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蕭辰?jīng)]明白怎么回事,看不到妖氣蔓延,但也能看到外面迅速的烏云聚頂。
“你們家人多嗎?”
“什么人?”
“保姆阿姨奶娘什么都行……”
“奶娘……?”蕭辰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擺明了在講:你看我像還沒斷奶嗎?
我也意識到好像有那么一點點問題,但是還是沒辦法的笑了一下。
“我腦袋時常短路……反正你就趕快去就是了!把他們都叫來,所有人,都到門外去排排坐。”
“哦……”蕭辰聽了我的,倒是聽話,轉(zhuǎn)身去后廚之類的地方去喊人。
我瞧著外面,那個細(xì)瘦的杜秋看到那些烏黑的云,停了手里的割草機(jī),臉色白的就像剛剛大病一場似得。
本身他也是顯得有點輕薄的不像真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副肉身或許不是他的,也許里面是另外的靈魂,或者,是其它什么東西,就像我。
轉(zhuǎn)眼間,蕭辰便帶著一些人從屋里出來,之后又聽話的把那些人都安排在門外,全部在外面擺成一排麻將一樣。
看著那些人的表情,我甚至覺得他們可能都在想眼看著下雨了為什么要趕人出去拔草。
但我只是略一側(cè)眼,便能看到姜宇身上的妖氣蔓延了整個黑云之中,但卻沒露面,原因大概就在于人類太多,他不方便露面。
杜秋仰頭看著,似乎察覺到不對,所以我更是確信,這家伙不普通。
而且他真的有可能不是人,我清楚的記得,當(dāng)初他看著我咽口水,想吃我,或許是個吃昆蟲的妖獸也說不定。
就這樣,我緊張兮兮的站在屋子里,直到外面的烏云化散,姜宇似乎覺得這時候不太方便,思慮片刻就撤走。
不過雖然他撤走了,但我還是有些緊張的四下觀看,最后回頭看著蕭辰,不太好意思的開口。
“我今天……能住在這嗎?”
“???”蕭辰突然笑開了:“你還真要留下生孩子?你會生么?”
“別鄙視我。”我撇嘴:“有沒有客房,麻煩你,我就睡一夜就回去上課,好嗎……”
“上課是不太可能了,學(xué)校估計會放個幾天假。”蕭辰見外面天色恢復(fù)如初,也不再緊張,悠哉的坐回椅子上:“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一大片云來找你了么?”
“這……”我有點糾結(jié):“不解釋可以嗎?”
“可以。”蕭辰十分腹黑的攤手:“不解釋就請你離開,半路被誰捉走,就是你自己的事。”
我猶豫了片刻,只能緩緩開口:“其實我是外星人。”
“噗……”蕭辰剛想拿杯喝水,倒是被我這個答案說的差點嗆死:“咱能認(rèn)真些嗎?”
我翻了個白眼,心里想著我倒是想認(rèn)真,我和你說我是個蝴蝶精,你小時候還把我從網(wǎng)上抓下來蹂躪了一翻,你也得信吶?!
看我半天沒說話,蕭辰倒是覺得或許有些強(qiáng)人所難,擺擺手。
“算了,既然你不想說,就不說。”他看了我一眼,唇角微鉤的笑:“總有一天你會說的。”
“……”我有點無言以對,這個人類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富家公子癥。
無法自理需要其它人伺候不說,還有點過度的張狂,甚至于總是口出狂言。
不過,他應(yīng)該是個好人。
就這樣,我在蕭辰家住了一夜,晚上的時候,果然如我所料,那片滿是黑氣的妖云再次停留在天空之中。
不過所幸,他只是出現(xiàn)了一下就消失不見。
我長舒一口氣,趴回被褥里面,腦袋里都是我們之間的過往曾經(jīng)。
那時候我們都只是脆弱的蝴蝶,長在靈界的一座山上。
然而不是所有生在靈界的東西都能夠順利的修成靈物,例如蝴蝶這種東西,機(jī)緣就最少了。
狐貍之類的有腳生物,可以活很久,它們遇到機(jī)緣的機(jī)會也更大。
而蝴蝶相對就慘得多了,壽命很短,想要成精,基本上是幾萬只里面也出不來一只,基本都是交配了,就死了。
我和姜宇認(rèn)識在童年時代,那時候他是一只黑蟲子,我是綠的。
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吃了靈界的一顆超辣的姜草。
我:“呸呸呸!”
