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我去掌事姑姑那里要了一根麻繩,姑姑不解的問:“你要這繩子做什么?”
我福了福身子,笑的純潔無害,“院子里荒涼,一同住的妹妹又是孩兒心性,想著做個秋千給妹妹解解悶。”
掌事姑姑撇了我一眼,拿了繩子遞給她,“孩兒心性的人,在這宮中可活不長。”
“姑姑說的是。”
“恩,回去歇著吧,明日可有的你忙活。”
“是。”
我拿了繩子就往自己的房間走,我將麻繩放在梳妝臺上,用首飾遮擋住,然后走到隔壁房間里,輕聲敲門,“妹妹,你在嗎?”
房間里傳來清脆的聲音,“在的,姐姐有事嗎?”
我故作羞澀,“我今日學了個發(fā)髻的新樣式,妹妹要是不介意,能讓我試試嗎?”
“當然可以,姐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勾了勾唇,“那去我房間吧?”
“好。”
我推開房門,讓她坐在椅子上,我拿過梳子在她的頭上緩緩梳動著,“我還不知道妹妹今年幾歲呢?”
“十六了,對了,姐姐叫什么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小七。”
“這是大名嗎?聽起來不太像。”
“不是呢。”
“那姐姐大名叫什么?”她轉(zhuǎn)過身好奇的問。
“南潯。”我的聲音幽深無比,像是從遠方傳來,劉詩涵只覺得這名字耳熟,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我替她疏好發(fā)髻,說道,“我去拿首飾。”
劉詩涵點點頭,道了聲,“好。”
我走到梳妝臺旁,拿起那根麻繩,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后,問,“妹妹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劉詩涵不做他疑,興致勃勃的回答,“有啊,我還有一個剛滿十四歲的弟弟,不過我爹娘最疼愛的是我。”她滿臉自豪,回想起家里人臉上是滿滿的幸福。
我低垂眼眸,嘆息道:“真幸福,不過好可惜。”劉詩涵沒有聽清,“姐姐你說什么?”
我搖搖頭,抬起眼簾,滿眼的狠絕,飛快的將繩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手上細細的血管都暴露出來,我用力將繩子狠狠的往后拉。
劉詩涵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下意識的用手腳掙扎,踢翻了桌子,她整個人也從椅子上慢慢滑下來,手上的力氣也漸漸散去,直至沒有一點意識的倒在地上。
我氣喘吁吁的松開繩子,渾身沒有任何力氣,我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盡管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感覺還是不太好。
我看著劉詩涵的尸體,想吐都吐不出來,劉詩涵的眼睛珠子瞪的大大的,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顫抖的伸出手在她眼睛處一滑,她的眼睛才算閉上。
云聞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身后,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深沉的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我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了他的氣息,我問:“你怎么來了?”
“今晚我值夜班。”也是,他好歹是個護衛(wèi)長,溜出來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人發(fā)覺。
我用手臂撐著椅子,緩緩站起身,頭一回看見他身披鎧甲的樣子,倒是足夠英氣,我靜默了許久,才淡淡的說:“你不該來。”
云聞不過才入職禁軍,勢力還未穩(wěn)固,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玩忽職守,就不是丟了官職這么簡單。
云聞一雙眸子里看不清情緒,他對我說,“我們?nèi)鞗]見了。”
我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有點依賴我,這對我和他都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
“稍有差錯,陰陽相隔,我們就一輩子都見不了了。”
他眼底浮出一抹笑意,里面帶著絲絲寒氣,“我就算死了也會纏著你不放。”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只得轉(zhuǎn)移話題,“你既然來了,就幫我把這具尸體掛到隔壁房間去吧。”劉詩涵雖然不重,但憑我一人之力想將她掛在房梁上,還是有不小的難度。
云聞皺起好看的眉頭,“為什么自己動手?”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我親自動手殺人,我對他略帶質(zhì)問的語氣有些不滿,“呵,我不動手殺人難道等著她自己自盡嗎?”
我緩了緩語氣,“我不過進宮三天,趙無極就拿我當了靶子,如今我舉步維艱,上有皇后的猜疑,下有趙無極的逼迫,我的日子并不好過,稍有差錯,我早就成為深宮尸體中的一具了。”
我看見他緊握的拳頭,聽見他問,“趙無極怎么會這么快就盯上你?”
“我在皇后宮里當差,皇后同趙無極是形同水火,兩人斗的你死我活,趙無極想要在皇后宮里安插眼線,卻偏偏讓我擋住了路,他難免不會起了殺心,而殺人的最好辦法,你猜猜是什么?”
“借刀殺人。”
“對,你說的沒錯,趙無極想借皇后自己的手除掉我。”
“那你怎么辦?我打聽過了,趙無極的武功修為和心計城府都是一等一的,他三十歲時除掉上任掌印太監(jiān),在內(nèi)宮權(quán)勢滔天,小七,我知道你聰敏,可是,你記住,不要冒險。”
很多話,他現(xiàn)在沒辦法說出來,他還不夠強大,還沒有辦法給她一個支撐。
我笑了笑,“陷中才能求勝,破釜沉舟是走出絕路的唯一辦法。”
云聞上前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見他眼眸中的陰狠,“如果皇后對你做了什么,我一定殺了她!”
“你不要沖動,殺人是最笨的辦法。”
云聞好似什么都沒有聽見,繼續(xù)說:“當年云國公府滅門的事也有她的一份,她如果再對你做些什么,我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我驚詫,那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起往事。
“我母親原本是長樂公主,我父親是赫赫有名的云大將軍,當年同北元國邊境一站失去先機,以慘敗告終,皇后,不對,那時候她還只是個妃嬪,她的哥哥是我父親手下的一名副將。”他頓了頓,“皇后同她的哥哥內(nèi)外勾結(jié),誣陷父親通敵賣國,故意輸給北元國十所城池,皇上本就對手握重兵的父親不滿,加之兵敗一事,自然順水推舟將云國公府覆滅。”
原來,當年的真相竟然是如此,我很好奇再那樣的情況下,他是怎么活下來的,他像是猜中我的心思,手臂狠狠的握著我的腰肢,聲音低沉,“母親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自然可以免得一死,母親趁亂帶我逃走,途中被人追上,她將我藏在樹叢里,自己引敵而走,只是不過幾步便被人追上,那人見色便要行兇,她不從,那人一時失手將她殺了,她畢竟是公主,那人驚嚇過度立馬逃了,我也因此躲過一劫。”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的嚇人。
他漸漸松開我,望著我的臉,問道,“你猜猜那個人是誰?”
我搖頭,看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吐出兩個字,“林威。”
我吃驚的張大嘴巴,“原來如此,我一直都知道林威是將軍府的人,將軍府同皇后相互依存,這也是這么多年皇后的位置穩(wěn)固如山的原因。”
“沒錯,如果當年不是他們那么狠辣的陰謀,根本做不到今天的位置,總有一天,我會讓皇后和將軍府的人嘗嘗當年我的痛苦。”
“沒有那么簡單,先不說皇后,單是將軍府就掌握重兵三十萬,皇后的長子燕晉手握精兵十萬,這樣的軍權(quán)便是皇上也輕易動不得。”我忍不住說道。
云聞笑了,謫仙的面貌能勾走別人的魂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我心中隱約有不祥的預(yù)感,“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