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換魂這個工作很耗費精力,那天法事之后,師哥竟然呼呼大睡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重新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
當然,我比他還要慘,每天晌午與午夜兩個時刻,都會出現(xiàn)魂體不穩(wěn)的情況。這個時候的我,猶如瘋狀,玩命的掙扎,臘腸束手無策,有時候看我掙扎得實在太兇,他就往我的身上破一瓢業(yè)水。
所謂的業(yè)水,其實就是洗澡水。人的身上會背著業(yè)障,洗澡水里也會有所沾染。業(yè)水對一般的鬼魅之物有壓制作用,因此臘腸才會用業(yè)水潑我,就是為了讓我冷靜。
事實證明,業(yè)水確實管用,被潑上業(yè)水的我,感覺身上有座大山,一動都動不了,這種感覺很憋屈,卻又無可奈何,如同萬蛆附身。
師哥醒來后,每天都會在我身邊念咒,一念就是大半天。漸漸的,我有了知覺,手腳都能動了,到后來,已經(jīng)能夠站起來簡單的走兩步了,發(fā)瘋的頻率也降低了,從每天兩次降低到三天一次。
每每折騰的時候,師哥便會換上另外一種咒文,那咒文仿佛有靜心的作用,聽了之后讓人心境平和。
師哥的吃喝都是臘腸供給,為了增強我的力量,師哥會不時的給我喝一些羊血。除此之外,為了保證我體內(nèi)的水分,要定期給我灌腸(不懂灌腸為何物的可以去問度娘),那罪遭的,生不如死。
由于我沒有心跳,為了讓全身血脈通暢,不至于僵住,師哥在我身上貼滿了符箓,那些符箓貼在身上麻麻的,如電流過境。
有了它們在,血液可以簡單的在血管內(nèi)徘徊,流而不僵。
師哥說這并非長久之計,如果能搞到人造心臟就好了。但人造心臟的造價太高了,師哥是絕跡搞不到的。
我苦逼的問:“師哥啊,我總不能帶著一身的符箓出門吧?”
師哥捏著下巴想了半天,打了個響指:“有了。”
三天之后,師哥將一件猶如盔甲的衣服交給了我,說穿上它,可以保證血液流通,我接過來的瞬間,直接被它墜彎了腰。
你妹的,這東西也太沉了!
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衣服是由麻將牌大小的木片組成,中間由結(jié)實的魚線連接。表面看起來沒什么,但是將衣服翻過來你會發(fā)現(xiàn),每塊木片的背面都刻著符文。正是讓我血液流通的那個符文。
我心里異常的溫暖,如果我會流眼淚,此時肯定淚流滿面。
師哥的恩情,記在心里了。
除了溫暖,我還有些蛋疼。
這衣服少說也有十來斤,如今我靈魂還沒有適應(yīng)肉身,光是走路都讓我疲憊不堪,這么一件沉重的衣服加身,不是要我老命呢嗎?
師哥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習(xí)慣成自然。”
不知不覺,兩個月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里,我換了八次鮮血。并不是全身換血,而是哪里僵硬了就換哪里,每次的劑量不大,也沒有明顯的痛楚。
期間凌雪發(fā)來過微信,打來過電話,微信我還能搪塞,電話我是不敢接的,就我現(xiàn)在這聲音,鬼才相信是我。
凌雪也察覺出了我在搪塞她,給我發(fā)了一條微信,上面寫著一句話:明天還不來上學(xué),就永遠不要來了!
看來這姐們生氣了,我苦笑不已,能不生氣么,她這脾氣算好的,要是換做別人,早跟我玩命了,畢竟是高二。
過了沒兩天,我爸打來了電話,這次我不能不接了。
他劈頭蓋臉的給我一通罵,問我為什么不去上學(xué)。
我開口之后,他疑惑的自語道:我是不是打錯了?我說不是,就是您兒子姜四,我爸不信,我就把家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說了一大堆,連他股溝里的痣也說得清清楚楚,我爸這才信,問我為什么聲音變了。
為啥聲音變了?聽著這話,我腦袋一片空白,是啊,我要怎么回答呢?我總不能說自己在變聲期吧?特么的,老子都18歲了,還變個屁的聲音?
