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小子,你也趕緊的,別磨嘰了。”
龍叔露出了那方面,背對著要走的路,拉著我的胳膊,“瞪什么瞪,把褲子趕緊脫了,媽的,還有不到十分鐘,得抓緊點了,不然真就困在這了。”
我仍然沒有行動,啞謎的謎底我肯定要問出來,“龍叔,怎么回事,脫褲子干什么?”
“哎呀,我草,你這小子,想什么呢,脫褲子當然就是尿尿了,還能干什么,”龍叔苦笑著搖頭嘆氣,說道,“年輕人,這個時候就別問那么多了,跟著龍叔的動作,有樣學樣,待會你自己就會明白,不用我再說。”
我將信將疑,龍叔的玩性子,在任何地點都可能爆發(fā)出來,這么不靠譜的事,有種跟讓我站在馬路中間撒尿的感覺,雖然心里暗罵不止,不過我還是按照龍叔的要求做了。
龍叔一只手托扶著那東西,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天上,很有節(jié)奏地扭動著屁股,頭一頓一頓地打著動次打次的節(jié)拍,一邊哼著小曲,一邊閉著眼陶醉,看得我神情都恍惚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龍叔這瘋瘋癲癲神經病的樣子,我簡直恨不得狠狠給他一大巴掌。
“哎,小子,別光看,學著點,對你以后有好處,記著,我尿哪,你尿哪,”
龍叔意識到我還無動于衷,趕緊拍了拍我的后背,說道,“大老爺們的,尿個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尿,啊……”
我一臉嫌棄,心說你這是尿尿?
不過胳膊拗不過大腿,在龍叔關切的目光下,我半推半就只能妥協(xié)。
龍叔見我還在扭捏,就趕忙拿我的手幫我扶住我的東西,然后準備好他那邊,然后說道,“小子,看好了啊,這科學的尿尿,就和耍老頭太極一樣,要注意吐息納氣,要先醞釀,有去有回……”
神采飛揚地說著,龍叔就像進了迪斯科廳,又緩慢搖擺起來,整個畫面說不出的怪異,說猥瑣談不上,但卻又實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我此刻的心情,打個比方,就如同龍珠里卡卡羅特找貝吉塔合體時候,貝吉塔那會兒心里的苦,丑陋的姿勢,討厭的合體對象,被殺了也不不想去做。
但拯救世界的重擔在肩上,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貝吉塔能忍,我也能忍,下定了決心,我開始有模學樣地跟著龍叔一起搖擺,不過不提不覺得,龍叔一說到尿尿,我確實突然有了尿意。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我聚精會神地想著問題發(fā)著呆,龍叔陡然破口大唱一嗓子,調子一會站在喜馬拉雅珠穆朗瑪,一會掉進馬里亞納,高高低低,陰陽頓挫,龍叔似乎自己還沒意識到,仍自我陶醉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埋骨他鄉(xiāng),何惜百死保家國,忍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馬……”
我被龍叔吵得煩躁,也顧不得那么多,懶得理他,便自顧自地放尿,猛一開水龍頭,嘩啦啦地一會兒完事,墊著腳使勁抖了抖,爽得直顫。
我速度解決,扭扭屁股拉上了褲子,長呼口氣,然后便往龍叔那邊一瞟過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最開始漫不經心的我,立刻呆了。
扶了下巴,怕掉地上。
龍叔用來尿尿那地方,居然就像機關槍‘嗒嗒嗒嗒’開火,兇猛異常,有一茬沒一茬地斷點傳送,非常有節(jié)律和節(jié)奏感,精準制導,如同滴水穿石,并且全部打在了一個地方。
我仔細觀察了一番,心里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再一回想,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機理玄妙,卻也對于龍叔的算盤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他娘的,原來是這樣!
三根煙頭。
龍叔讓我尿的地方,和他現在集中打擊的方位,就是剛才那三根燒完煙頭的位置,煙頭的濾嘴滾倒在地上,現在已經被尿打濕,而龍叔正一點一點地抬高機槍的角度,往更遠的地方射去。
我起先并沒有太注意,放松下來之后,注意力就變得渙散,但好在還算明顯,借著暗色的月光,我看到了石板上的紅線停下來的地方,不用懷疑,龍叔肯定是想用尿把煙頭那一灘和紅線給連上。
換而言之,黃泉路已經到了盡頭?
我有點后悔性子太急,尿得太快了,雖然不知道龍叔葫蘆里裝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尿意,龍叔那認真的模樣,就像是每一滴尿都要物盡其用,顯然非常珍貴,這讓我壓力驟增,我的膀胱里可沒有尿憋著了,假如龍叔的尿不夠……
如果是關系到能不能走出黃泉路的關鍵,倒在尿不夠的上面,那可就真夠衰的,真比李老板都衰啊,這一念至此,我便在心里不停咒罵著龍叔故作高深,話說一半。
“……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愿守土復開疆,堂……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龍叔眉宇緊鎖,縱情于表滿是高潮臉。
歌唱到最后,龍叔卯足了勁,去了鬼哭狼嚎,“來……來……賀!”
