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歌福利院是一個很老的福利院了,聽說抗戰(zhàn)那會兒就存在。
雖說年代久遠(yuǎn),卻是個私人開的福利院,因此運轉(zhuǎn)福利院的資金都由社會好心人募捐,時飽時餓,雖然裝修豪華卻敗絮其中。
我從記事以來就在這個福利院,我不知道是誰將我送進(jìn)去的,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凌薇。
在大多數(shù)人的認(rèn)知里,福利院多是一些身體上或心理上有缺陷的孩子,被人遺棄或是自己走丟,是個晦氣的地方。
在我的認(rèn)知里,這里的確是一個晦氣的地方,但事實上進(jìn)院的并沒有多少不正常的孩子。
但是……
呆久了,就不一定了。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我想我進(jìn)院的時候也應(yīng)該是一個單純而又善良的孩子。
但在藍(lán)歌福利院這個惡劣的環(huán)境下呆久了,一切都變了。
我至今都記得我當(dāng)初為了吃一頓飽飯或是少受欺負(fù)所做出的一切不符合當(dāng)時年紀(jì)的行為,也清晰的記得,我做的那件錯事。
十二年未曾回來,我本以為藍(lán)歌福利院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可是在看到面前的住宅區(qū)時,心里一瞬間就浮起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來這里已經(jīng)變成高檔住宅區(qū)了,怪不得陸擎蒼會住在這里。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改成了住宅區(qū),怎么還用藍(lán)歌福利院這個名稱呢?
沒有時間做那些無畏的思想掙扎,我握緊雙手,努力將自己腦海里的種種不堪回憶抹去,快步朝著B棟走去。
夜深了,住宅區(qū)里的一棟棟別墅亮著燈,在這片充滿罪惡的土地上熠熠生輝,仿佛真的抹去了曾經(jīng)的痕跡。
B棟是一幢雙層小洋樓,歐美風(fēng),偏哥特式。
我按了門鈴,沒多時那張寡薄的冰山臉便映入了我的眼中。
今天的他不同昨日,沒有正統(tǒng)的西裝襯衫,而是一件松垮的睡袍。
他似乎剛洗了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充斥在我的鼻尖,還有些濕的發(fā)尖還帶著水珠,在路燈下泛著瑩瑩光芒,順著他的剛毅臉部輪廓劃入他的敞領(lǐng)中,沒入了肌膚中。
我盯著他的胸肌看了一眼,耳朵一下子就有些發(fā)燙。
目光閃爍了幾下,我趕緊抬頭看向了他。
冷不丁的撞入他的深眸,我瞧著那對狹長丹鳳眼,用力的咬了咬嘴唇,這才開口打招呼道,“陸先生。”
陸擎蒼將我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邊,唇角淺淺的勾起了一個弧度,率先折了回去。
我跟著他走進(jìn)門,小心翼翼的把門閉上。
陸擎蒼點了一根雪茄,坐在沙發(fā)上,雙腿交疊,高大的身軀靠在沙發(fā)上,透過迷蒙的煙霧看我,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
我看了看腳上的鞋子,再看看鋪滿了白色羊絨地毯的地面,想了想,光著腳走了進(jìn)去。
“這是十萬塊。”我才剛坐下,陸擎蒼就朝著管家揚了揚下巴。
我看著管家放在茶幾上的十捆紅票,心里驚了一下,正想跟陸擎蒼道謝,就聽他率先開口道,“十萬塊,利息現(xiàn)還。”
我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小姐,請您過目。”管家朝著我笑了笑,將一份文件夾翻開,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接過那個文件夾,疑惑的看了陸擎蒼一眼,就見他緩緩的拿起一根鋼筆,遞到了我的面前。
文件夾里是一份合同,一式兩份。
上面的內(nèi)容很簡單,基本上就是需要我償還利息的方式。
十萬塊,每個月除了要還本金還需要還利息。
限期三個月還清,每逾期一個月,利息就要在前三個月利息的基礎(chǔ)上翻一番,也就是二倍。
至于利息,就是需要我每天來給陸擎蒼打理生活起居,每天必須工作夠三個小時,不限制特定上班時間。
什么鬼?
