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婆婆的聲音,我起先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她的到來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江摯過得肯定很不好,受了傷,又被辭了職,重要的是沒有錢。這樣一個可憐巴巴的男人肯定是需要人照顧的。而我婆婆則是最好的人選。
通話期間我婆婆的態(tài)度出乎意料的平和,她沒有責(zé)備我為什么不在江摯身邊照顧他,甚至連語氣都沒有重一分,只是問我什么時候出差回來。
出差?這大約是江摯替我想好的說辭吧。畢竟,他不會白癡到把自己的丑事告訴他親媽。
我同她寒暄了幾句,故意問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不然為什么她會用江摯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我刻意裝出很擔(dān)心的語氣來,帶著哭腔,還沒問幾句,我婆婆就哭了起來。
說是江摯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加上我又出差在外,他怕我擔(dān)心就沒有告訴我。
聽我婆婆的語氣可是把江摯給疼到了心坎里,只是她的態(tài)度越是平和,我心里越覺得不對勁。按理說,兒子出了事故,兒媳婦就算是在天邊不也得趕回來嗎?而我不僅身處在“外地”沒能趕回來,甚至都不跟江摯聯(lián)系。
這樣的兒媳婦,就算是被婆婆打死都不為過吧。
可是我婆婆的反應(yīng)卻是耐人尋味。
不過這都不要緊,不管她是什么反應(yīng),我照樣能接受。
臨掛電話之際,婆婆掐著細(xì)嗓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說明天。
明天,我倒要看看你們耍什么花樣。
第二天李助理替我辦理好了出院手續(xù),我拎著包心情格外好地往家趕,不過沒想到的是我下電梯的時候竟然碰上了我婆婆。
她見到我出現(xiàn)在這里不免驚了一跳,“小夏,你怎么在醫(yī)院?”帶著受驚語氣的同時,我更覺得她像是一個被家長捉住干壞事的小孩。
當(dāng)然,她沒有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罵我,這一點讓我很驚異。
我沒等她繼續(xù)說話,當(dāng)即一把抱住了她,同時擠出了一行清淚來,“媽,江摯到底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怎么會出車禍呢?什么干的,肇事司機呢?”
他們愿意演戲,那我就只好配合他們了。
我婆婆聽我哭出聲來,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段時間江摯就住在這家醫(yī)院里,身體情況倒是還好,就是情緒不大穩(wěn)定,加上這段時間肇事者一直沒來,住院的錢快有些支撐不住了。
提到“錢”我倏地松開了我婆婆,隨即將她拽進(jìn)了電梯里,“媽,現(xiàn)在江摯在哪間病房,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
婆婆臉色不大好,看了我一眼后忙嘆了口氣,報了個病房號之后就再也沒有跟我說話。直到進(jìn)了病房,我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江摯之外,還有一個我沒想到的人。
江摯的弟弟,傻子江澈。
此時的江摯半躺在床上,臉上除了有些淤青之外倒是沒有看到其他的傷痕,右腿打了石膏被吊在半空中。
他見到我時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半睜的眼睛只是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將視線落在了我婆婆的身上。
“媽,你帶小澈出去下,我有話想跟小夏說。”江摯的反應(yīng)異常平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婆婆聽到他的話本來想說些什么的,而后因為江摯的一個眼神不得不將江澈給帶了出去。
我尾隨在后,順手將門給關(guān)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跟他兩個人了,那么想說什么就可以說什么了。
我放下包,坐在了江摯床對面的椅子上,“傷的不輕啊,連你媽跟你弟弟都被你叫過來了,那還讓我過來做什么?”
“鐘夏!”大概是我婆婆他們走了吧,江摯突然就激動了起來,甚至有想從床上跳下來的沖動。
望著他,我不免抽了抽嘴角?,F(xiàn)在這副樣子,怪誰?
“干嘛?不是想見我嗎?”我抿了下唇角,朝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不知怎么的,看著江摯現(xiàn)在這副樣子,我心里有種勝利的喜悅。然而這份喜悅還不夠。
江摯咬緊了下唇,雙手緊緊地揪著被子,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擠出幾個字來,“能原諒我嗎?”
“原諒?現(xiàn)在說這話是不是晚了點。”我站起身來,直接朝他走了過去,“我覺得‘原諒’這兩個字說出來傷感情。這樣吧,我會盡快把離婚協(xié)議給你的,你作為丈夫出軌在先,理應(yīng)賠償我更多。江摯,讓你凈身出戶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鐘夏,你做夢!”
果然還是爆發(fā)了?。∪饲把b的再懦弱膽怯,再與世無爭,可心里到底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啊。
不然,這還是江摯嗎?
