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顧致凡的電話,我抑郁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隔了十分鐘以后,父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一張口,就是噩耗。
父親說母親突發(fā)心臟病,現在正在救護車上。
慌亂之下,我沒有等阮修辰回來,直接沖出酒店,打車就去了醫(yī)院。
看到母親的一刻,她正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父親守在旁邊,寸步不離。
我沖進病房,可身后,突然響起了咚咚聲。
回頭,是顧致凡拄著拐杖進了屋。
他的表情很復雜,似乎在隱藏著什么。
我不理解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就算大家都同在一個醫(yī)院,他也不會消息靈通到知道我媽突發(fā)了心臟病。
我轉頭走到父親身邊,“爸,是你讓顧致凡來的嗎?”
父親回頭看了一眼顧致凡,當即怒火沖天,他起身,一把將顧致凡推到了門口,“你和芯瑤媽到底說什么了?為什么她一掛你電話就開始犯毛?。∧愕降缀退f了什么!”
我沒想到,父親竟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但聽著父親的意思,母親犯病住院,應該是顧致凡導致的。
我不可遏制的沖到他面前,使盡全力,“是你把我媽氣成這樣的?顧致凡,你到底要折磨我們家人到什么程度你才肯算完!”
顧致凡沒說話,繞過我走到母親和父親身邊。
他看了看仍舊在床上虛弱的母親,繼而轉身對父親道歉:“爸,我沒想到媽會突然心臟不適,我只是說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事而已。”
她想知道的事?
我一把扯過顧致凡的肩膀,“你什么意思,你又和我媽說了什么!”
顧致凡撇過頭,面色沉重。
而這時,病床上的母親突然開了口,她半瞇著眼,扯住了我的衣擺,“芯瑤……”
顧致凡見我母親還有意識,立馬沖到床邊,噓寒問暖,“媽,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好點了么?”
母親無力的點點頭,“沒事了,讓你們費心了。”
顧致凡眼神真切,“那我今晚就陪在這,多個人也能多份照顧。”
我見顧致凡要留下,直接拒絕:“不需要!你有多遠就滾多遠,別出現在我家人面前!”
顧致凡一臉無奈,他側頭看向我母親,似乎在尋求母親的幫助。
而這時,父親突然走到顧致凡身邊,他拽住顧致凡的拐杖,推著吼道:“你出去!這里有我和我女兒足夠!不需要你!你給我出去!”
幸好,臨危時刻,父親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可這時,病床上的母親似乎有意要挽留顧致凡,父親見母親昏了頭,直接發(fā)了火:“如果不是他給你打電話,你現在會進醫(yī)院?這事你少插手!”
父親推著顧致凡就往門外去,顧致凡則像個癩皮狗一樣,死活就是不肯走,他極力表現出一副想要盡孝的誠懇姿態(tài),妄圖感動我父親。
可惜,我父親根本就不吃這一套,而且從一開始,他就看不上顧致凡。
終于,膀大腰圓的父親將顧致凡鎖在了門外,門鎖關合的一刻,我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可是父親的余氣還沒消,他轉頭看向我,斥責道:“這就是你嫁的好人!再這么下去,我和你媽早晚被你給氣死!當初我就不讓你和他結婚,現在呢?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父親甩手就坐到了沙發(fā)上,他點起一根煙,滿臉的失望,恨我不爭氣。
我伸手將他點燃的煙抽走,扔到煙灰缸,“爸,該戒煙了,對身體不好。”
父親瞪我,“養(yǎng)你這么個不省心的女兒,身體好才怪!”
我知道父親怨我,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闖了不少禍,我打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邊,“爸,別生氣了。”
父親低著頭,語氣依舊蠻橫,“照顧你媽去!”
我走到病床邊,抓了抓母親的手腕,冰涼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我掖了掖她的被角,關心道:“還難受嗎?現在感覺怎么樣?”
母親搖了搖頭,五個手指開始用力,她的眼神迷離,但意識卻很清醒。
“芯瑤,你和媽說實話,你和致凡,到底怎么了?”
聽到母親的詢問,我一時語塞,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去刺激母親,所以只好打起了馬虎眼。
“這些事等你病好了,我們找個時間慢慢聊,好嗎?”
可母親的眼睛里一瞬間盛滿了淚水,她的身子小幅度的抽噎著,哭出了聲。
“芯瑤,你和我說實話,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在外面和別的男人生的……”
什么?
聽到這樣的話,我簡直目瞪口呆。
“媽,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顧致凡?他告訴你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母親噎了噎身子,“不然你為什么總把離婚掛嘴邊?之前致凡就告訴過我,你最近總和一個有錢人混在一起,他說你最近狀態(tài)一直不對,所以懷疑你……”母親哽咽,“芯瑤,你和媽說實話,你懷的這個孩子……”
我崩潰至極,“媽,顧致凡說的話你能信嗎?他為什么要這樣說?不就是想博得你的同情,然后讓你阻止我離婚嗎?”我冷笑,“他是不是還和你說,只要我回心轉意,不管是誰的孩子,他都會養(yǎng)?或者說,只要我打掉這個孩子,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愛我?”
