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總的來說是一座治安還算不錯的城市,但光明背后,必有陰影。
城東區(qū)是老城區(qū),相對而言比幾個新開發(fā)的區(qū)更加繁華,同時因為建設年代久遠的緣故,道路也更加狹窄,錯綜復雜,第一次來的人恐怕都會迷路。
正因為道路復雜,這里也更較容易藏污納垢。每過兩三百米就能看到一個網(wǎng)吧,坐在里面的大多是臉龐稚嫩的年輕人,而閃爍著暗淡霓虹的洗頭房,透過外面的磨砂玻璃可以看到一排排年輕女孩子的大長腿。
而更重要的是,本市最大的混混培育基地江城一職就坐落于此。每天,都有無數(shù)起打架斗毆事件在這里上演,雙方各叫一票兄弟,一言不合就開干。
周邊的居民對此見怪不怪,路人碰到打架斗毆的事情,大多也就繞行。我今天正好有事情路過這里,而街巷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卻讓我停下來腳步。
因為在我身前十來米處,就看到五個一職的人手里拿著棒球棍,沖著一個趴倒在地的男人狠狠地砸著。五根棒球棍同時砸下,雖然那個被打趴下的男人努力護住自己的腦部,但是一棍棍砸到手臂、肚子、大腿等身體各個部位上,那種棍子打擊在肉體上的聲音讓我心驚膽戰(zhàn)。
如果是普通的打架也就算了,但這種一群全副武裝的人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的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
不過那個被打的男人也算是個硬漢,被打了這么久,一聲痛苦的喊叫和求饒的話語都沒有說出口,甚至還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反擊,但無奈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幾人的棒球棍又如雨點般朝著他砸下。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一股莫名的怒火從我的心底燃起。也許是感同身受的緣故吧,我想到了曾經(jīng)被趙虎欺負的場景,椅子上被人放圖釘,衣服被人撕光,被子被人撒尿……如果沒有石頭哥幫我的話,我現(xiàn)在還是那樣一個被人欺負的廢柴吧!
其實在我內(nèi)心里,也算是個正義感極強的人吶!
因為在我童年的記憶里,一種仰望著“那個人”的背影。
他是因為“故意傷人致人死亡”進的監(jiān)獄,進去之前他跟我說:“天狼,法律并不是萬能的,它只是道德最后的底線。但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中間還有灰色地帶。那些法律不能制裁的事情,不代表為惡者就能逍遙法外,有些事情,總有人要去做,要去為受害者伸冤。”
但我很清楚,自己只有單槍匹馬一個人,如果硬來的話,非但不能救出那人,連自己都得搭進去。我非常清楚,對付一兩個也許還行,但對方有五個人,還各個都拿著棒球棍,所以只能智取。
……
“小逼崽子,你不是很狂嗎?你現(xiàn)在再牛逼給我看看啊??!”
“你倒是起來啊,看老子不打到你滿地找牙!”那幾個一職的一邊打,一邊對著地上的男人破口大罵。而他們的棒球棍上,已經(jīng)染上了那人的鮮血。幾人情緒激動,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想教訓一下他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們身體中的獸性已經(jīng)被激發(fā)出來,如果沒人制止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猛地從巷口竄出來,然后扭頭朝著外面大聲喊道:“兄弟們,在這呢,是一職的人,快來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一職的那幾人被我的聲音嚇到了,他們的大腦當時本就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乘其不備從背后偷襲,現(xiàn)在得知對方的援兵過來了,被我的那聲大喊嚇成了驚弓之鳥。
看到他們這幅樣子,我大喊著朝他們沖過去,仿佛身后有無數(shù)弟兄給我撐腰,片刻就要到一般。那五個人這下徹底慫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揣著棒球棍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人在精神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其實是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思考的,如果那幾個一職的人坐下來仔細想象的話,會發(fā)現(xiàn)巷子外面根本沒有大隊人馬的腳步聲,而我臉上的表情也太過僵硬。
不過好在,這次我賭贏了!
我故意追著他們跑出了幾十米,才裝作力竭的樣子,確認對方?jīng)]有轉(zhuǎn)身回來之后,才停下追趕的腳步走到剛才被打的那人身邊。
這時候那家伙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了,大概一米八幾的身高,有些消瘦,身上的白襯衫滿是血跡,他把白襯衫脫下來隨手一丟,露出了小腹的六塊腹肌,絕對是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人。
“怎么樣,哥們,沒事吧?”我看著他身上的傷痕,關心地問道。
“沒事,謝謝你們了!你的兄弟們呢?”他的反應很淡定,不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這個人要不就是天生神經(jīng)大條,要不就是經(jīng)歷過太多大場面。
“不是我們,是我!”我糾正道。
“啊?!”那人發(fā)出一聲驚呼,然后看著空無一人的巷子口,這才明白過來我剛才耍了一出空城計,不由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兄弟,真夠可以的!”
……
那人倚靠在墻壁上,略長的頭發(fā)遮住了半邊臉,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煙,自己點了一根后又遞了給我。
我一看,嗬!軟中華!這年頭,學生抽煙的比比皆是,但能夠隨意抽上軟中華的,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拿一天一包煙來算,一個月光在抽煙上就要開銷兩千大洋。
我沒有客氣,接過煙點上。自從那次石頭哥給我遞煙,我咳嗽得不行被笑話后,我就慢慢開始學會抽煙了。
一根煙抽完,他突然對著我身上猛看,我被他盯得有點瘆的慌,這家伙不是gay吧,不會因為我救了他就要對我以身相許?
“你是星海中學的學生?”
聽了他的話,我心里才松了口氣,原來他是在看我身上的校服啊。我點點頭,沒想到接下來那男人卻突然挑了挑眉,楊著腦袋說:“你不認識我?”
我被他的話搞蒙了。我為什么要認識他?他又不是明星之類的,難道他在星海中學很出名?我想了想最近貼在學校門口保送各個名牌大學的學長的臉,也沒有能和他對的上號的。
“我為什要認識你!”我回答,“我把你送到路口,你自己打車回家吧!”
我想要扶著他往外走,他卻因為牽動到了傷口太疼而倒吸冷氣。剛才那幾個人雖然沒有往他腦袋上砸,但畢竟用的是棒球棒,他身上不少部位都受了重傷。
“呵呵,你小子哪個年級的?幾班的?叫什么名字?”我之前的回答明顯讓他不太滿意,他一臉不服氣地說道。
暈倒,看他這幅臭屁的樣子我有點后悔救了他,不過還是回答:“謝天狼,高一(八)班的。”
“謝天狼?聽說前陣子石頭替你出頭,然后你單挑贏了后成了你們班的老大?”
臥槽!我都沒發(fā)覺我已經(jīng)這么出名了!但也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么。
那人瞇著眼睛打量著我,說了句“有點意思!”
把他送到了出租車上,我說了聲再見轉(zhuǎn)身就走,身后卻傳來他不大不小的聲音:“謝天狼,我記住你了,我們會再見的!”
對我而言,這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情。但我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情我給我今后的生活帶來怎樣的影響。
所謂的蝴蝶效應,就是也許你某個時期不經(jīng)意的一次舉動,也許將會改變你自己已經(jīng)身邊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