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里跑出來,顧致凡一路跟我到小區(qū)門口。
他猛力的扯住我的手腕,狠狠甩到一邊,“戒指呢?我送你的戒指哪去了?”
看著他猙獰的模樣,我從兜里掏出那枚沒有任何意義的鉆戒,隨手就扔到了身后的花叢里,一閃而過的光亮,即瞬就消失了。
我攤開手,“扔掉了,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
顧致凡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衣領,呼吸漸漸急促的同時,他的眼神越來越緊迫,“溫芯瑤,你瘋了嗎?”
對,我瘋了,而且是被你逼瘋的。
我將頭撇向一邊,沒有任何同他爭吵的興趣。
漸漸的,他松開手,平緩了情緒。
“如果你是因為我媽算命的事生氣,那我和你道歉,但是……”他抬頭迎向我的眼,右手指向黑暗里的雜草從,“你為什么要扔掉戒指?我媽不過是讓你喝一碗湯藥,你至于發(fā)那么大的脾氣嗎?”
我不說話,眼神凝視在自己的鞋面上,心情繁重復雜。
顧致凡拿我沒辦法,他無奈的低吼了一聲,轉身朝著花叢走去,借著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雜草中尋找著那枚戒指。
我站在他身后,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顧致凡,我們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我心里有無數的問號,但答案只有一個,他出軌了,他背叛了我。
五分鐘過去,他從草叢中走了出來,看樣子是找到了戒指,站到我身邊時,滿頭大汗。
他抓過我的左手,空氣中有零星的泥土和青草味。
他拿著滿是污漬的戒指往我的無名指上戴,我縮回手,終止了這個動作。
他抬頭,眉頭擰成一團,“溫芯瑤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其實我的意思特別簡單,我就是想平平淡淡的告訴他,顧致凡,這婚我不結了。
可是,每當我做足準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總覺得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在祈求我。
他和我說,媽媽,別扔下我。
想到這里,我就沒了同顧致凡訣別的勇氣。
眼下,他用力拉過我的手腕,再一次將那枚戒指落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他將我攬入他的懷中,耳邊低吟,“老婆,我們好好的,等搬家去了新房,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你相信我,以后的日子會好的。”
我聽著這似真似假的甜言蜜語,心里是說不上的苦楚,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相信。
傍晚同顧致凡分別,我去了譚霄羽家,好在不管我如何落魄,總有一個人能收留我。
譚霄羽家住在華晨別墅園區(qū)附近,距離阮北北家不過五分鐘的車程。
我剛進門,她就朝我的懷里扔了一個薄薄的檔案袋,雙手抱懷的說:“這里面是那個小三的資料,幫你調查過了,名字叫洛雨熙,家里有點小錢,和你老公一個公司的,估計就是這么搞上的。”
我打開袋子,里面是一些她的照片和信息。
譚霄羽橫著身子往沙發(fā)上一仰,說:“你打算怎么著?明天去他倆的公司鬧?還是當面揭穿那個小三?”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以及那枚戒指,心里百般復雜。
譚霄羽看出了我的顧慮,兩眼一閃,“溫芯瑤,你不是要打退堂鼓吧?”
是,有那么一瞬間,我真的打算為了孩子忍一忍。
“霄羽,你說顧致凡和那個女的,會不會只是玩玩而已?或許他……”
當即,我的腦門上砸過來了一個抱枕,“溫芯瑤,你丫腦子被門擠了嗎?他在領證當天和那個小三上床??!你忘了嗎?”
我當然沒忘……
譚霄羽氣急敗壞,“行了,這事你先別想了,這幾天我找人盯著點那個小三,一旦發(fā)現他和顧致凡走近,我們就出動!我們當眾揭穿顧致凡,到時候是離婚還是打孩子,你自己做決定。”
“嗯……”
日子平靜的這幾天,我抽了一天上午,打算回公司取一些教學資料。
我的辦公位置在行政大廳,十幾個人一個大屋子,彼此用隔板間隔。
說來也是巧,我這剛回公司不到半個小時,大廳門口就陸陸續(xù)續(xù)的進來了幾位四十多歲的女性家長,身材是一個比一個壯碩,臉色也很難看。
一瞧就不是什么善主兒。
我收拾著教案資料,打算快些離開。
可誰知,剛抱著一摞資料往出口去,一個身穿黑色歐根紗連衣裙的肥胖婦女就擋住了我的去路,她上下打量我,尖銳的問道:“你就是溫芯瑤吧?”
