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爺爺心情不錯,因為比平時多賺了幾毛錢,心中特別高興,就在路過集鎮(zhèn)的時候,去給太奶奶和奶奶買了一些紅棗蜜餞,他知道那些東西對女人很好的。
于是,就耽誤了時間,到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離家還有十幾里的路程。
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到,爺爺只有靠著感覺走路,不敢疾行。
夜空中的田野中,有藍色的鬼火閃爍,偶爾有刺猬發(fā)出人咳湊一樣的聲音,爺爺見多識廣,根本對這些不會產(chǎn)生任何的懼怕,肩頭的擔子吱吱的閃動著歡樂的節(jié)奏,田野中的步伐堅實而穩(wěn)當。
想著奶奶已經(jīng)早早做好了可口的飯菜,在村子口張望自己歸來,爺爺?shù)男睦镆魂嚋嘏?,貧賤夫妻,還有什么比這相濡以沫更幸福的事情了。
突然,爺爺感覺背后有人拉了自己的衣服,爺爺停止步伐,回頭一看,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見。
半響,沒有一絲的動靜,夜空中的田野里一片靜謐。
爺爺心想,可能是自己走的太快,擔子不小心掛到衣服了,思索片刻,繼續(xù)趕路。
那知,才走十幾步,又有人拉他后背的衣服。
“誰?。勘辉谌胍估飮樆H?,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爺爺自言自語的,希望可以引出拉他衣服的人。因為爺爺這次真切的感覺到,是有人在拉自己,不是擔子碰到衣服。
依舊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
爺爺聽說,在山里,半夜走路的時候,經(jīng)常會遇到狼怪,那些是差不多成精的狼,狡猾異常,他們經(jīng)常悄悄跟著行人的背后,不經(jīng)意的拉你的衣服,等你回頭的瞬間,狼怪就乘機咬斷你的咽喉。
我老家是平原,根本沒有這些大型才吃人動物,爺爺擔心的是遇到鬼魅。
中原地帶飽經(jīng)戰(zhàn)爭的苦楚,在鄉(xiāng)下的平原上,歷史上不知有多少次戰(zhàn)火燃起,尸橫遍野,鬼魅作祟的事情層出不窮,爺爺就怕遇到這些不干凈的東西,可是爺爺心里一點都沒有害怕,他摸著胸口的那枚辟邪錢,這個東西,從小就貼身佩帶者,邪氣惡鬼之類的,爺爺極少遇到,他相信這枚辟邪錢可以讓那些鬼怪遠離自己。
爺爺停留一會兒,放下?lián)樱谟邢薜囊曈X范圍內(nèi)觀望了一陣,沒有聽到任何聲響,這才又繼續(xù)走起。
可是,不到十步距離,背后的衣服再次被人拉了一下。
爺爺那時候還是年輕力壯,反應(yīng)力極強,瞬間轉(zhuǎn)身,大手在向拉自己衣服的方位抓去,心想,這次不管是什么東西,一定把你抓到,就算抓不到,也可以觸摸一下到底是什么東西。
但是,爺爺?shù)氖郑丝諝?,什么都沒有碰觸到,由于用力過猛,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肩頭的貨挑子滾落在地上。
爺爺心中惱怒,這黑燈瞎火的,自己的貨要是掉落,根本無法看到撿起來,不是白白賠錢了。
爺爺喝道:“什么魑魅魍魎的,趕快現(xiàn)身。大爺我可是不怕你的。”
田野中,響過爺爺?shù)膽嵟穆曇簦裁捶磻?yīng)也沒有。
爺爺又在四周轉(zhuǎn)悠了一會兒,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就回到原地,打開隨身的火石,燃起一絲微光,收拾著散亂的貨郎擔子。
突然,一雙軟綿綿的大手輕輕的捂住了爺爺?shù)难劬Α?/p>
爺爺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去扯捂在眼睛上面的手,可不管自己如何用力,那雙手好像是黏在自己眼皮上面,牢牢的和自己的臉部形成一體。
爺爺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怪事,這肯定不是人手,他略一愣,手開始摸那只軟手,觸摸到那雙大手的感覺就像摸到章魚身體一樣柔軟,可是,爺爺明顯的感覺到,那真是一雙手,只是沒有骨頭的一雙手而已。
那雙手,除了捂著爺爺?shù)难劬χ?,并沒有其他的企圖,這讓爺爺心里感到一陣的踏實。
“你是什么?”爺爺叫道,他不知稱呼是人?是鬼?還是怪?
暗夜里,一個憨憨蒼老的聲音在爺爺耳邊響起:“我是神。”
爺爺突然想笑,道:“半夜三更出來嚇人的,也叫神?。磕憬惺裁瓷?。”
“背籠神。”
爺爺哦了一聲,他的確是聽說過背籠神,可是眾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個惡魔,遇到就會失去生命,也有極少人說他是天使,會助人成功,但是,遇到背籠神的都會被問到一個問題。
爺爺暗暗盤算了一下,心知,那些遇到背籠神的人之后的境遇,肯定都和這個問題有關(guān)系,就先入為主,問道:“神大哥啊,你是不是有一個問題要問我?”
背籠神憨憨的聲音里,有一絲的喜悅,笑道:“小伙子蠻聰明的嘛,那我問你,我長得丑嗎?”
