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搶我的東西,朋友是,男人是,房子也是。
在得知婆婆是有意把這些人接到家里的時候,我第一想法就是報警。
我拿著手機走到了家門口,將證據(jù)拍下來以后,直接給110打了電話,可那頭還沒通,婆婆就沖到了我身后。
她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朝著院子里的木樁就砸了過去,大吼道:“你想干什么!你拍照做什么!你想報警?”
我轉(zhuǎn)身就要去撿手機,婆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住我自己的房子,你竟然要報警!”
說著,她就抓住了我的長發(fā),“別以為你懷了我們顧家的骨肉我就不敢動你!懷個女娃還自以為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想嫁給我兒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別以為我們顧家有多離不開你!”
婆婆扯的我頭皮生疼,疼出聲的同時,譚霄羽即刻沖到婆婆身邊,她拉著婆婆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婆婆松手,譚霄羽掄起地上的斧頭就沖她罵道:“你們敢動芯瑤一下,我特么當(dāng)場就剁了你!來啊!”
譚霄羽面目猙獰,拿著斧子不停的在空中揮舞,婆婆那些人也怕傷到自己,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等著屋子里漸漸平靜的時候,我從地上起了身,沖著那些不認(rèn)識的人說:“我勸你們現(xiàn)在馬上從我的房子里出去,不管我婆婆怎么和你們說的,這房子都和她沒關(guān)系,如果你們不走,我馬上就報警。”
這時,婆婆撕破了喉嚨,“你敢!這房子是我兒子的!你要是敢讓他們走,我立馬就讓他和你離婚!”
離婚?我早就想離了好嗎!
“好?。∥野筒坏煤湍銉鹤与x婚呢!可惜,他現(xiàn)在像個孫子一樣的求我,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只要我和他離婚了,你兒子的工作、房子,統(tǒng)統(tǒng)都會消失!”我冷笑,“不對,他壓根就沒有房子,這房子,還是他打了欠條的!所以,你根本就沒資格住進來。”
婆婆不服氣,轉(zhuǎn)身不知在哪里找出了一盒火柴,喊著說:“你給我閉嘴!你敢攆我走?你信不信我把這房子燒了,我讓你什么都得不到!”
一盒火柴?就想燒一個房子?
一旁,譚霄羽捧腹大笑,“哎呦,幾根牙簽就想燒房子???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燒得!再說,燒完以后你準(zhǔn)備拿什么賠啊!你就是把你和你兒子,還有你身后那些人的全部身家抵押在這,也未必夠一個廁所的價位!”
這時,婆婆徹底被激怒,她回身,沖著人群說,“你們把她們兩個給我綁起來!這兩個人是我們顧家的克星,我非得讓他們吃吃苦頭!”
頓時,那十幾個陌生人一窩哄的沖了上來,他們好似特別聽婆婆的話,只要婆婆下令,他們就真的會擼起袖子來揍我倆。
我做好了和他們撕扯的準(zhǔn)備,可這時,二樓的樓梯上,走出了大嫂的身影。
她不在醫(yī)院好好養(yǎng)病,呆在這里做什么?
大嫂見樓下鬧成了一團,急忙喊出了口:“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顧致徇!你停手!”
這話一落,一個花瓶剛好砸碎在地,險些落到了我的頭頂。
我倒吸一口涼氣,抬起頭,大嫂正滿臉淚花的看著樓下的這一幕。
我看了看人群,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大嫂的老公,顧致徇也在,顧致徇是顧致凡的大哥,為人比較憨厚,當(dāng)然,力氣也很大。
大嫂扶著欄桿下了樓,她的狀態(tài)依舊很差,嘴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我和譚霄羽縷了縷各自凌亂的頭發(fā),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大嫂。
大嫂走到我面前,眼睛泛著淚水,“芯瑤,對不起,我和你大哥不是有意要住進你的房子的,我也是從醫(yī)院出來以后沒有地方去,才……”
說實話,雖然我痛恨顧家人,但是對大嫂,我還保持著一份憐憫之心,她和婆婆完全不是一類人,大嫂就是那種地地道道的鄉(xiāng)下女人,勤懇踏實憑著自己的雙手去過日子。
她和大部分樸實的農(nóng)民一樣,善良醇厚,而婆婆那種尖酸刻薄的人,我也真是極少見到。
我不討厭大嫂,所以她說話的時候,我也能聽進去。
我?guī)椭亮瞬聊樕系难蹨I,安慰道:“你說,我聽著呢。”
她一只手抓著我的肩膀,身子小幅度的抽噎,“我已經(jīng)從醫(yī)院辦理退院手續(xù)了,只是現(xiàn)在實在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大哥聽說我住院,也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所以我們才會闖進你家……”
可是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我抽著紙巾遞到她手邊,“你別哭好嗎?今天的事和你無關(guān),我要攆走的人也不是你,而是……”
我看著她身后那些叫不上名字認(rèn)不出臉的陌生人,我當(dāng)真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形容他們,土匪?還是被婆婆忽悠了的無知群眾?
大嫂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回身,走到婆婆身邊,“媽,我們還是搬出去吧!這是芯瑤的房子,我們沒理由……”
突然,婆婆一巴掌打到了大嫂的臉上,那清脆干練的一掌,打的人心生疼。
我的身子跟著一抖,完全沒想到婆婆會這么對待一個病人。
我和譚霄羽看不下去,一起走上前,將大嫂拉到了身邊。
我沖著婆婆喊道:“你瘋了嗎你!她現(xiàn)在身子不適,你怎么能動手打她?你到底有沒有點良知了!”