對面的黑蟲子:“呸呸呸!”
我瞧見了他,就嘲笑他黑漆漆的,活像一只羊粑粑蛋。
但姜宇沒空搭理我,因為所有毛毛蟲的使命都只是吃吃吃,吃不飽就沒機(jī)會變蝴蝶。
就這樣,我們就認(rèn)識了,不過其實說是整天吃吃吃,但也有閑下來的時候,例如晚上睡覺之前。
那時候我們就會聊一下天,但多半是今天吃了什么葉子特別好吃之類的……
后來我們一起跋山涉水的定居在一棵千年銀杉樹上,味道不錯的樹,就是我老娘端木珊。
她成了樹靈,過了挪根期,就不用一直扎根在靈界,所以她跑來人界玩,還裝做自己是一只人。
我們的名字是她取的,因為吃她的葉子,她就非說自己是娘,又因為我們倆是吃姜草認(rèn)識的,所以一個叫姜希,一個叫姜宇。
姜宇比我先結(jié)的繭,那幾天我很無聊,每天吃飽了之后都瞧著他的繭有沒有變化,不知道會變成一只什么樣的蝶。
就在這樣的期待中,我也結(jié)了繭,兩只白色的重繭掛在一起。
破繭成蝶的過程就不說了,總之疼的很,但讓我高興的是,鉆出繭子之后,我便看到一只超大的漂亮黑蝴蝶落在樹枝上看著我。
打那以后,他就讓我管他叫哥哥,說他比我先成蝶,自然算是比我大。
我同意這個理論,之后到水面上去照照,瞧見我自己的樣子,是只橙色的蝴蝶,挺漂亮的。
姜宇的翅膀比我的大略帶一點冷藍(lán)色的遮蔽光,好看極了,不過我的上面有花,像眼睛似得,和他比也不差什么。
沒空自戀,我們蝴蝶出生,其實就是奔向死亡的節(jié)奏。
也需要吃飯,不過在限定的幾天之內(nèi)就要找到交配對象,然后天氣一冷,我們就可以撒由那拉直接投胎去了……
姜宇和我品種不一樣,所以我們無法進(jìn)行以繁殖為目的的交配,自然不會考慮對方,但仍舊關(guān)系還不錯,我以為這種關(guān)系會保持到死亡。
卻沒想到,命運的眷顧,讓我們有了活下去的機(jī)會。
一朵很久很久才開一次的花,夠我們蝴蝶死個幾千批才能看到一次的花,就那么被姜宇發(fā)現(xiàn)了。
他火速叫了我去,之后發(fā)現(xiàn)這花其中一側(cè)是帶著些暗紅色的,或許是陰面,于是他要了那面,陽面的就讓給了我。
就這樣,我們倆在一朵花上,吸了個夠。
再之后,就阻擋不住成精的腳步,成了所有蝴蝶里面,唯二過了冬的。
前幾個冬天不好混,我們沒有毛,只能躲在樹洞里,姜宇就擋在樹洞口,遮著風(fēng),我才能勉強(qiáng)睡一下,不被吹得亂顫。
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蝴蝶。
就連老娘都這么說,說我們真的很幸運,那銀精花千年一開放,是她剛發(fā)芽的時候,才見過一次開花,且還聽說只在冬天開。
只因為那年有個紅衣的小姑娘急需使用那花朵的靈氣,銀精花卻還有三十年才開,她便等不及的找了許多好東西催熟了花,拿走了靈氣。
這就是我們的機(jī)緣,少之又少的機(jī)緣。
卻未曾想到,因為一些無奈卻又必然發(fā)生的事情,姜宇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讓我害怕,且入了妖道。
我趴在床上,想了很久關(guān)于從前的事,那些遙遠(yuǎn)的我自己都快記不清楚的事情,渙散的目光卻突然發(fā)現(xiàn)院子里有一抹很纖細(xì)的身影,正在徘徊著。
我靠近窗戶,發(fā)現(xiàn)那不是杜秋么?他盯著草叢做什么?
好像……在啃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