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天于子琪的情緒才恢復(fù)平靜,可我總覺得她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我被家暴的事情本不想讓家里人知道,可是到了最后還是被于子琪給抖到了我媽的耳朵里,當(dāng)天她丟下了手里的工作就沖到了我所在的醫(yī)院里,看到我鼻青臉腫的模樣,心疼的直流淚,抱著我就開始哭泣,說當(dāng)初就不該將我嫁給文司原。
我也開始后悔當(dāng)初做下的決定,如果能夠回到過去,真的好想扇當(dāng)時的自己一耳光。
我爸更是被氣的看到我以后就咬著牙摔門而走。
事情變得一團糟糕,另一邊的文司原當(dāng)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舊傷在身新傷又增,這段時間他一定鬧不出什么幺蛾子來。
幾天以后,我臉上的傷已經(jīng)消腫了,身上七七八八的傷也好了很多,能自己下床活動,只是動的時候會皮肉都跟著疼。
于子琪一直陪著我,情緒卻不大好。連鄭青州一天來我的病房兩三次,都沒有什么心力拿我跟他開玩笑。有時候看著我都會紅眼眶。
我媽說她工作繁忙,也很少會過來。有時給我?guī)э堖^來,眼睛都會紅紅的。
在我眼里,這一切都透露著一股子的異常,開始會覺得我媽在逃避著我,他們都有事情瞞著我,而我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這是住院的第四天,輸液體的時候,護士給我扎了幾針都沒有能夠扎成功,手倒是多了幾個孔。
于子琪在一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于是就沖著那個小護士喊了一句:“你他媽到底會不會扎針!”
當(dāng)時護士正要試下一針,被于子琪這么一嚇,手里的針就‘次’地扎進了我的手背里,疼的讓我悶哼了一聲??赡苁窃搅耸裁囱ㄎ?,手一下子就變得又麻又脹起來。
“笨手笨腳的,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護士!技術(shù)不好就滾回家去練個幾年再爬出來啊!”
小護士將針給拔了出來,用一根棉簽放在上面止血。她慌張的道歉著,就差立馬站起來鞠躬,以表誠意。
于子琪不奈的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你胸前也沒有實習(xí)生的名牌標志,我瞧著貝貝的血管也很好找!
“這是怎么了?”
鄭青州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于子琪訓(xùn)斥小護士的模樣。
“這人有毛病!一直都在說找不到血管,我真是……”
鄭青州看了小護士一眼:“給我拿一包新的一次性輸液器過來,你那個已經(jīng)沾了細菌。”
小護士不敢直視鄭青州的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輸液器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說好。
于子琪斜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而后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鄭青州身上:“從今開始就別讓她來了,我可不想貝貝被她硬生生的折磨死掉。”
“嘖嘖,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不可理喻!”
聞言,我大概猜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換了新的輸液器以后,鄭青州親自給我扎了一針。一針見血,也沒有多疼。
他的手很纖細,很好看,帶著一陣陣的暖意,垂著目光,濃郁的剪毛微長,認真的給我扎針的模樣很好看,他說:“如果不放心那些護士的話,接下來的幾天都可以讓我來給你扎,不會痛著你的。”
這天晚上鄭青州值班,他讓于子琪回家好好的睡了一覺,而他則在我的病房里坐了很久。
說實在的,除了文司原以外,我沒有跟什么男人在同一個空間內(nèi)待過那么久,鄭青州還是我生命里遇到的第一個會愿意守在我病床旁的男人。十足的大暖男。
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會出點兒什么差錯,總是把自己搞的無地自容。這次也不另外。
事情還是從于子琪走了以后沒多久說起。
當(dāng)時鄭青州坐在床邊,一搭不搭的跟我講著家常話題,才幾秒鐘過去,我就覺得肚子有點兒不舒服,想上廁所,于是就掙扎著起身。
“怎么了?”
看著鄭青州那張認真的臉,我突然有點兒不知所措,聲音也因此降低了幾分,我說,我想去趟衛(wèi)生間。
但是鄭青州卻又愣愣的重復(fù)了一遍:“什么?”
額,總不能說我想解大便……吧?
