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愣在那里,這東西我以前從沒見過,看樣子應該是個人型,和鬼魂很像,卻又和一般的鬼魂不太一樣。
俊生好像并沒有看到墻頭那東西,見我發(fā)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因為哥哥他躺得太久,自己也不能動,所以身上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潰爛了,味道不是很好聞……”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俊武,突然覺得他好可憐。這種不生也不死的狀態(tài),倒和林靈這種半生人有一點相似。只是一個能動,一個不能動。但他身體不能動,不知道他有沒有思想呢?
“他這樣多久了?”我問。
“一年前他去了山里,后來被發(fā)現(xiàn)躺在村口,人就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俊生似乎有些為難:“其實村里很多人都說他死了還更好,這樣不生不死的,反而更痛苦。所以叫我們不要管他,但是……但是他還沒死,我們又怎么忍心……”
說著他眼眶逐漸濕潤,流下淚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人,血濃于水。我很理解俊生的想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東西,又問他:“你們村里人夢游進山里后,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意外,比如死過人?”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想了一下:“倒好像沒有過,一般會睡著莫名其妙跑到山里的都是大人,從來沒有在小孩子身上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我今天也還是第一次遇到,以前都是看其他人這樣。那些人去山里之后,都是很快就自己醒過來回了村里,有一些迷路的后來也都被找回來了。”
我皺著眉想了一下,這樣看來那東西好像只是想要人去山里,而不是真正要至他們于死地,但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既然他們暫時沒有什么危險,我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那白影看來也不像是什么兇惡的東西。當下最主要的還是去找到那個修行的茅山道士,把林靈救過來。
想到這里,我也沒有再多糾結,向俊生告了別就出了村子。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白影又出現(xiàn)了,遠遠地在村子里望著我。
引魂燈還在燃燒,我不知道這里面供它燃燒的是什么,但腳下還是加快了步子,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天知道這燈時間一長會不會因為燃料燒完自己給熄滅了。
出了村又是一座高山,依然是樹林密布,這邊的樹比之前的還要高大,路也更加難走。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夏曉雨跑了出來,作為鬼來說,她似乎很喜歡這種陰暗的地方。
曾經(jīng)聽人說過,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也不知道這茅山道士怎么想的,選擇這種地方隱居。這里距離城市更加偏遠,路上偶爾能看到一些松鼠甚至野兔在山林間跑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翻過山天已經(jīng)黑下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座山有些不同,能看到地面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光暈。就像一條發(fā)著淺光的河流,從山脊慢慢流下來,或許這就是一些人所說的風水氣脈吧,而我卻能看到它們。
估摸著下到半山腰的時候,前面的夏曉雨突然停了下來,說這里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抬眼望了望四周,這里地面的光暈更亮了一些,其他倒沒發(fā)現(xiàn)什么。抬腿繼續(xù)向前走,夏曉雨繞道了我身邊,像個怕黑的小女孩,牽起了我的衣角。
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更像是個帶著孩子的母親,背上背一個,旁邊還牽一個……
下山走得快,沒多久就聽到前面?zhèn)鱽硪魂嚧似鸨朔耐苈暎瑯淞忠查_始變成了一片竹林。剛一進竹林,就聽到輕微的鈴聲響起,隨后一陣呼呼的風聲傳來,一道黃色的光直接朝我射了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道光就已經(jīng)到了我旁邊。
“哎喲。”身邊的夏曉雨立即叫了起來。
我扭頭一看,一道黃符貼在她的身上,符上面還閃著絲絲電光,噼啪作響,周圍冒出一股黑煙。
“好疼啊……”她伸手碰了一下黃符,電光一閃,手上冒出一絲黑煙,隨即一股焦味傳進我鼻子里。
“快幫幫我。”她一臉難受,像我求助。
我連忙伸過手去,把那張黃符給揭了下來。誰知道這符上面竟然還連著一根紅色的線,剛一拉動,就聽到四周鈴聲大作,又是幾道黃色的光朝我們飛來。
有幾道打在了我身上,又直接彈開,落在了地上。還有幾道直接又貼在了夏曉雨身上,閃著電光。
“啊……”夏曉雨慘叫起來,身上冒起黑煙,差點把引魂燈直接給丟了。
我急忙伸手又去幫她扯身上的符,這次還好,取下后沒有再飛來其他黃符。想來這東西應該是這里的茅山道士弄的,看來我們沒找錯地方。
正在忙活,身后已經(jīng)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大聲喊道:“孽障,竟然敢跑到這里來!”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右手拿著一柄桃木劍,左手掐著劍指,有模有樣地站在那里。只是臉蛋略顯稚氣,看起來倒有些不倫不類。
“孽障說誰呢?”符拿下來后夏曉雨緩了口氣,蹙眉瞪著那孩子說。
那孩子眉毛一挑:“孽障說的就是你。”
隨即又覺得不太對,想了想恍然道:“孽障你還敢罵人。”
夏曉雨也來勁了,把手往腰間一叉:“就是,孽障在罵人!”
“你……”那半大孩子氣得直跺腳,臉都紅了,舉著劍就要沖過來:“看我不收了你。”
我怎么看這人都不像是隱居的世外高人,但見他們這么鬧下去也不是個事,連忙把夏曉雨拉到了身后,讓她少說兩句。又回頭對那孩子躬身說:“這位小師傅就是隱居在這里的茅山師傅吧,我們是來請求幫忙的。”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看你一個好好的人,怎么和這個孽障為伍。”
夏曉雨又要爆發(fā),我急忙拉了拉她,示意她別說話。
“我叫何伍,是我一個朋友出了意外,需要借助茅山的拘魂術才能復原,還希望師傅幫幫忙。”說著我又指了指旁邊的夏曉雨:“這位是朋友,雖然是鬼,但她是個好鬼,這一路都是有她幫忙我才能到這里的。”
“哼。鬼就是鬼,都不該留在世上。”說著他又歪著頭想了想,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既然她不是壞鬼我就暫時不收她,但你們可以進來,那個鬼不行。”
夏曉雨眉毛一橫:“嘿,裝什么老氣,你收不收得了我還不一定。”
“那你可以試試看。”那孩子也是一皺眉,從衣服里拿出一張紫色的符,那上面凝聚著一種深紫色的流光。
夏曉雨一見這符就不說話了,臉上有些懼意,往我背后躲了躲。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行,她留在這里,不進去。”轉身接過夏曉雨手里的引魂燈,交代了幾句。她似乎對那紫符有些害怕,也沒再說什么,乖乖地退出了竹林外。
見夏曉雨走了,那孩子也一臉慎重地把符收進了懷里,帶著我進了竹林。在里面轉了幾個彎,看到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沿著河一路向上游走,到了一座木屋。
他把我讓進屋里,將林靈放下,只看了一眼他就認出來:“又是一個半生人。”
我愣了一下,問他:“怎么這里還有半生人?”
“沒有。”他搖了搖頭:“是對面那座山后的村子里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