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剛才躲在圍觀的人群之中蟄伏了很久,黃毛明顯不是善茬,不然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在KTV里面叫上十幾個幫手搶人。
看著在學校里面不可一世的豹哥在黃毛面前下跪認慫,我心里十分暢快,但這更讓我知道自己與黃毛之間的實力差距。
我為顧安琪和林珞然擔心,卻沒辦法救她們。生活不是電視劇,我也沒有什么主角光環(huán)。如果硬要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戲碼,估計不單單是被揍一頓的下場了。況且那黃毛的小弟身上各個都刺著老虎、老鷹之類的紋身,別說我一個勢單力薄的高一學生,就算是真正的成年人見了也只會退避不及。
更何況我本就沒什么義務去救林珞然,她把我害得那么慘,我心還沒那么寬,不會像圣人那樣以德報怨……
但縱使我有一萬個不出手的理由,但當黃毛一巴掌甩在顧安琪臉上的時候,看著顧安琪眼中驚慌失措的無助眼神和臉上的五指紅印,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線瞬間崩潰。
那時候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保護這個天使般的女孩。
……
“住手!??!”
我憤怒的咆哮響徹整個舞池,那霸氣的兩個字穿過了層層人群傳到了黃毛和顧安琪、林珞然的耳中,KTV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我身上。然而下一刻,黃毛和他的手下發(fā)出了一陣譏笑。
我知道,我現在的打扮實在和“英雄”兩個字沾不上邊,瘦弱的身材配上蒼白的臉,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什么區(qū)別,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淚痕。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強作鎮(zhèn)定,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張開雙手擋在她們兩個女孩身前。那一刻,我心中豪情萬丈,好似一個出征的將軍,天下盡在我的腳下。但是也許在旁人眼中,我就想一個自導自演著一場鬧劇的神經病吧!
黃毛瞇著眼睛打量著我,顯然拿不準我這個突然冒出來小子是什么背景。但打量了我半天,他怎么看我都不像是什么有靠山的人。
“喂,臭小子,你想多管閑事?”
黃毛的話音剛落,他身后的一票小弟也紛紛舉起肌肉爆炸的手臂,揮舞著手上的鋼管向我示威,用兇惡的眼神瞪著我們。
面對氣勢洶洶的敵人,我感受到身后有人輕輕拉扯我的衣服?;仡^一看,是顧安琪。她眼眶里淚水在打轉,梨花帶雨的神情令人我見猶憐,如果現在不是大敵當前,我肯定會忍不住地把她抱入懷中好好憐愛一番。
“謝天狼,你怎么來了?想在安琪面前逞英雄,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還不快滾!”
另一邊,林珞然冷冰冰地說道。
“哎呦,還是老相識!”黃毛估計不耐煩了,一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弟們動手。
……
我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他們,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剛才怎么會鬼使神差地站出來?,F在我真的有點害怕了,但一想到身后顧安琪那期待的目光,我還是硬著頭皮沖著黃毛說:“兄弟,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放了她們兩個!”
聽了我的話,黃毛和他的小弟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的合不攏嘴,黃毛一個箭步沖到我面前,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打在我的左臉上。我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但當著這么多人——特別是還有我喜歡的女孩的面被打,心理上的屈辱更加令人難受。
“媽的,你個瓜皮,這年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出來英雄救美了,你是不是肥皂劇看到了!你的面子值幾個錢!”
我被黃毛的話說的羞憤難當,但還是倔強地說:“你們放了她們吧,如果你們想解氣的話就沖我來吧,只求你們放過她們兩!”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黃毛,他隨手從小弟手中拿了一根鋼管,二話不說猛地朝我頭上揮來,電光火石之間我根本來不及閃躲,只好舉起左臂格擋。
“啊!不要——”
我耳邊傳來了顧安琪的尖叫聲。
我只聽到“彭”的一聲,接著左臂傳來一陣強烈的劇痛,鋼管砸在血肉之軀上,我知道就算沒骨折,骨頭也裂開了。幸運的是還好我格擋及時,不然鋼管砸在腦袋上,裂開的就是我的頭蓋骨了。
黃毛也許覺得這一擊還不夠,又過來對我好一陣拳打腳踢,嘴里還罵著:“你個小逼崽子,沒本事還敢出頭,學什么不好,學人家英雄救美!真當我是吃素的!”
