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前腳剛走，一輛寶馬Z4跑車就停在了別墅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女子和一個小男孩，女子30多歲的樣子而孩子也就五六歲，不用問肯定是班主任的老婆和孩子。

只見那女子一下車就忙牽起孩子的手，生怕孩子摔著，沒等他們進(jìn)屋，班主任就已經(jīng)迎了上去，我和老頭也站起身子。

“利叔，小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我的妻子，車曉曉。”班主任指著女子道，接著班主任又介紹向車曉曉簡單地介紹了我們。

車曉曉朝我們點了點頭，她身材高挑，穿戴合體，皮膚白凈，眉宇之間帶著傲氣，典型的白富美范。

那小男孩似乎很害羞，自從看見我們就一直躲在車曉曉身后。班主任把推到前面，笑道：“東東啊，這位是商爺爺，這位呢，是商叔叔，快打招呼。”由于商老頭的關(guān)系，班主任顯然把我當(dāng)成了同輩之人。

東東長的斯斯文文，活像個小姑娘，此刻他長得畢恭畢敬，然后朝老頭鞠了個躬，道：“商爺爺好。”

老頭呵呵笑著：“好好，東東乖。”伸手摸了摸東東的頭。

我看見車曉曉不自覺地鄒了下眉頭，東東又轉(zhuǎn)過來對著我鞠了個躬：“商叔叔好。”我也笑著夸東東乖卻沒有去碰孩子。

打完招呼，張杏娟和班主任便問起今天學(xué)習(xí)的情況，東東一邊說一邊比劃，那手指別說有多靈活，反正我是望塵莫及，看來有錢人家的孩子教育真是不一樣。

張媽回來了，大概在傍晚六點的樣子，一桌豐盛的晚餐便擺在了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看來張媽的廚藝不錯。

我們分主客坐定，席間張杏娟一直給我和老頭夾菜，叫我們多吃一點。車曉曉一直關(guān)注著東東的飲食，一會這個不能吃一會兒那個不能吃，班主任一直在旁邊笑，張杏娟卻不以為然，她認(rèn)為小孩子要吃就給他吃，反正都有營養(yǎng)。

我是真餓了，吃得挺多，張杏娟看著我吃一直樂呵呵笑著。老頭只吃了一點便放下筷子，張媽以為她做的飯菜不好老頭才不吃，老頭卻說已經(jīng)習(xí)慣少吃了，吃這么少，難怪老頭這么瘦。

這期間，二樓并沒有傳來吵鬧的聲音，看來沈國軍依舊沒有醒來。

吃完飯，我們又坐回沙發(fā)上，老頭叫張媽去找根白色的蠟燭來，不會兒張媽便拿了根白燭回來。

“小娟哪，你們一家子先去外面避避吧，一會兒萬一被那東西沖撞了你們可不好。”老頭說道：“木頭啊，你跟我上去就行了。”

我剛想找個理由出去跟著避避，聽老頭一說頓時一臉苦瓜相。老頭看到我的表情，拍拍我肩膀道：“放心吧，有你利叔呢！”

張杏娟卻不同意出去，說沈國軍是她丈夫，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都要在，班主任也執(zhí)意要留下。最后，車曉曉帶著東東去娘家，張媽則是出去采辦點家用品。

我和老頭、班主任以及張杏娟上了二樓，來到沈國軍的書房門前。張杏娟掏出鑰匙開門進(jìn)去，我看見房間里有擺著一張床、一張桌子以及一排書架，地上散落著幾本破書，想必房間里其他東西都被搬走了。沈國軍正背對著門口躺在單人床上。

我們進(jìn)去之后，沈國軍也沒有反應(yīng)。老頭看著床上消廋的背影足足十幾秒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見他掏出打火機(jī)點燃蠟燭，叫我單手捧在掌心。我接過蠟燭，將它放在右手手心上，然后在老頭的示意下我站到房間中間，右手放在胸前，老頭就站在我對面，而班主任和張杏娟站在門口。