婆婆罵罵咧咧,“你少和我談良知!要不是因為我兒子,她怎么可能住進這么好的房子?她感謝我還來不及呢!我打她一下怎么了!”她沖著地板吐了一口吐沫,“呸!你們兩個都一樣!生不出兒子的孬貨!你們這樣的,在鄉(xiāng)里就應(yīng)該被活活罵死!”
話落,譚霄羽拿起身邊的掃把,朝著婆婆的腦袋就砸了下去,“*尼瑪?shù)模±夏镂医裉炀退闶嵌妆O(jiān)獄,也得把你打死!”
眼前,婆婆和譚霄羽撕扯成了一團。
我看對面的那些人有意識的想要上前幫婆婆,我怕譚霄羽吃虧,急忙將譚霄羽拉到一邊,小聲道:“你瘋了,他們?nèi)硕啵銊e硬上!”
這時,坐在地上的婆婆因為沒了力氣而開始哭吼,嘴里喊罵的無非就那么幾句,說自己的命苦,說兒媳婦是個賤人,說我和譚霄羽是土匪。
譚霄羽氣不打一處來,扔下手里的掃把就開始罵:“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欺負(fù)人竟然欺負(fù)到這種地步,她就應(yīng)該下地獄!靠,下地獄都便宜她了!”
是啊,地獄應(yīng)該都不想收這么惡劣的人吧
我拉起大嫂,轉(zhuǎn)身就往家門外走,畢竟眼下的狀況不允許我逗留過久,如果真的鬧出了什么傷事或者人命,那就不值當(dāng)了。
可剛走到家里的小院,大嫂就掙脫開了我的手,她抹著臉上的眼淚,和我說道:“芯瑤,我不能跟你們走,我得回去。”
我不理解,“你沒看到她剛才怎么對的你嗎?你留在這里做什么?等著被她罵?”
大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扯著她的手問,“你手術(shù)的事定了嗎?怎么突然就出院了?病情穩(wěn)定了么?”
大嫂搖著頭,“沒有,婆婆說醫(yī)藥費和手術(shù)費實在是太貴了,拿不起,就讓我先回家呆著。”
聽到大嫂說這話,其實我一點都不相信,顧家的家底,我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
當(dāng)初顧致凡畢業(yè)上班的時候,因為是我父親介紹的工作,所以一上崗就發(fā)了正式員工的工資,一個月少說7000,最差的時候也沒有低過5000。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年多了,他就算拿不出十萬,也總能拿出一半吧?況且,他之前在我這里騙走了那么多錢!
而婆婆,我不相信她手里一分錢都沒有,顧致凡上大學(xué)的生活費都是我和他一起做兼職賺來的,他幾乎很少和家里要錢,這么多年,十萬總該有的。
如果拿不出,那就是純粹的不想拿。
我握著大嫂的手,“那你的病怎么辦?你到底治不治了?如果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期,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大嫂哭著搖頭,“不治了,婆婆說,她過幾天會回老家給我求一個方子,到時候讓我按著方子吃,病就會好。”
方子?恐怕又是什么算命先生的靈丹妙藥吧!
我勸道:“不行,你不能聽她的,你忘了你上一個孩子是怎么沒的嗎?如果不是吃了她給你的藥,你根本就不會流產(chǎn)。”
大嫂哭的更兇了,“那我該怎么辦,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我爸媽死的早,我現(xiàn)在除了婆婆,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依靠的……”
我心里泛酸,特別是聽到她這樣說。
而這時,家門口突然沖出了大哥顧致徇的身影,大哥的皮膚黝黑,模樣淳樸,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好人。
他一臉防備的將大嫂從我身邊拽走,操著一口方言說:“你要帶我媳婦兒去哪!我都聽我媽說了,你對我弟和我爸媽特別不好!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是鄉(xiāng)下的就好欺負(fù)!”
這些話從大哥的嘴里說出來,我除了傷心和憐惜,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大哥應(yīng)該是被狡詐的婆婆洗腦了,否則那么踏實誠懇的人,怎么可能一見面就同我對立。
我知道他此時正在氣頭,所以識相的松開了大嫂的手,但并沒放棄勸說。
我站到他面前,掏了心窩,“哥,我知道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面,現(xiàn)在叫你哥,也是因為我還沒和顧致凡離婚。不過我今天不想談顧家人怎么樣,也不想談婆婆到底和你說了什么污蔑我的話。現(xiàn)在,我就明確告訴你一點,大嫂得的病是卵巢腫瘤,現(xiàn)在還沒進行徹底的檢查,所以根本不知道病情到底發(fā)展到了哪一步,理論上她是應(yīng)該手術(shù)的,可惜手術(shù)費要十萬,婆婆不肯拿,所以這病暫時治不了。”
我喘了口氣,“而我想和你說的,是大嫂的病很有可能會喪命,如果查出是惡性或是其他更可怕的病,不要說十萬,一百萬你都治不回來。到時候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妻子,更是你女兒的母親。”
說完,大嫂控制不住的再次哭出了聲,她的眼睛已經(jīng)腫的不能再腫,眼淚都快流干了。
我心里擰著勁的難受,期望大哥能給出什么有用的決斷,可惜,這顧家,從來都是婆婆做主。
他的表情很糾結(jié),雖然他也心疼自己的妻子,可我看得出,他更在乎自己母親的想法。
十萬塊,顧家根本不會拿。
我絕望,徹底打消了勸說的念頭,轉(zhuǎn)身拉著譚霄羽說:“我們走吧。”
譚霄羽仍舊不服氣,“那你的房子怎么辦?就這么任由這幫畜生住著?”
我拉著她就往外面去,“他們現(xiàn)在人多,我們硬闖只會受傷,這件事你先別管,我心里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