最后,給我逼得沒招了,我缺火的回答道:爸,我整容了,連帶著嗓子也給整了。
我爸沉默了半響沒說話,我知道這是火山爆發(fā)前的平靜。我趕忙將音量調(diào)小了。
果然,半分鐘后,電話里傳來了雷霆般的咆哮聲,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怎么能說整就整呢,我聽得出,他真的生氣了,我趕忙解釋說自己出了車禍,怕他擔心才沒有告訴他。
我爸聽了,立馬不罵我了,急切的問我在哪個醫(yī)院,嚴不嚴重之類的。
我一陣頭大,真應(yīng)了那句話,說了一個謊話,就要用一萬個謊話去圓。
還好我腦子快,想了想就說自己在一家私立醫(yī)院,這醫(yī)院不讓外人探視,然后怕我爸還問,我小聲的說醫(yī)生來查房了,便掛了電話。
抱著電話,心里緊張得不行,好在我爸沒再給我打電話,只是發(fā)了一條短信,讓我出院了告訴他,學(xué)業(yè)不學(xué)業(yè)的,不重要。
看著這條短信,我覺得自己很不孝,我爸的夢想就是讓我上大學(xué),怎么會說學(xué)業(yè)不重要呢?只能說,在他的心中,我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暗暗發(fā)誓,要趕緊好起來,考上大學(xué),不然對不起老爸。
師哥聽到我打電話,笑著說:“這謊話說的,都不用打草稿,簡直無懈可擊。”
我仔細一想,這謊話還真的可行,不然我如何以嶄新的面目示人?又如何解釋這失蹤的兩個多月?
又在臘腸的家里住了半個月,都快給我憋瘋了,我就問師哥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
師哥說我這靈魂與肉身的契合度已經(jīng)達到了殘疾人的水平,勉強可以出去了,不過要我注意幾點,一是不能到醫(yī)院體檢,因為我連心跳都沒有,只要檢查身體,準露餡;二是盡量不要讓人動我的頭頂和肩膀,以免三根木針被震出來。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定期陰陽交融,以達到養(yǎng)尸鍛靈的目的,不然我這身體攝取不到足夠的陰陽之氣,腐朽是遲早的事情。
我不解的問啥叫陰陽交融,師哥一臉猥瑣的說,就是和女人做那事。
聽得我一陣臉紅,師哥摟著我的脖子壞笑道:“你小子真是得了大便宜了,我告訴你,就你這身皮囊,俘虜女人就是分分鐘的事,嘖嘖,師哥都想換一個了。”
我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如果可能,我才懶得要這身皮囊,沒有體溫,沒有心跳,懼怕烈日,為了保證血液循環(huán),穿著一身木頭鎧甲,還要時不時的給僵硬的部位換血,爆菊灌腸什么的……
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不良反應(yīng),暫時還不得而知,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反正這具身體,讓我有種電影《畫皮》的感覺,只是狐妖換的僅僅是一張皮,而我換的,卻是除了靈魂之外的全部……
這一天,師哥與臘腸風塵仆仆的從外面歸來,后者的臉上還有明顯的淤青與擦傷,我問怎么了,兩人也不和我說。
師哥從懷里摸出了一本手札,封面已經(jīng)泛黃,微微卷曲,看得出手札這模樣乃是由于貼身存放所致。
我問師哥這是什么,他說:“這是我入道以來記錄的東西,有些雜亂,但對你肯定有些幫助,留給你做個念響吧。”
聽了他這話,我心里有些難受,看樣子他要離我而去了。
果然,師哥去里屋收拾了一陣,背著包出來了,他路過我身邊的時候,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臂,語重心長的說:“師弟,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找我,需要我的時候,自然會出現(xiàn)。”
臨出門的時候,他異常嚴肅的沖我說:“莫行惡,若是讓師哥知道,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代師父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