我趴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用手抱著腦袋,盡量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渾身的疼痛仍是不斷傳來。黃毛揍了我五六分鐘才停手,而此刻我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我好恨!
我恨我為什么不是武林高手,一出手就能把他們制伏。
我恨我自己為什么不是社會大哥,一張嘴就能叫來上百個小弟。
我恨我自己只是一個懦弱的學生,心愛的女孩受了欺負,自己只能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挨打。
我恨我只是一個屌絲,但若等到逆襲日,我定要叫那血染半邊天!
……
我癱軟在地上,以為黃毛毒打我一頓出了氣就會放過顧安琪和林珞然??墒俏姨煺媪?!黃毛依舊強行拉扯著她們,而周圍圍觀的人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拉扯中顧安琪一口咬在黃毛的手上,黃毛吃痛下一手扯起顧安琪的頭發(fā),狠狠拽著顧安琪往外走。我看到顧安琪淚流滿面地看著我,我知道那淚水中蘊含著有對我的同情,更有對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的恐懼。
我絕對不能就在這里倒下,我要保護我心愛的人,哪怕付出一切。
那一刻,我的身上似乎又生出了一股力量,心中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我猛地從地上挑起,隨手拿起擺放在地上的空啤酒瓶狠狠砸碎,玻璃渣一下子把我的右手割的滿是傷口,但我渾然不在意。
我砸啤酒瓶的舉動吸引黃毛的注意力,此刻他距離我只有四五米遠,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我會不顧一切用手中的碎啤酒瓶捅向黃毛的時候,接下來我的舉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因為我右手拿起碎裂的啤酒瓶,咬著牙狠狠在自己左手手臂上劃了一道長達十幾厘米的口子。下一刻,深入骨髓的痛楚通過神經末梢傳到了腦中,我身體有點搖晃,但仍然強撐著,生怕被黃毛發(fā)現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殷紅的血順著我的手臂汩汩流出,震撼了在場所有人的視覺神經。
很多所謂的狠人,都是在對待敵人的時候不擇手段、無所禁忌。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要讓一個人對自己下狠手,就非常人能夠做到的了。比如說有人身中十幾刀,但仍然能硬挺著不倒下,但你若要叫他自己捅自己一刀,恐怕就很難做到。
……
其實之前在被黃毛痛毆的時候,我就在腦海中盤算該怎么辦了。
我勢單力薄,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現在我身邊能搞到的武器估計也就是啤酒瓶了,可如果我真的在眾目睽睽下捅了他的話,估計還等不到警察過來抓我,他手下的小弟就會直接把我打死,最后顧安琪和林珞然仍是逃不了被糟蹋的命運,而我則會鋃鐺入獄。
我是來的救人的,而不是來拼命送死的,那樣的話絕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所以我才會做出在旁人眼中如同智障的自殘行為。
因為橫的怕愣的,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我此刻用碎裂的啤酒瓶割開自己手臂的行為,就像一個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沒有人會懷疑,如果今天顧安琪和林珞然被人欺負的話,我絕對會為其豁了命!下一個被我割開的就不是我自己的手臂,而是某一個人的喉嚨了!
其實我也是在賭,賭黃毛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所以我狠,我對自己狠,我賭他沒我那么狠,我賭他愛惜自己的生命。這是一場比誰夠狠的游戲,誰先認慫誰就輸了。
我心中其實一點沒有把握,不過幸運的是,從黃毛和他小弟們猶豫驚慌的眼神中,我知道我贏了,黃毛慫了。
畢竟對黃毛來說,顧安琪和林珞然不過是兩個丫頭片子,充其量是長得好看一點,但為了這個賠了小命就太不值當了。
幾秒鐘后,黃毛讓人松開了顧安琪和林珞然,眼神復雜地對我說:“你小子夠狠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狠人。好!今天的事情一筆勾銷!”
聽了黃毛的話,我心中憋著的一股氣瞬間泄了,但仍是強撐鎮(zhèn)定,陰沉著臉走上前去,一手拉著顧安琪、一手拉著林珞然頭也不回地往KTV外面走去。
“等一下!”
身后傳來黃毛的聲音,我心中一顫,媽的,這孫子不會后悔了吧!真要打起來的話,我現在可是一點戰(zhàn)斗力都沒有??!
沒想到黃毛竟然只是問我叫什么名字。
“星海中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謝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