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也不說話,而是嘆了口氣,便雙臂抱膝,坐在了地上。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也不禁有些憐惜,便說道:“你也別傷心,就算你是黃皮子又怎樣?我知道黃皮子也不都是邪祟,大不了以后我天天抓老鼠給你吃嘍。”
高倩哼了一聲,說道:“你才是黃皮子變得呢,我只不過是想起了一樁心事,才因此傷感,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污蔑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說著,她還做出了一個十分兇惡的表情,只是在我看來,卻是說不出的可愛。
玩笑過后,高倩才正色說道:“單是那個姓崔的變成行尸走肉之后便如此恐怖,天知道如果那僵尸完全復活,會有多么的慘絕人寰。而且,依我看師父之所以遲遲未到,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給耽誤了,說不得,咱們得自己想辦法對付那僵尸了。”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在那僵尸的面前,我們只有逃跑之功,哪有反抗之力?更別說消滅它了。
想到這里,我也沒來由得有些沮喪,明知道齊彤深陷危險之中,此時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而我卻一點對策都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不是能輕易忍受的。
正想著,高倩從懷中取出一物,看樣子只是揉作一團的廢紙,但是她稍微一擺弄,那團廢紙便赫然成為了一盞燈籠,正是我見過的那個人皮燈籠。
我咽了一口吐沫,說道:“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擺弄這些死人的東西,成何體統,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高倩哼了一聲,說道:“要你管!光說我,你又何嘗不是?你那副褡褳里裝的,難道不是一雙死人手嗎?”
一聽這話,我也被嚇了一跳,我明知道這死人手極其恐怖,旁人見了非得被嚇死不可,所以保管的很好,絕不輕易示人,高倩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問,高倩撇了撇嘴,隨口說道:“打鬼鞭。素褡褳、鷂子令箭、招魂幡,這趕尸派的四件寶貝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見到你手中的鞭子,還有肩膀上的褡褳,就知道你是趕尸派的傳人了,還能不知道褡褳里的東西嗎?”
聽高倩說起趕尸派傳人,我想起義父,眼神一暗。
不過高倩看似隨口道來,但卻似乎知道的比我還要清楚,我也想不明白,她小小年紀,怎么會知道這些。
高倩說想聽故事的話,以后有的是時間,現在咱們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對付那僵尸。
說著,她便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的時候,人皮燈籠便詭異地亮了起來,仍然是那綠瑩瑩的光亮,雖然是在大白天,但是還是讓人忍不住感到后背發(fā)涼。
我說難不成你以為就憑這人皮燈籠,就能對付那具僵尸?
高倩并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在靜塵齋外,那些猿魈會死追著你不放嗎?”
我說誰知道呢,可能是他們餓極了,又或者是被我英俊的外表所傾倒了吧。
高倩白了我一眼,說道:“就您這幅尊容,即便是丑陋的猿魈,恐怕也得倒足三日的胃口,您也就別自己騙自己了,我告訴你吧,它們是被這燈籠所吸引,才會不由自主的跟著你,但又畏懼于燈光所以才不能靠近。不止是猿魈,任何邪惡之物,只要見到這燈光,都會被吸引。”
聽到這里,我心中一動,問道:“你該不會是想用這東西,把那僵尸給吸引出來吧?”
高倩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不管這僵尸道行有多深,只要見到日光,也會瞬間變成廢物,我們根本就不需要等師父來,更不用去找什么黃皮子大仙,只要有這人皮燈籠將它吸引出來,那么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
聽她說的一本正經,但十句話里我倒是有九句不信,這人皮燈籠如果真的這么厲害,那么她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呢?
心中想著,我便說了出來。
高倩說如果不是事關重大,我也決計不會走這步棋,這人皮燈籠里邊根本就沒有蠟燭,全靠人氣點亮,換句話說,這綠光和人是息息相關的,只要它熄滅,那么點亮它的人也就必定會死。
看她說得鄭重,我也不由得相信了她的話。
頓了頓,我才認真地對高倩說道:“現在把點亮燈籠的方法告訴我吧。”
高倩說燈籠已經亮了,我們直接下去就好了,你知道這些有什么用?
