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摯的這個“好”字讓我五味雜陳,我聽不出這是他的權(quán)宜之策,還是打心底不讓我為著十萬塊錢操心了。
看了他一眼后我進了衛(wèi)生間洗澡,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睡著了。
我拿了一床被子搬去了客房,這段時間我想我是不愿意看著他這張臉入睡的吧。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江摯拖著腿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我的時候整個人怔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僵硬。
“起這么早做什么?”我面無表情地問,下意識多看了一眼他的右腿。
江摯摸了摸鼻梁,“昨天走的時候醫(yī)生囑咐我今天去掛點水。”
“我替你去拿藥水吧,回頭再社區(qū)的診所掛水應該一樣吧。”我掃視了他一眼后,拿起沙發(fā)上的包便往外面走。臨出門的時候江摯又叫住了我。
“小夏,離婚的事情我希望你慎重的考慮清楚。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的,可我對你是有感情的,我愛你。”最后三個字迫不及待的從他嘴里說出來,我下意識摳緊了手心。
沉默了一會兒,我抬頭看向他,“在你腿好之前我可以不離婚。”我現(xiàn)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種地步了。不管他現(xiàn)在心里到底愛不愛我,可從他背叛我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已經(jīng)變了。
離開家門后,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望著熙熙攘攘的行人,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同時也覺得自己很沒用。
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掉江摯在醫(yī)院里說的那些話。有人說,男人出軌不要全把責任推到男人的身上,作為女人自己也要想想自身。為什么別人的丈夫不出軌,偏偏是自己的老公呢?
這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甚至有些無理取鬧。
可是一旦自己攤上這種事情,我自己也會不自覺的去想,為什么別人的老公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而江摯卻不行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對他還不夠好,才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我跟他才結(jié)婚兩個月,按理說這是新婚燕爾的階段,卻出了這樣的紕漏。我該怪罪的到底是江摯,還是我自己?
我報復似的抓了兩下自己的頭發(fā),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嘆了口氣,朝醫(yī)院方向走去。
到了醫(yī)院,我拿出江摯的病例還有檢查單,替他取了藥準備回家。
就在我出醫(yī)院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這號碼有些陌生,我看了一會兒后還是接通了。
那頭瞬間傳來了梁謹言的聲音,我一愣,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問我在什么地方。我四下看了一眼,老實交代,在醫(yī)院門口。
梁謹言沒多說什么,只讓我在原地等,說是十分鐘就到。電話掛的匆忙,然而我等了還不到十分鐘,他的車就停在了醫(yī)院門口。
只見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從車里走了出來,一見我便拽著我往醫(yī)院里走。
被他抓住的剎那我立刻掙扎了起來,豈料袋子里的輸液瓶全部掉在了地上,幸好是塑料瓶,不然肯定都摔碎了。
梁謹言盯著地上的輸液瓶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他松開我,嘴角微微上挑,沒有笑,卻給人一種相當威嚴的感覺。
我張了張嘴,喉嚨一陣發(fā)澀,然后才說,“梁總,你找我有什么事?”
“跟我走!”梁謹言沒給我撿起輸液瓶的機會,拽著我就朝電梯走去。起初我還掙扎,到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枉然,于是只好放棄。
進了電梯之后,我故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過了一分鐘的樣子,他才開口,“聽李助理說,你后悔了。”
“嗯。”我沒有否認,交疊在一起的手指顫抖的不成樣子。
梁謹言輕哼了一聲,雙手直接插進了褲袋中,“欠下的債這么快就還上了?”
“沒有。”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那為什么反悔?”電梯到了頂層,梁謹言再度將我拽了出去。
他一邊拉著我往前走,一邊問我。
我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后面,心臟簡直要從嗓子眼蹦出去了。直到進了一間不算大的會客室里,他才松開我。
我一得到解脫,立刻從他身邊彈開了,整個人驚懼地像一只小獸。
梁謹言見我這樣有些欲哭無淚,末了他走到一個檔案柜旁邊,從里面拿出了一個文件夾。交給我之后,他整個人慵懶地靠著桌子望著我。
半瞇起的眼睛透著一抹看不透的神采。
我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夾,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勾了下唇角,將文件夾往我跟前推了推,“這是協(xié)議,簽了吧。”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時就跟談生意一樣。一字一句,說出口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我盯緊了桌上的文件夾,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下來,“梁總,我真的后悔了。十萬塊錢我可以立刻退還給你,但是這件事我們能不能作罷?”
“不能!”梁謹言唇角輕啟,直接拒絕了我。
“為什么?”都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梁謹言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打開了文件夾,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鋼筆放到我的手邊,“都說女人理智起來的時候很恐怖,我以前不相信,但現(xiàn)在相信了。”他語速極慢,話說完的時候徑自朝我跟前走了過來,“你丈夫出軌的事情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拒絕我的?”
我陡然一震,完全沒想到這件事他也知道。
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昨天在醫(yī)院鬧成那樣,我甚至慫恿那些看笑話的人拍下了視頻。說不定真的有人把視頻傳網(wǎng)上了,現(xiàn)在網(wǎng)絡這么發(fā)達,幾秒鐘的時間足夠這件事傳開了。
丑事被揭露,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梁總,作為妻子替丈夫還清債務可能真的是義務。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的肚量還沒大到去幫他還債。所以懇請你作罷吧。”我朝他一鞠躬,態(tài)度盡可能的誠摯。
梁謹言依舊沉默,手指輕撫著文件夾上的紙頁,過了很長時間才說,“我再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如果你真的后悔了,我同意取消我們之間的交易。不過我也奉勸你一句,你老公江摯能爬到如今這個位置不容易,網(wǎng)上的視頻流傳很快,我相信你老公現(xiàn)在應該收到了公司的辭呈了吧。”
“梁總!”赫然間,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江摯被辭退了?”
梁謹言不著痕跡地把我的手從他的袖子上挪開,“字面上的意思。”說完這話,他轉(zhuǎn)身要走。
望著他的背影,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猶豫了半分鐘后,我直接追了上去,“梁總,你把話說清楚了?江摯被辭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可能知道他的事情??!”
我跟江摯又不是一個公司的,梁謹言就算權(quán)利再大也管不到江摯那邊啊。
被我追上的梁謹言不由得放慢了速度,直到走到電梯口才停下來,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吸了一口后,扭頭望著我。隔著繚繞的煙霧,我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直覺告訴我,他一定知道什么。
梁謹言的煙只抽了一口,碾滅后,突然朝我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可能不需要一天的時間,你就會答應我的要求。”
電梯門一開,梁謹言徑自走了進去。望著電梯上的字數(shù)慢慢遞減,心頭頓時漾起一種不妙的預感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傳來了急促的鈴聲,掏出來一看是江摯打來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端就傳來了江摯焦急的聲音,“小夏,你在哪兒?你趕緊回來啊!曹、曹哥帶人來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