母親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我想,我應該是猜對了。
母親沒說話,我繼續(xù)同她解釋,“媽,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其實婆婆之前就一直慫恿我,讓我打掉這個孩子,因為她找人算過,說我肚子里鐵定是個女孩。甚至她還逼我吃一些奇奇怪怪得藥,我拒絕,她就和顧致凡聯合起來打我!”我掀開肩膀上的衣領,“這些淤青,你以為是怎么來的?都是他們一家人干的好事!”
我喘了一口氣,“還有,他說我在外面有人,那是他心虛!他現在,用著我的錢去養(yǎng)小三,甚至……”
話說到這,我的情緒已經不受控制。
不爭氣的我,還是哭了出來。
而病床上的母親在聽到這些以后,一只手撐著身子,一只手捶著自己的胸膛。
母親在自責,我看的懂。
我抹掉眼淚,“所以那天在醫(yī)院,你之所以會站在顧致凡那邊,就是因為他和你說了這些嗎?”
母親眼淚簌簌,默認的點了點頭。
“那今天呢?你進醫(yī)院之前,他又和你說了什么?”
突然,身后的房門在這時被猛烈敲響,同時,響起了婆婆的呼喊聲:“親家?。∧悻F在怎么樣了?我是致凡媽啊!我來看你來了!”
我焦頭爛額的回過頭,恨不得往門口扔一顆炸彈,直接把這對母子炸碎!
而這時,父親從沙發(fā)上起身,他拿起門口的一把掃帚,開門的同時,面色兇煞的就將掃帚舉到了婆婆和顧致凡的面前,“你們馬上給我消失,如果不消失,別怪我不客氣!”
父親的聲音渾厚有力,那股闖蕩江湖幾十年的雄壯男人氣概,活生生給了顧致凡和婆婆一個下馬威。
顧致凡懵了,婆婆也懵了。
我走到父親身后,沖著他們說道:“怎么?戲還沒演夠嗎?真以為裝可憐的哭鬧幾次,我媽就會站在你們那邊?”我冷笑著看向顧致凡,“你就是割斷自己的兩條腿,我都不會有一丁點的同情!”
“爸,關門!”
我爸伸手利落,“砰”的一聲就將木質門給關合了,差點把門框里的玻璃給震碎。
父親將掃帚放到一邊,嘆氣說:“離婚吧!明天我就讓老黃把顧致凡那個混帳東西給辭了,你找個時間去和他辦離婚手續(xù),讓他們一家滾出我們的視線!”
父親的決定永遠干凈利落,可惜,只有我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難辦,如果我抓不出顧致凡出軌的證據,那么我和他共同名下的那間婚房,就會被割分為兩半。
房子的市值最少二百萬,一半就是一百萬,我絕對不可能給他!
父親愁眉苦臉,替我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那房子我不要了,你馬上和他離婚,孩子留不留看你,你要是養(yǎng)不起,我和你媽養(yǎng)!”父親垂著頭,呼吸厚重急促,“當初我就不讓你和他結婚,你非結!現在好了,出了這種事,你說你下半輩子怎么辦!怎么辦!”
父親說氣話的時候,眼神里有責怪,卻也有自責。
而我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明白,父愛或許不溫柔,卻永遠不會讓你受傷害。
我坐到父親身邊,眼里泛著淚光,“爸,謝謝你。”
而這時,病床上的母親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急忙走到她床邊,幫她順氣,“好了媽,別哭了,你現在狀態(tài)不穩(wěn)定,不要考慮這些事情了,好嗎?”
母親拉著我的手,委屈而自責,“對不起,是媽媽不夠體諒你……如果我早些知道他們家人做的那些事……我根本不會……”
我撫著她的后背,“沒事了沒事了,現在不是知道了么!我沒事,別擔心了,好么?”
母親的哭聲不斷,以至于后期完全沒辦法張口說話,她的狀態(tài)真的很不穩(wěn)定,我和父親兩個人照顧,都有一些吃力。
忙活到后半夜時,母親才算安穩(wěn)的進入了夢鄉(xiāng),雖然她還沒告訴我,顧致凡今晚打給她的那通電話,到底說了什么。
母親情況好轉,我在病房里給父親打了一個地鋪,讓他們老兩口都能好好休息。
臨睡前,父親有詢問我關于離婚事情的處理辦法,我沒給出答案,但明確表示不希望他們老兩口參與進來。
因為父親是個性子急躁的人,如果真的要對付顧致凡一家人,以暴制暴,肯定會適得其反。
并且,母親的心臟本來就不好,如果再發(fā)生一次急救住院的狀況,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畢竟是我自己釀下的苦果,理應由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