腳扭了。”
寧姨幫廷雨燕處理好傷口,就出來叫我進去坐坐。
“好的。”等寧姨進入別墅,我走向大狼狗,壓低聲音,惡狠狠威脅著“奶奶個熊,你這狗東西日子比老子過得還舒坦,太沒天理了,以后再敢對老子大吼小叫,小心我把你制成烤肉串。”
汪汪?。?/p>
大狼狗不干了,亮出了鋒利的狗牙,狗鏈拽得鏗鏗地響。
“小白!”
聽到動靜,寧姨出來喝斥了下大狼狗,我嘿嘿笑了下,跟著走進了別墅。
這棟別墅是樓中樓設(shè)計,裝修很是豪華,頭頂上空那懸掛的巨大水晶燈,亮瞎了我的狗眼。
又讓我切身的感受到窮人與富人的差距有多大,我站在大廳,很是局促的搓著手。
“啊,不會的,怎么會這樣?”
樓上忽然傳來廷雨燕撕心裂肺的吶喊,我臉色大變,快步跑上了樓梯。
“同學,你不能上去啊。”
寧姨在后面喊著,可我顧不得這些了,我猛敲著廷雨燕房門。
“不……”
廷雨燕無助的吶喊,令我更加焦急了,猛踹著房門。
砰!砰!
幾腳猛踹,房門被我踹開了,沖進房間,直奔廷雨燕所在的浴室。
廷雨燕站在洗臉臺前,水嘩啦啦的從水龍頭里冒出,鏡子里她的臉還是那么的滲人,無數(shù)點血跡,就是我再次看到,都被嚇了一跳。
廷雨燕雙手掩著臉,咆哮道:“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的頭發(fā)濕了,身上裙子也濕了大半,浴室里到處是水漬。
“出去啊。”
廷雨燕帶著哭腔之音,我向她又邁出一步。
“大小姐,怎么了?”寧姨快步?jīng)_了進來,手上竟抓著把菜刀,對我喝道:“大小姐房間,你也敢闖,給我離開這里。”
“雨燕,這件事不能讓寧姨牽涉進來。”
我壓低著聲音,廷雨燕香肩微微聳動了下,哭道:“寧姨,我沒事,你到樓下等我。”
“你都哭成這樣了還沒事啊,是不是這混蛋欺負你了?”
房間里就我這個外人,寧姨自然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了,還朝我揮了揮菜刀。
“寧姨,出去,沒我的話,不許上二樓。”
廷雨燕命令道。
寧姨沒辦法,大小姐的話,她不敢不聽,只能對我警告了幾句,離開了房間。
“你也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走。”
廷雨燕猛地轉(zhuǎn)過身,雙手抓著我胳膊,咆哮著:“你看看,我這張臉是不是很恐怖……”
臉上這些血跡,怎么洗都洗不掉。
我恨,恨你,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變成這樣。
是你,你毀了我的一切!
廷雨燕越說越激動,目中射出滔天的怨恨,雙手指甲都要刺入我身體。
很疼,更疼的是心!
“你說話啊。”
廷雨燕神情愈發(fā)猙獰,我心更冷了,痛苦道:“是我害了你。”
經(jīng)過一陣發(fā)泄,廷雨燕情緒有所穩(wěn)定了,眼神之中兇狠漸漸淡去,突然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抽泣了起來。
過了很久,哭聲才漸漸止住了。
廷雨燕抬起頭,可怖的臉上滿是淚痕,我看得很難受。
“對不起,我剛剛說的那些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廷雨燕的道歉,令我心中一暖,應道:“你說的沒錯,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我們不能除掉你臉上這些血跡,不代表沒有人可以。”
聽著我的話,廷雨燕原本灰暗的眼睛突然間有了光芒。
“??!”
忽然,我們聽到樓下所傳來的凄厲叫聲。
“寧姨。”
我轉(zhuǎn)身跑了出去,就看到寧姨整個人撲在樓梯上,一動沒動。
快步跑下去,扶起她,她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臉上竟然也布滿了無數(shù)個血點。
身上沒有半點受傷的痕跡,竟是被活活嚇死!
“雨燕,他來了!”
我恐懼了,抓著剛下樓的廷雨燕就跑。
哎呀!
廷雨燕傷勢未好,腳下一拌,連帶著我都摔倒了。
我爬了起來,抱起她,沖出了別墅。
還朝著狗窩那里瞄了下,那只大狼狗還懶洋洋趴在那里,那瀟灑的樣子惹得我真想跑過去踹一腳。
腳下卻沒任何停頓,一下子竄出了別墅。
那鬼物竟然從山上追下來,這是我始料不及的,驚慌之中,我想到了莊先生,我們鎮(zhèn)有名的陰陽先生。
之前,我中邪,他曾救過我。
現(xiàn)在,也只有他能夠救我們了。
我們逃得倉促,沒有騎上電動車,從廷雨燕這里到莊先生家有段不小的距離。
也虧我,在山里長大,從小沒少干過體力活,抱起她,也不是非常費力。
不過,跑出一段距離后,我就感到體力消耗巨大了。
速度不由減緩了下來,額頭上汗珠隨著我跑動甩了出去,有些則滴落在廷雨燕臉上。
此時,她顯得很安靜,我低頭一看,迎上了她那美麗的大眼睛,動力更足了,我絕不能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在我筋疲力盡之前,終于逃到了莊家。
莊先生被我們的叫聲驚醒了,一看到廷雨燕臉上那些血跡,臉色當即大變。
“你們怎么惹上那種東西了?”
“莊先生,是他纏上了我,請你救救我們。”我情急之下跪了下去,猛磕著響頭,莊先生扶起了我,說道:“孩子,要是我記得沒錯,你就是高杭村那中邪的孩子。”
“是的。”
“孩子,你們先在這里呆著,我進去一下。”莊先生飛快交代了下,匆匆進屋了,還把門帶上了。
廷雨燕有些不安看著我,低聲道:“高豐,他肯救我們嗎?”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沒幾個人愿意攤上這種事。
我也有點擔心,卻對她堅定的點頭。
沒多久,莊先生就端著一盆灰出來,把它端放在離他家十幾米處的路上。
“雙腳踩進去,等下不論看到什么,你們都不要出聲。”
莊先生很是凝重的囑咐著,廷雨燕雙腳先后踩進了灰盆里,剛走出來,踩在地上她腳下就響起嗞嗞異響。
她走了幾步,在月光之下,竟然看到她走過的地方,有一個個血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