我點點頭,但并不知道她是誰。
那女人回頭招呼了身后幾個同樣肥胖的姐妹,然后指著我說:“找到了,這個敗類找到了!”
顯然,她嘴里說的“敗類”,就是我。
我不清楚眼下的狀況是怎么一回事,但身后,嘰嘰喳喳的突然聚集了很多同事。
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
我被四五個中年大媽圍在正中央,乍眼一看,對比還真是強烈。
那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拉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大聲豪氣的對著大廳里的人呼喊,“來,把你們的負責人叫出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像你們這種詐騙性質的培訓機構,還能長遠多久!”
詐騙?難道是因為上次的匿名郵件?可惜那也不是詐騙??!
我沒搞懂她是什么意思,一邊掙脫她的手臂,一邊解釋說:“這位客戶,我想你可能是搞錯了,我們公司不存在詐騙行為。”
那女人越來越用力,整張臉油光滿面的,隨即抵到我面前,“好你個小婊子,自己干的好事,這么快就忘了?你打電話給我女兒說讓她交額外的補習費,還說不交就不讓她參加語言競賽的活動?那可是我女兒準備了大半年的比賽啊,你說不讓就不讓了?你以為你是誰??!”
即刻,圍著我的那幾個家長開始添油加醋。
“是啊是啊!他也是這么威脅我兒子的!真是不要臉!”
我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言論,腦子一片空白,很明顯,我又一次被人陷害了。
身前,那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揚手就要打我,那面目猙獰的,恨不得馬上就把我給吃了。
我一個人自然是抵擋不過她們四五個人的蠻力,條件反射的就做起了防御動作,只是正當我做好了被打的準備,辦公室里的白姐就聞聲走了出來。
她見我有難,立馬沖上前幫我解圍。
“各位家長如果是有什么需要咨詢的,可以去我的辦公室!不要在這里妨礙正常工作,好嗎?”
那幾個家長不同意,其中一個放大嗓門的在大廳里呼喊,“憑什么??!你們公司的員工威脅我們的孩子,還想要通過我們的孩子來索取額外的補習費用!這不是犯法嗎?我要去告你們公司!”
白姐臉色難看的瞅了我一眼,我猛烈的搖頭,企圖向她證明我是清白的。
白姐拉著其中兩個打頭的家長就往辦公室里走,語氣和藹,“幾位家長去我辦公室說吧!這里說話也不方便,如果各位有什么問題,我都會合理解決的!”
家長們見白姐態(tài)度誠懇,最后只得隨著她進了辦公室,而那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硬生生的把我拖進了屋。
好像我真成了什么犯人一樣!
進屋,白姐將我拉到了角落,惡狠狠的質問,“上次的郵件事件還沒完,這次又搞出來詐騙!溫芯瑤,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理說不清,只得搖頭,“白姐,我真的不知情,”
白姐挨個給家長端茶倒水,我則像個罪人一樣,時不時的接受那些人的白眼。
談話開始,家長們紛紛拿出了我給她們孩子打電話要錢的證據,電話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錢的去向也是同一張銀行卡。
明顯,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打電話的人自稱是溫芯瑤,然后用詐騙的方式讓孩子去管家長要錢。
而邪乎的是,那電話號碼,當真就是我的工作號碼,只不過我最近一個月一直都沒用,電話就放在家里,早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白姐也知道我的為人,所以從頭到尾一直在家長面前幫我解釋幫我開脫。
這才免去了一場血雨之災。
可是,有些家長已經將錢打入對方留的銀行卡里了,所以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想來想去,如果要解決這件事,就必須搞清楚是誰用我電話作出的詐騙行為。
如果能查出來,這件事也就好辦了。
我記得我的工作電話一直是放在家里,所以急忙就給顧致凡打了電話,可他告訴我,家里壓根就沒看到什么多余的手機或是電話卡。
我想了想,那可能是遺忘在辦公室的抽屜里了。
我起身就往辦公大廳的方向走,可門一開,我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并不陌生的身影。
一身的波西米亞沙灘裙,深褐色的太陽鏡,厚厚的粉底,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
前一秒我還在想這是誰,下一秒,我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顧致凡的小三,洛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