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時,我們便被集合在寧壽宮,足足站了一個時辰,皇后娘娘才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當中。
鳳冠霞帔,不怒自威,看起來到是個有威嚴的女人,我心想。
一些稍有地位的后妃,陸陸續(xù)續(xù)也都到了。
皇后用視線掃了掃眾人,面無表情道:“開始吧。”
“喳。”
我聽見太監(jiān)高聲道:“第一位,御史大夫吳文章之女吳離。”
吳離從隊伍中走出,行了禮,鵝黃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倒顯得嬌小明媚。
皇后眸光一頓,喝了口茶,才緩緩用她纖細的手指,撂了她的牌子。
太監(jiān)立馬出聲,“撂牌子。”
吳離聞言臉色慘白,竟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這時,坐在皇后右手第一位的女人開口道:“姐姐,留下吧,這么美貌的女子可埋汰了。”
我知道這個女人就是燕離的母親劉貴妃。
皇后冷笑,“妹妹怕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人了。”
劉貴妃干笑兩聲立馬道:“姐姐怕是許久沒跟皇上說過體己話了,年前皇上就曾對臣妾說過,吳家的小女兒生的標志。”
皇后的臉色很不好看,最后說:“既然妹妹開口了,那便留著吧。”
我聽到這里也基本能確定了吳離就是趙無極安插的人,選秀女說得好聽是選,其實大部分的人選都已經(jīng)被定下來,畢竟這是各個大臣安插眼線的好時機。
被選上的自然同前朝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御史大夫的女兒,也就是說御史大夫是趙無極的人?
輪到我時,我并不緊張,我骨架偏小,面相也不是上元人喜歡的那種文雅柔弱,我的臉小小的干干凈凈的,跟其他人比起來絕對稱不上美。
毫無疑問,我被撂了牌子,這也是在意料之中。
我抬頭看了一眼劉貴妃,這個絕美的女人和燕離長的并不像,我想。
今天被留牌子的還要通過三天后皇帝的親選才能成為后宮中的一員,而被撂牌子明天便會有人來分配她們的去處。
我第二天一早就被分到了皇后娘娘的宮里當奉茶宮女,和我一起的還有另一名女子叫劉詩涵。
不同的是,今日寧壽宮不比昨日熱鬧,我們兩人被直接帶入皇后的寢殿外,皇后才剛剛起床,衣服容貌都沒有昨天嚴謹。
我們兩人跪在地上,等到皇后將一切準備好才被傳召。
“進來吧。”
“是。”
皇后見我們二人低頭跪著,輕咳一聲,“抬起頭來。”
我們兩人很聽話的將頭抬起,我的視線不過對上皇后一眼便匆匆移開。
皇后輕笑,目光落在我身上,“倒是長的別致。”也不再多說,“好好跟著姑姑學規(guī)矩,下去吧。”
“是。”我跟著掌事姑姑從寢殿里退了出去。
掌事姑姑將我們二人帶到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里,“皇后娘娘宮里伺候的人多,你們就先委屈一下住在這里吧,明日我會來教你們規(guī)矩,我可不管你們之前在家里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來了寧壽宮,你們就是奴才。”
我點頭,趁著她轉(zhuǎn)身時往她的手里塞了一袋銀子。
錢,誰不愛?籠絡人心這種事我也學會了。
分給我們的院子是真的偏僻,我們兩人收拾了兩個時辰才收拾好,我沒有打聽另一個女孩子的身份,因為我絕對不會和她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這個院子還是我想要的那種,一是同云聞的見面會少了許多麻煩,二是人少的地方適合養(yǎng)蠱。
我邊掃地邊想著怎么除去劉詩涵,就在此時,一群公公突然闖入,那架勢一點都不客氣,為首的太監(jiān)咧嘴假笑,“二位姑娘,趙公公有請。”
我放下手中的掃帚就要跟他們?nèi)?,可劉詩涵扔了水盆,叉著腰對著他們破口大罵,“我們可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人,你們這群連男人都不算的狗東西也敢來吩咐我。”
我撇了她一眼,心里想到,蠢貨。
為首的太監(jiān)臉色未變,只是唇角的笑愈發(fā)陰冷,下令道:“帶走!”
哼!敢罵是個狗東西,待會讓你見識見識雜家的手段!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趙無極,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處境有多艱難。
趙無極端坐著,見了我們二人,閉著眼眸,聲音冷冷的直接說道:“你們就是今年被分到皇后宮里的人?”