“我是不是做夢,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彎下腰,往他跟前湊了湊,“江摯,說實話我真想現(xiàn)在就把你的心挖開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黑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那么黑的心,我要來干嘛呢?”
“小夏,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不離婚!”他每次就知道說這個,除了求我不離婚之外,他還說過什么?
在我差點被曹斌強奸的時候,我是怎么向他求救的,他又是怎么回應(yīng)我的。
一次失望已經(jīng)夠了,接二連三的失望只能逼我走向絕望。
“那你給我一個不能離婚的理由?”我捧著他的臉頰,對著他的嘴唇狠狠地親了一口,“說真的,現(xiàn)在吻著你我都覺得惡心??!江摯,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張親過別的女人的嘴,再親我也覺得惡心呢?”
我笑著松開了他,看著他一臉吃癟的表情,我真想拍下來。
江摯鐵青著一張臉看了我很久,突然對著我咆哮了起來,“鐘夏,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住院費我快拿不出來了,而且又被公司給辭退了。你不就是想報復(fù)我嗎?你已經(jīng)成功了,你還想怎么樣?”
“我還能怎么樣,你心里很清楚吧!要么離婚,你凈身出戶;要么不離婚,咱們就這么耗著!江摯,你是什么人我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不過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可能還不清楚。”
我這邊話剛說完,門就被敲響了。于是我只好中斷與江摯的對話,轉(zhuǎn)而去開門。
房門打開,外頭站著我婆婆,她繃著一臉張,整個人都顯得緊張兮兮的??戳宋乙谎壑螅劢侨滩蛔⊥》坷锩?。
看著她這樣,我立刻放聲哭了起來,同時責(zé)備起我婆婆來,“媽!江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沒早聯(lián)系我??!”我這一開口,直接把我婆婆給嗆地愣住了。
估計她自己都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怪罪我,反而還被我給教訓(xùn)了一頓。
看著她隱忍不發(fā)的樣子,我得意地扭頭看了一眼江摯,然后又說,“媽,你帶小澈先回家吧,江摯這邊有我照看。你們放寬心!”
“可是……”我婆婆剛想說些什么,我就將她帶出了病房,同時從包里拿出了一些錢給她,“媽,你別擔(dān)心,江摯住院的錢我有。這些錢你拿著,你跟小澈難得來一趟,這該吃吃該喝喝的錢不能省!”
婆婆手里握著一疊錢,臉色跟走馬燈似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我懶得去猜測她現(xiàn)在想什么,見她沒把錢收回去,于是沖著站在窗臺邊發(fā)呆的江澈招了招手。
“小澈,到嫂子這邊來。”
江澈木訥地望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婆婆。猶豫了一分多鐘這才往我這邊走來。
望著眼前這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傻子,我笑了兩聲,直接把我婆婆手里的錢放到了江澈的手里。
“小澈,拿著!想吃什么好吃的自己去買,上次你不是說看中一個美國隊長的手辦嗎,嫂子給你錢去買!”
提到玩具,江澈的眼睛跟放了光。一把攥緊了手里的錢,任憑我婆婆怎么要都不給。
折騰了兩下之后,我婆婆只好由著江澈亂來,臨走之前她免不得多看了我一眼。
“媽,你帶小澈去玩。江摯這邊有我,你就甭操心了!”我朝他們倆揮了揮手,終于將他們給打發(fā)走了。
回到病房之后,江摯一臉警惕的望著我,“你跟我媽都說什么了?”
“還能說什么?”我笑了笑,走到床邊拿起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你放心,我沒把你出軌還有被公司辭退的事情告訴你媽。不過你媽也挺奇怪的,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都沒跟我玩命。”蘋果削了一半,我故意把水果刀往他跟前靠了靠,“你說,你跟你媽是不是打算跟我玩陰的?”
江摯表情一滯,跟便秘似的。
“你胡說什么東西,我跟你不一樣!”他強詞奪理道。
“最好別跟我?;樱?rdquo;我扯了扯嘴角,低下頭繼續(xù)幫他削,“對了,你媽說你連住院費都拿不出來了。江摯,你怎么混的這么慘啊。”
江摯沒回答,想來是被我的話嗆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扭過頭去看著窗外,隔了好久才擠出這么一句話來,“你那十萬塊錢是跟那個梁謹(jǐn)言要的?”
我動作一頓,開始有些佩服他了。
“是啊,你想不出辦法,我總歸還是要想的。不然你現(xiàn)在就不是躺在醫(yī)院里,而是太平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