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是被吳建春叫醒的。
吳建春給我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攪了攪,遞給了我,說是不燙了,能吃了。
我躺在床上,她坐在我床邊,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我心里酸酸的,端過碗的那一刻,眼淚一下子就掉進(jìn)了粥里。
“孩子,媽對不起你。”
我剛舀了一勺粥,吳建春就滿眼復(fù)雜的將手放在了我腿上。
吳建春笑著笑著,眼眶紅了紅。
她抬手擦了一把淚,強(qiáng)顏歡笑道,“你在媽的心里,就是媽的親閨女,正宇那孩子有時候挺混的,媽生的媽知道,這一年來你為這個家做的媽都看在心里,媽身體不好,不爭氣,但是管管那混小子的能力還是有的,你要是有什么委屈的,別憋在心里,跟媽說,媽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
“媽。”我喊了一聲,心里又暖又酸。
吳建春抿了抿嘴,眼里充滿了躲閃的脆弱,她抬手,握緊了我端著碗的手背,哽咽道,“可這日子還是要過的,正宇那孩子,不能失去你這個好媳婦兒,媽和爸,也不能失去你這個好女兒。”
吳建春的意思我明白。
一旦我和張正宇離婚,我們這個四口之家也算是散了。
我作為張正宇的前妻,沒有回這個家的權(quán)利,我作為張父張母的女兒,沒有回這個家的臉。
當(dāng)初張父張母讓我姓凌沒有跟著他們姓張,就是一直打著我們四個人一輩子守在一起的心思的。
撇開張正宇不說,張父張母是對我真的好。
從我進(jìn)了這個家開始,他們就從來沒有把我當(dāng)成過外姓人,別家的姑娘有的我也有,她們穿什么我穿什么,她們用什么我用什么,我甚至比別家的姑娘還要受寵愛。
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在孤兒院受過不少苦,所以我知道這個世界其實(shí)并沒有電視劇里那么溫暖。
從小我就知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受了張家的恩惠和溫暖,就不能辜負(fù)他們的期望。
所以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努力學(xué)習(xí),也從來不忤逆張父張母,也能勉強(qiáng)稱得上是一個“別人家的孩子”。
張母吳建春對我尤其好,疼我算是疼到了骨子里。
別人家里都是重男輕女,我們家算是男女平等,甚至有時候還會重女輕男,每次我跟張正宇鬧矛盾,張父張母也總會站在我這邊。
所以結(jié)婚這一年來,我雖然是個家庭主婦,卻也過的平順幸福。
昨晚我回想了一下我來到張家的這些年,對于張正宇對我的怨恨,我也有那么一絲的理解。
他怨恨我歸怨恨我,可以打我罵我,甚至將我趕出張家,可他娶了我還妄想腳踏兩只船,讓我給他和那個賤女人當(dāng)牛做馬,卻是我怎么也忍受不了的。
我雖然在張父張母面前是個乖乖女,可不代表我沒有我自己的性格和原則。
魚與熊掌想兼得?
呵呵,我去他大爺?shù)耐龋?/p>
將現(xiàn)在的局勢仔細(xì)的分析了一遍,我覺得自己這么哭鬧也不是個辦法,只能讓那個賤女人得意,張正宇厭煩以至于變本加厲的折磨我,甚至還會傷害了最愛我的兩個長輩。
這事兒,急不得。
我擦了擦眼淚,將碗放在床頭柜上,緊緊的拉住了吳建春的手,“媽,你放心,你和爸,永遠(yuǎn)都是我心里的寶,我哪里舍得丟下你們。”
“我呀,就是覺得待在家里悶,想出去找份工作,哪里知道正宇他寵我寵得這么厲害,因?yàn)檫@事兒都能跟我大吵一架,瞧他那點(diǎn)出息,都罵我黃臉婆了呢,您說我委屈不委屈?”
我嘟了嘟嘴,往吳建春的面前湊了湊,紅著眼睛撒嬌道,“媽,您女兒這么優(yōu)秀,就這么洗手作羹湯,多可惜,您就不怕我真成黃臉婆,正宇去勾搭個小姑娘回來欺負(fù)您?”