情到深處,龍叔便秘的臉上,無限綠光,鐵青鐵綠。
我呆滯地歪著頭,嘴角時不時抽動,忘了自我,連褲子的拉鏈都沒有拉上,我呆著不動看了龍叔尿尿好久,人間兵器,不同凡響,如果之前有人跟我說,我會看男人撒尿還看得入了迷,我一定會給他一巴掌,讓他長點記性。
但現在我會給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這不是真的。
龍叔相當持久,幾乎就是傳說的無限彈藥。
我的顧慮顯然多余了,用尿連上煙頭和石板上的紅線之后,龍叔仍有余力,又把歌唱了一遍,在抖完最后一滴后,才意猶未盡地對我嘆氣道,“年輕人,就是沒經驗,太快了……”
“龍叔,現在可以說為什么了吧?”我無意和龍叔爭論,在他沒婆媽起來之前,搶先問道,“我看地下的紅線斷了,這是尿尿的目的?”
龍叔又叼了根煙點上,很驚訝道,“小子,你注意到了?”
我吐了兩個字,沒好氣道,“廢話。”
“年輕人,脾氣很大?”
龍叔立即搖頭,目光看向地上的尿道,“我在點這三根煙的時候,其實失誤了,本來三柱煙應該壓著紅線端口的,如果點在那里,這樣就不需要用尿了。”
“龍叔,你也會緊張?”我不懷好意道。
龍叔擺手笑道,“少得瑟了,我怎么知道你能拖多久,當然是能搞定,就盡快搞定,哪里還會顧忌那么多。”
我做了一個鄙夷的表情,“龍叔,這就是你跳撒尿舞的理由?”
龍叔道,“跳舞怎么了,你自己快怪得了我?”
“呵呵……”我訕笑一聲,淡淡道,“龍叔,尿不盡,前列腺是會出問題的。”
“少來了,”龍叔呸了一聲,“快把眼睛閉上,別說話。”
“什么?”
我想要龍叔給我解釋清楚為什么要閉上眼睛,但很快的,在瞬間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看到一股艷麗的紅色沿著地板上暗紅的裂紋,渡過了尿液流成的線,沖向了煙頭的位置,幾乎在一剎那,尿液像遇到炙熱的溫度,化成了白煙,閃出了耀眼的光芒。
慌忙之中,我立刻閉上了雙眼,但多那一丁點的遲疑,還是令我的眼睛陷入了短暫的不適當中,龍叔不說話,我也不再爭論,靜靜等了一會。
沉默了五分鐘。
“叮咚,叮咚……”
我不敢睜開眼,直到聽見有水的聲音。
再次讓眼睛適應周圍的環(huán)境,花了我一點時間,龍叔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轉過身去,我意識到了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會發(fā)生,但卻未曾想,展現在我面前的,居然是‘龍口兒’三個大字,這正是最開始的那個小飯館!
回來了?
就這么……回來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腿挪不開步子,頹然地倒在地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暗道,可算逃出生天了。
想著想著,我仍不敢相信,便抬頭看了看一旁站著的龍叔。
龍叔顯得很平淡,他靠在小飯館門口的電線桿上,悠然地在抽著煙,這種事情他應該見得多了,所以非常平靜,但借著月光,我還是可以出來他的臉色要蒼白了許多,不管是不是身經百戰(zhàn),經歷過這一趟,或多或少,精神或身體都會受到影響。
龍叔就默默地抽著煙,也不說話,只是手指上的煙,像女人的大腿,越夾越緊。
我連滾帶爬起來,問龍叔道,“我們……回……回來了?”
龍叔雙手抱在胸口,彈了彈煙灰,盯著不知地方的位置出神,“小子,差不多了,別急,再等等,讓我把這根煙抽完再說,媽的,這事完了,得去找老李要幾條中華來,太不劃算了。”
得到龍叔的答復,我的心稍微穩(wěn)當了一些,長舒了口氣緩了一下,身子骨就像跟散架一樣,關節(jié)零件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一陣濃濃的風滾著熱浪襲了過來,我光著個膀子,竟然會覺得有一絲涼意,心道這小飯館的風水真是好,有些東西不信不行,因為就那么的邪門,這既不是風口,也不是高地,但偏偏風……
有點陰涼?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覺,趕忙往龍叔那邊看過去,龍叔一臉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想說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不對……
不對!
一定有什么地方我沒有注意到,到底是哪里?
我一個念頭過去,滿頭又是汗,到底在哪里,我不停望四周環(huán)視。
小飯館,電線桿,電線桿,小飯館,水泥路,水果攤……
我漫無目的地尋找,忽然一道閃電穿過我的腦子。
對了!我可記得在走之前,龍叔好像蹲在電線桿下面吐過,但是現在電線桿下面,卻什么都沒有,這么晚不可能有清潔工……
也許這里的清潔工晚上會來工作呢,我在心里不停地找著理由,但越找,越是心慌,手開始有些哆里哆嗦。
如果這里不是原來的地方……
那會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