爺爺頓時陷入無語之中,隨即回答道:“你把我眼睛捂住,還問我這樣的問題,這不是為難我嗎?”
背籠神的聲音中有一絲得意的,卻是憨憨笑道:“什么問題不是用來為難人的?若是讓你看了我的樣子,那不是很好回答了。”
爺爺暗中琢磨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對自己的前途很重要,必須仔細回答,想來想去,終于從自己幼年的太奶奶給自己講的一個小故事里面得到啟發(fā)。
故事是這樣的,母黃鼠狼和母刺猬是鄰居,兩個人分別都懷孕了,每天都在一起討論自己的孩子。
終于,母黃鼠狼先生了一個寶寶,母刺猬前去探望她,遠遠就聞到小黃鼠狼寶寶的身上發(fā)出一陣特有的惡臭,耳邊卻是聽到母黃鼠狼一直在夸贊自己的孩子香氣襲人,
母刺猬簡直覺得這母黃鼠狼瘋了,這臭氣熏天的,還說自己的兒子香。
過了兩天,母刺猬也生下一個小寶寶,母黃鼠狼帶著自己的孩子去看小刺猬,小黃鼠狼對小小刺猬充滿的好奇,輕輕的撫摸了它的身體,不小心被小刺猬身上的尖刺刺到,疼痛的尖叫起來。
母黃鼠狼開始埋怨母刺猬,不該讓小刺猬身上長這么鋒利的尖刺,母刺猬一聽不高興了,說自己的孩子光滑的不得了,像是綢緞一樣的。
母黃鼠狼一聽覺得來氣,你當初看我兒子時候,我兒子香氣襲人,你卻是一臉的嫌棄他的味道,如今,你的孩子這樣的扎人,卻說柔軟的像絲綢。
兩個人為此爭吵不休,后來被人知道了,人們便對護犢心切的母親這樣的評價,黃鼠狼說自己的孩子香,刺猬說自己的孩子光。
光,是光滑的意思。
爺爺覺得可以從這個故事里的事情,以及背籠神的捂人眼的怪異行為中,回答他的問題。
“你是自己覺得你丑,才捂著別人眼睛來問這個問題,就是不想被人看到,可是你在你母親和同類的眼中肯定是不丑的,你捂著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你,可是我感覺你不像壞人,好人自然不是丑的。”
本以為自己的回答天衣無縫,那想背籠神哼一聲,爺爺眼睛上面的軟手突然變得巨大,好像迅速生長的硅脂橡膠,把他的身軀牢牢的裹在一層軟綿綿,卻是非常堅韌有彈性的囊袋中,爺爺此刻的感覺就像自己變成胎盤中的嬰兒。
“你以為你很聰明嗎?”背籠神顯然的不高興。
爺爺心中猜測,看來不少人都這樣回答過這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我長得丑嗎?”
爺爺?shù)哪X中飛快的運轉(zhuǎn)著,可是覺得呼吸好像開始困難起來,那層囊袋黏糊糊的貼在臉上,鼻孔處的空氣越來越少。
實在是想不到如何回答,爺爺掙扎著,胡亂的喊道:“你敢讓我看一眼嗎?讓我看你一眼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只聽得被籠神聲音中有一絲顫抖,“你不能看我。”
爺爺周身的袋囊瞬間的消失不見,爺爺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到身體十分的酸軟,癱坐在地上不能動彈。
后來,爺爺想明白了,背籠神的弱點是怕別人看到他,所以才會捂住人的眼睛問問題。可是爺爺想不明白的,那些遇到背籠神以后走運發(fā)財?shù)模降资侨绾位卮鸨郴\神的問題的?
爺爺算是歪打正著,脫離困境,可是村子的張老七,可是沒有這樣的幸運,張老七的事情是這樣的。
張老七比爺爺年前了十多歲,上面有六個姐姐,才得了這么一個兒子,嬌生慣養(yǎng)的,老人們都說,他十二歲時候,還在母親懷里吃奶。
張老七年輕時候,由于家境好一點,出手闊綽,村里人們都叫他七少。
七少遇到背籠神,是在一次酒醉之后,他那天晚上和幾個狐朋狗友在集鎮(zhèn)上面喝酒,一直喝到半夜,才醉熏熏的趕回家中,當時,七少騎著一輛村子里極其少有的二八大梁自行車。
田野的夜風涼爽宜人,吹散了七少的醉意,才發(fā)現(xiàn)這夜色黑的太嚇人了,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籠罩在無底的黑洞中。
看不清路面,加上自己腿軟,生怕掉到溝里,七少就一步三晃的推著自行車,在黑夜中慢慢的前行。
走著走著,七少發(fā)現(xiàn)自行車好像突然很重,推起來十分的費力,他覺得可能是自己醉酒腿發(fā)軟的緣故,也沒有在意。
又走了一會兒,七少累的流了一身大汗,加上涼風一吹,酒勁醒了十有八九,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自行車上明明好像坐了一個人,如果不用力壓住車把,感覺自行車都會倒翻過去。
他一個激靈,朝著自行車后座看了一樣,什么東西都沒有。
可明明走起來的感覺十分吃力,確實像后面坐了一個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