“你這張嘴啊……”吳建春終是被我逗笑了,“行,媽支持你,去找份工作!”
“正宇不同意怎么辦?”我眨眼睛。
“這個家,媽說了算!”吳建春心情頓好,又給我送進(jìn)來兩根油條。
我吃了早飯,換了身職業(yè)裝,將昨晚在網(wǎng)上下載下的招聘信息翻了翻,確定好一家應(yīng)聘公司,拎著包就往門外走。
想讓我成全你們?想得美!
既然張正宇能利用爸媽牽制我,我也能將計(jì)就計(jì),反過來牽制他!
我倒要看看,他和陳如萱那個賤女人,要怎么進(jìn)這個家門,把我趕下那張床!
拆不散你們這對賤人,我就不姓凌!
我大學(xué)學(xué)的專業(yè)是珠寶設(shè)計(jì)專業(yè),藍(lán)海地質(zhì)大學(xué)的珠寶設(shè)計(jì)專業(yè)在全國也是能夠排得上名號的。
總的來說,我的文憑還算可以,但是因?yàn)槲覜]有工作經(jīng)驗(yàn),又沒有行內(nèi)知名設(shè)計(jì)師的推薦信,所以一上午下來,我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張正宇摟著陳如萱往一家烤魚店里走。
陳如萱穿的花枝招展的,臉上的笑容甜的能夠膩掉我的牙。
我想到她昨天跪在我面前,腆著臉求我原諒的樣子,愈發(fā)覺得她惡心加虛偽。
昨天還說要消失,要讓我和張正宇好好過下去呢,今天就摟著我的男人大搖大擺的出入飯店了?
我攥緊包包,嘴角冷冷的笑了笑。
抬步快走了幾步,我想都沒想,直接跟著走了進(jìn)去。
這家烤魚店在藍(lán)海市挺出名的,價格也不便宜,我和張正宇好了那么多年都沒見他帶我這么消費(fèi)過。
倒是陳如萱,以閨蜜的身份潛伏在我的身邊,跟著我老公吃香的喝辣的,玩的很不錯哈?
張正宇帶著陳如萱進(jìn)的是包間,在二樓。
我跟服務(wù)員說我是他們的朋友,沒有任何困難就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包間。
我借口去洗手間,等那個服務(wù)員走了我才返回到那間包間前。
深吸了一口氣,我唇角帶笑,推開包間的門,將頭彈了進(jìn)去,“請問,李……咦,張正宇,陳如萱?”
我裝作誤撞到他們的樣子,臉色變了變,推開包間門,注意到陳如萱和張正宇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時,我下意識就看了張正宇一眼。
顯然張正宇很在意對面的那個男人的看法,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頭上一下子就冒出了一層細(xì)汗。
他手忙腳亂的站起來,大步走到我的面前,直接握住我的手腕就往門外拉。
陳如萱如坐針氈,不停的朝著對面的男人笑,解釋道,“陸總,不好意思,她是我們的一個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請進(jìn)來一起坐吧。”
男人的聲音很有特色,很好聽,惹得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微敞開的白襯衫,寸頭,臉色有點(diǎn)冷,長得挺俊,看起來器宇軒昂的,聲音也挺有氣勢,似乎不太容易接近。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有點(diǎn)面熟。
他這一句話一出,張正宇將我往外推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扭頭有些為難的看了那位陸總一眼,緊張道,“陸總,她還有事兒。”
說完,他扭頭瞪我,沉聲道,“你不是說你下午還有事兒嗎?趕緊謝謝陸總的好意。”
末了,他還壓低嗓音道,“別給老子添亂,趕緊滾!”
我聽到他這種理直氣壯的語氣就不爽,我恍然大悟的睜了睜眼睛,在看向陸總的那一刻,輕快道,“你說那件事兒啊,那事兒臨時取消了,我下午得空,什么事兒都沒有,謝謝陸總的邀請,我正餓呢,就不客氣了。”
說完,我也不顧張正宇和陳如萱各種復(fù)雜厭惡鄙夷的表情,抬步就款款的坐在了陸總旁邊的椅子上。
我側(cè)頭朝著陸總笑了笑,拿了一套餐具移在了我的面前,“陸總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