老頭叫張杏娟關(guān)燈，整個房間暗了下來，我手中的蠟燭之光成了唯一的亮點。

燭光將我們五人的影子映在墻上，也照了老頭消廋且猥瑣的臉龐，此刻他臉上難得露出專注的神情，聽得他口中念念有詞：

“螢燭之光，可照陰陽。鬼魅魍魎，無所遁形。”

念完之后伸手往燭光一指，我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東西通過老頭的手指傳輸?shù)綘T光上。

但見燭光先是一陣閃爍，然后原本黃色的火焰漸漸變綠，最后變成和墳頭的磷火一般的綠色，一股徹骨的寒冷從手上傳來，我身體不自覺地一陣抖起，手中蠟燭趴的一聲掉在地上，燭火隨即熄滅。

“開燈！”

班主任打開了燈，房間亮了起來。

“木頭，你干什么，這點冷都受不了！”老頭喝道，很生氣的樣子。

“利叔，真的很冷??！之前你又不說，搞的我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現(xiàn)在又來生我氣！”我委屈地叫道：“而且干嘛不放在桌上要我拿著?。?rdquo;

“你懂什么！叫你拿你就拿，啰嗦什么！好了，撿起來，重新點上，這點冷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我一臉不情愿地?fù)炱鹣灎T放在手上，老頭用打火機(jī)點了蠟燭，然后如前次一般。

綠色燭光幽幽，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降了下來，一股詭異的氣氛彌漫開來。

我和老頭以及班主任、張杏娟的影子依舊映在墻上，而沈國軍的影子仔細(xì)看去似乎和剛才的輪廓已然不同，放佛是兩個不同的影子疊在一起一般。

只見“沈國軍的影子”慢慢坐起來，直到坐直身子，而沈國軍依舊躺在床上，在墻上還有另外一個影子，那影子的輪廓跟躺在床上的沈國軍才一模一樣。

那坐起來的影子又是什么？

“啊！”張杏娟一聲驚叫，慌忙躲到班主任身后，將臉埋起，哪里敢再看一眼。班主任也嚇得不輕，一只手護(hù)住張杏娟，一只手扶著門把手。

本來這詭異的一幕已經(jīng)嚇得我頭皮發(fā)麻，身體已經(jīng)哆哆嗦嗦，被張杏娟這么一叫，害得我?guī)缀鯏偟皆诘亍?/p>

但見那坐起來的影子撓了撓頭，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停地摸著自己，似乎很茫然，最后死死地盯住我手上的燭光。

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那明明只是個影子，我卻能感覺到它的的確確正在盯著我手上的燭光，甚至還能感覺到此刻它的情緒很憤怒。

老頭凝目盯著墻上的影子，剛想說些什么，那影子一下朝我撲來，我根本來不及做什么反應(yīng)，一陣陰風(fēng)吹過，手上的燭火瞬間熄滅。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急促地呼吸，身上冰冷的感覺慢慢消退，耳邊不停傳來張杏娟的尖叫聲。

“啪。”

班主任打開了燈，房間一切如舊，只是地板上一本攤開的書“唰”地翻過一頁，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卻被那書頁不自覺地記錄了下來。

沈國軍依舊躺在床上睡覺，只是感覺他的呼吸似乎比先前平和了些。

班主任明顯嚇得不輕，此刻他臉色煞白，雙腿分開站立，雙臂往后護(hù)住自己的母親。張杏娟從班主任背后慢慢地探出頭來，不停地打量房間，確認(rèn)沒有異常之后才慢慢站出身來。

老頭哼了一聲環(huán)顧一圈，然后坐到床上，提了提沈國軍的被子，眼睛只是看著沈國軍，眸子中情緒流露開來，似就別重逢后的喜悅，又似滄桑變幻后的感慨，張杏娟有意詢問，看到老頭這副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房間里一時安靜，許久之后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幽幽嘆息道：“老沈，你也老了好多。”

然后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我也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跟著老頭走出書房，來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