我低低的答了一聲,“是。”
劉詩涵早就被趙無極的氣勢嚇得開不了口。
趙無極睜開眼,眼底沒有半點溫度,“雜家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們。”他頓了頓,“你們要是完成的好呢,從此在這宮里無憂無愁,若是不肯去做呢,明日南邊冷宮那口井里就又多出了兩具尸體。”
我在心里暗暗盤算著趙無極的心思,我們二人被趙無極帶走的消息不可能瞞得過皇后,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乖巧的回答,“但憑公公吩咐。”
“雜家要你們將皇后娘娘每天的一舉一動都告訴雜家。”
我在心底冷笑,“奴婢唯公公馬首是瞻。”
趙無極大笑,笑意不達眼底,“到是個心思婉轉(zhuǎn)的。”轉(zhuǎn)過頭來問劉詩涵,“你呢?”
劉詩涵連忙點頭,快要哭出來了,“都聽……公公的。”她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沒有受過氣更沒有見過這么有壓迫的人,說到底,就是欺軟怕硬。
“你們回去吧,皇后娘娘怕是等急了。”
我聞言緊皺眉頭,此刻我才終于明白趙無極想做什么,我當然清楚趙無極不可能真心實意的用我當棋子,如此大動干戈的將我們二人“請來”,生怕皇后不知道,原來竟然是讓我們兩邊都不討好。
皇后肯定對我們二人生疑,而趙無極要害我們二人的原因無非就是要安插自己的人。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怎么可能輕易就讓自己喪命呢?
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應對之策。
回去的路上,劉詩涵一直焦躁不安,問我,“皇后娘娘要是問起我們可怎么回答?我好害怕。”
我拍拍她的后背,安撫道,“不用擔心,你瞞著,皇后娘娘不會知道的。”
劉詩涵竟也漸漸安心,根本沒有注意我眼中的殺意。
怎么對皇后說?當然是實話實說,皇后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們同趙無極的會面,自然也能猜到趙無極對我們說的話,瞞著實在沒有必要,反而會喪命。
我的余光掃過那名女子,沒有半點愧疚,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蠢,既然早晚都得死,我真的不介意送她一程。
我們兩人是在途中被掌事姑姑“請回”寧壽宮的。
我們是被分開審問的,皇后先將劉詩涵請進去,不過片刻,劉詩涵便心情大好的回去了。
路過我身邊時,還對我道謝,“多虧姐姐指點,皇后娘娘那邊得以無恙。”
我淡淡道:“不客氣。”
皇后對我的盤問很尖刻,稍不留神我就會掉入皇后設的陷阱。
“本宮聽說你成了趙公公的貴客?”
“不敢。”
“趙公公為人敦厚,找你去自然有重要的是吩咐,說說吧。”
“趙公公讓奴婢監(jiān)視皇后娘娘。”我抬起頭,直視著她如實回答。
皇后眸光一斂,冷哼一聲,“你照了實說就不怕本宮將你殺了嗎?”
我笑了笑,“奴婢生是皇后娘娘的人,死是皇后娘娘的鬼,娘娘問什么,奴婢自然不能欺騙娘娘。”我換了口氣繼續(xù)說,“何況娘娘是六宮之首,沒有什么能瞞過娘娘的火眼金睛。”
我的最后一句話愉悅了皇后,“可是方才出去的那個賤丫頭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微笑道,抓住了這個好時機,“不忠之人,死不足惜。”
皇后心情大好的一笑,從榻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好一個不忠之人,死不足惜,那你又憑什么向本宮證明你的忠心?”
我不卑不亢,“奴婢一定會讓娘娘看見奴婢的誠意。”這個誠意是殺了另一個女子,我即可以替皇后除掉一個礙眼的人,又可以故意的殺人的把柄落在皇后的手里,皇后不會在忌憚我,對我的殺意就沒有那么強烈了。
皇后滿意的看著我,揮手示意讓我出去。
等我退出屋子,皇后身邊的心腹上前問道,“娘娘不除了她們嗎?”
“那個小七到是個機靈的丫頭,與其讓趙無極這個閹人安插我們不知道的人,倒不如放小七在本宮眼前。”
“怕就怕這個小七不好掌控。”
皇后冷笑,“這你倒不用擔心,方才本宮暗示的足夠明顯,她和另一名女子,活一死一,如此她的把柄便本宮手里,不怕她不聽話。”
“娘娘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