我笑了笑,說道:“這下邊的可是一只僵尸,若是讓你把它解決了,那么事情傳揚出去,全世界的人不都將你當成大英雄了嗎?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我怎么可能讓給你呢?”
高倩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我一把將燈籠搶了過來,緊緊攢在手里說道:“你若是不告訴我可以,但是我馬上就會把這燈籠熄滅,到時候,你死的可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你這流氓!”憋了好久,高倩才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我說:“你剛剛知道嗎?我本來就是市井的小人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千萬不要給我講什么大仁大義,老子不在乎。”
高倩咬了咬嘴唇,過了好久才說道:“除魔衛(wèi)道本來就是方外人士的職責所在,你又何必橫插一腳?即便你是趕尸派的傳人那又如何?難不成祖宗傳下來的本事你都學到了嗎?”
看她小小年紀,卻硬是裝作大義凜然的樣子,我也不禁暗暗好笑,隨即說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將點亮這人皮燈籠的方法告訴我,而后在這里等著你師父來收拾殘局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需要你管。”
高倩也不說話,而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過了好久才問道:“你想獨自一人下去,難不成真的只是想獨吞這份功勞嗎?”
我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反問道:“否則呢?難不成我喜歡跟這種臟東西打交道嗎?”
高倩顯然不相信我的話,但還是幽幽的說道:“所謂心誠則靈!只有心地最純潔的人,才能將其點亮,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嗎?”
這話說的,我怎么聽都像是罵人的,當下學著她的樣子,閉上了眼睛,可那人皮燈籠竟然真的全無反應。
高倩笑了笑,說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純潔的人,再耽誤下去,天就要黑了,你可得考慮清楚,究竟是所謂的功勞重要,還是小命重要。”
其實對于功勞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只是騙騙她而已,從她的表情也不難看出,她對這人皮燈籠根本就沒有一點信心,我又怎么可能讓她再次陪我進入險地呢?然而此時,我卻別無他法。
正在我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再次冒險的時候,手上的人皮燈籠突然被人奪了過去,而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有人出現在了我的身后。
直到我一回頭,才發(fā)現那人正是姍姍來遲的彭徽。
一見到他,我也不禁松了口氣,彭徽既然來了,那么一塵道人也就不遠了,只要有他在,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然而我仔細瞧了一遍,卻仍然沒有見到一塵道人的蹤影,隨即問道:“一塵真人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彭徽說師父他老人家有要事要辦,恐怕不能來了。
“要事?還有什么事情比這僵尸跟重要嗎?難不成他在路上遇到了老相好,這才……”
話剛說到一半,我便將后半句都吞進了嘴里,因為我分明見到彭徽正在用一種想要殺人的目光盯著我,我絲毫不會懷疑,只要我再對一塵道人口出不遜,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要了我的性命。
高倩似乎意識到了氣氛不對,連忙將我們二人分開,說道:“師父既然不能來了,那咱們也趕緊離開吧,若是等到了晚上,咱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彭徽冷哼了一聲,說道:“小小一只僵尸,難道還真?zhèn)牧巳藛??你們且在這里守著,我去去便回。”
那聲音里充滿了自信,說罷,他也不打招呼,腳尖一點,便躍進了洞中,那姿勢,說不出的飄逸。
高倩二話不說,也要跟著進去,我連忙將她拉住,說道:“你這是干什么,他不是說了讓咱們在這里守著,咱們去了不是給他添亂嗎?”
嘴中雖然這樣說,我心中想的卻是希望他在地窖里多吃些苦頭,也好挫挫他的銳氣。
高倩似乎也覺得我的話有道理,無奈的嘆了口氣,便坐了下來。
我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就給我講講趕尸派的故事怎么樣?
“不羞不羞。”高倩在自己的臉蛋上刮了幾下,說道:“這么大一個人了,卻還讓別人給你講故事,難道真的不害臊嗎?”
一聽這話,我額頭頓時冒起了黑線,我實在搞不懂這個女孩,為什么這么喜歡使小性,而且還是不分場合的。
過了一會兒,高倩才說道:“其實我對趕尸體派的事情知道不多,只是經常聽師父說起過,你們這些人邪惡的很,千萬不要跟他們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