我不敢想象那種不雅的話從我嘴里吐出來的樣子,更不敢想象是要跟鄭青州說。
暗自吞了吞一口吐沫,然后重復(fù)了一遍上句話。
鄭青州明顯僵了僵:“我扶你起來。”
言罷,他就伸出了大手,攬住我的肩膀,讓我環(huán)住他的腰背慢慢下床,我正在猶豫,但他卻將另一只手鉆入了我的雙膝后的腘窩里,帶著幾分淡淡的威脅,說:“你不環(huán)住我也沒問題,我直接把你抱起來就可以了。”
他的氣息灑在我的耳邊,很溫和,心里就像是有幾只螞蟻在不斷地爬著,有些心癢,臉紅到了耳根。
我說沒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隨后忍著身上的疼痛,慌亂的推開他。為了讓那份莫名的尷尬冷卻下來,我只好有些急促的移動身體,卻不料下一秒就因為一個撲空而往后倒了下去。
那種落空感來的很突然,讓人心猛然漏掉一拍。
我本以為我會摔的很慘,可是沒有。
鄭青州眼疾手快的抱住了我,劇烈的動作來的太過于突然,肌肉的牽拉讓我疼的齜牙咧嘴。肚子本就不舒服,再被這么一疼,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響屁。
連我自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我猛地抬起頭看了鄭青州一眼,四目對視,我沒有從他的眼里看出點兒什么東西。
鄭青州不痛不癢,鎮(zhèn)靜無比,但眉宇間卻有淡淡的笑意。
當(dāng)時,我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更恨不得像鴕鳥那樣,把如同煮熟了一般滾燙的頭給鉆進地里。
我趕忙將頭往他的懷里湊了湊,咬著牙做著齜牙咧嘴的表情,實在是尷尬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鄭青州像是沒事人一樣直接將我到了衛(wèi)生間的門口,說了一句進去吧!
脫離了他的懷抱,我?guī)缀跏锹浠亩影憔?lsquo;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扉,哪里還有上廁所的心思,舉著自己的手猛拍了幾下腦袋。這絕壁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丟臉最無地自容的事情了!
衣冠鏡里的女人的臉從脖頸一直紅到了耳根,壓低了聲音指著鏡子里的自己就是一頓斥罵,我打開了水龍頭給自己洗了一把臉,一陣清涼以后,臉上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熾熱。
不斷的在鄭青州面前丟自己的臉,連老本兒都被我丟光了。每次碰到他,都會出點兒出乎意料之中的事情,真的是不知道找點兒什么話來吐槽了。
進了衛(wèi)生間以后,我就不敢出去了,倒不是我愿意待在廁所里聞著專屬廁所的味道,而是我壓根就不知道,出去了以后該如何面對鄭青州才好。
估計……病房也變成了有味道的病房。
我捂著臉在衛(wèi)生間待了很久,約莫二十分鐘以后才躡手躡腳的出來,還好那時候鄭青州已經(jīng)不在病房里了。
但接下來一段時間里,我只要一想到我居然當(dāng)著他的面,放了個響屁,我就……陷入了默默捂著臉無地自容的境地。
以后我一定只要一看到鄭青州就會想起這件事,這就尷尬了。
我本以為鄭青州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誰知道他再次來到我的病房時,帶了幾塊冰塊過來。
他坐回椅子上,將我的手袖輕輕的挽起:“現(xiàn)在是晚上,敷起來可能會冷了點兒但應(yīng)該不會有多疼,你忍著點兒。”
我還處于尷尬之中,就聽見他又說:“胃腸排氣而已,你也別太在意,只要是個人都會排氣的。”
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把放屁這種事說的那么文雅,我差點兒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這話真的讓那點兒尷尬被化解了很多。
“你身上還有很多的淤青,我回頭開個單子,讓人去藥房給你撿點活血化瘀的藥。”
一邊聽著他說,一邊點頭。
冰塊被放在一次性膠袋里,觸在皮膚上,冷冷的涼涼的,讓原本像是有火在燒的傷口降溫了不少。
若果我不是個已婚的人,鄭青州張口閉口說話的模樣,大概早已經(jīng)讓我開始有點兒浮想聯(lián)翩。
這一夜鄭青州跟我聊了很久,末了才從胸前的小包里掏出小表看了看時間,說:“已經(jīng)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說著,他就走出了病房。
他好像在走廊內(nèi)遇到了熟人,隔著一扇門,我聽到有個男人跟他搭話,那聲音倒也同樣泛著一股子沉穩(wěn)的氣息,帶著幾分調(diào)侃之意,問鄭青州,說:“你最近怎么跟往常不大一樣?看上了哪位姑娘?不過也是,你都這年齡了,也該找個對象了。”
我的心思因為這個陌生人的問話而變的起伏不定,心臟都供血太急,導(dǎo)致我有點兒莫名的緊張。
鄭青州沒有說話,我只聽他的輕笑聲,遙遠的讓人捉摸不到,隨后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赡苁亲呃鹊幕芈曁?,以至于到了最后我都聽不清楚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