這是什么奇葩還利息方式?
我皺著眉頭,拿著合同,腦門上冒出了無數(shù)個問號。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那名管家微笑著解釋道,“凌小姐,相信您也明白,我們陸先生并不缺錢。”
“陸先生喜歡清靜,家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名保潔阿姨,先生工作繁忙,很多事情需要人親手來打理,既然凌小姐需要錢,先生需要一位打理他生活的人,各取所需,再合適不過,凌小姐覺得呢?”
原來如此。
我下意識掃了一眼這個偌大的客廳,果然這里除了這名管家以外真的沒有想象中的傭人或者保姆。
這是變相的讓我當(dāng)一個照顧他日常起居的保姆?
可是想到我今天才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機(jī)會,我看著那份合同,有些為難的問管家道,“大伯,我白天要上班……”
十萬塊,我不上班賺錢還錢的話那這利息得還到哪輩子去?
再說了,我也用不了這么多錢。
“凌小姐每天只需要工作滿三小時即可,至于何時工作,如果先生沒有什么特殊情況,凌小姐可以自由支配。”
我想了想,覺得這種還利息的方式雖然新奇,但對于我這個當(dāng)了一年家庭主婦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十分好的方式。
每天三個小時,不多,我下了班過來工作也充裕。
我想了想,拿起其中的兩捆錢,跟管家說我用不了那么多錢,錢少了能不能減少利息。
管家看了陸擎蒼一眼,不過對視一眼,管家便跟我笑了笑,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個小時?
兩萬塊兩個小時,十萬塊三個小時。
皺了皺眉頭,我打開包,直接將十萬塊都放了進(jìn)去。
吳建春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明確,保不齊后續(xù)還需要繳費,與其到時候再問人借錢,倒不如現(xiàn)在就先把這份錢拿起來,萬一用不著,我也能再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反正也就三小時,跟我當(dāng)家庭主婦那會兒比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
從陸擎蒼那里出來,我將錢存好,去醫(yī)院繳了費用,剛回到病房,還沒等我走到吳建春的病床前,張正宇就把我趕了出來。
他把我拉到樓梯口,張口就問我哪里來的錢,是不是真的去跟那個男人睡了,問我還要不要臉。
說著,他就扯我的衣服說要看看我身上的騷浪痕跡。
我身心疲憊,被他這么一折騰,心里登時就騰起了一股子火氣。
想都沒想,我抬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我說張正宇,我是欠你們張家,但是不欠你,從前我們還有夫妻情分,兄妹情分,從你出軌又不敢承擔(dān)自己的錯誤的那一刻起,咱們之間所有的情分就盡了。
張正宇一聽我這話,也顧不上那一巴掌了,他攥著的衣領(lǐng),恨恨道,“凌薇,養(yǎng)育之恩,你以為拿幾個臭錢就能還?”
他說凌薇你這輩子都別想還清這份恩情,除非我們一家子死光了,否則的話,別說是今天的醫(yī)藥錢,以后所有跟張家有關(guān)的事兒你都不能逃!你都得承擔(dān)責(zé)任!
我心中憤怒,很想反駁,可是想到張家確確實實養(yǎng)了我十二年的事實,瞬間如鯁在喉,沉默了半響,終是點了點頭,朝著他冷冷道,“好,我會還爸媽的養(yǎng)育之恩,但是我告訴你張正宇,咱們離婚,你的一切,從今以后,都跟我凌薇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說完,我也不等他說話,直接扭頭就走。
剛走出樓梯口,就撞上了陳如萱。
陳如萱諷刺的看我,嘴角勾著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她挑了挑眉毛,越過我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抬步走近我,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她壓低聲音道,“凌薇,看到你現(xiàn)在這副可憐的樣子,我可真開心。”
她的聲音很低,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我身體一僵,正想說話,卻是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了張賢德焦急的呼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