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走過去攔架,一手推著周浩,一邊拿后背擋住王興,不停的沖他倆說“算了,算了,因為打個球不至于。”
現(xiàn)在這架勢我直接動手不太現(xiàn)實,雖然我有打算和王興以后一塊玩,可這才第一天接觸,我不了解他,他也同樣不了解我,我們的關(guān)系就是普通同學(xué)。
周浩仗著自己人多,說起話來特別狂,指著王興的鼻子罵,小逼崽子想干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興同樣不服氣,扒拉著我要養(yǎng)前沖,跟周浩對噴臟話。
他倆都屬于人高馬大的那種,加上旁邊還有兩個家伙推搡,我根本攔不住,周浩猛的拽住我衣服推到旁邊,差點把我推倒,接著一把揪住王興的脖領(lǐng),王興也薅著周浩的衣服,倆人摔跤似得揉到一塊,在籃球場上打起滾來。
這樣一來,別說是我,就連和周浩一起的兩個男生也沒法上手,球場邊不一會兒就圍了好多人看熱鬧,對于學(xué)生來說,看打架其實比考試更帶勁兒。
周浩和王興從地上滾了差不多五六分鐘,誰也沒討著便宜,最后被兩個老師給拽開拉到辦公樓里,球場上看熱鬧的人群這才散開,我想了想后招呼高文杰離開學(xué)校。
路上我問胖子,那周浩什么來路?感覺挺牛逼的。
胖子說周浩也是住校生,從上一屆退下來的,認(rèn)識不少初三的人,在五班橫的不行,王興估計要慘了,今天晚上鐵定得在宿舍被群毆。
我倆邊聊邊往學(xué)校外面走,說正經(jīng)的我其實很想幫王興,那個周浩太囂張,可是從學(xué)校里干架,本身就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不管對錯,只要動手讓老師抓住就肯定沒理。
我心里想著明天是周六,中午放學(xué)住校生基本上也離校,大不了和王興商量從半路上堵周浩,周浩既然也住校,說明家肯定不是縣城附近的,一定會坐城鄉(xiāng)區(qū)間客車回家,到時候再去找找林昆幫忙,這事兒應(yīng)該沒問題。
回到高文杰他家,我倆閑扯了一會兒就準(zhǔn)備睡覺,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我害怕是胖子他爸媽回來,讓他趕緊去看看,胖子透過貓眼瞄了瞄說:“沒事,是英語老師。”才打開了防盜門。
我們學(xué)校的老師少,通常一個老師代好幾個班的課,我是六班的,胖子是五班的,所以我們的老師基本上都一樣,打開門以后,19姐笑容滿面的走了進(jìn)來。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背帶短裙,頭發(fā)是披散開的,白里透紅的小臉蛋看起來就跟鄰家大姐姐一樣和藹親切,進(jìn)門以后先問我倆吃過飯沒有,又看了看我臉上的傷口提醒,記得別濕水,夏天容易感染,聽得人心里格外的舒服。
看我和胖子都有些拘謹(jǐn),19姐笑著說,她就是想來跟我們談?wù)勑模屛覀儎e緊張。
我心想能不緊張么,學(xué)生素來和老師就是天敵,那些成績好的學(xué)霸還無所謂,像我和胖子這種混吃等死的渣子聽見老師訓(xùn)話就頭大,如果是別的老師還無所謂,他們該嘟囔嘟囔,我反正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可19姐對我確實挺好的,萬一要是真給我定下來點什么學(xué)習(xí)目標(biāo),我都不知道應(yīng)該咋辦。
19姐見我倆還是一副精神緊繃的樣子,捂著嘴巴“咯咯”笑了起來,指著我說:“這還是咱們連班主任都不鳥的趙成虎同學(xué)么?就這站姿,你都能去天安門當(dāng)儀仗隊了。”
我尷尬的憨笑兩聲,我這個人脾氣倔,服軟不服硬,如果是班主任那個禿頭跟我逼逼,我肯定不帶慣著他,可現(xiàn)在換成19姐了,確實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19姐讓我們都坐下,問我倆以后有什么理想,胖子沒吭聲,低著腦袋像是在思考,其實兩只眼睛一直在19姐白玉似的小腿肚子上來回掃視,沒有任何壞想法,單純就是不知道應(yīng)該往哪看。
我大大咧咧的說:“我以后要當(dāng)科學(xué)家。”
這種類似公式似的回答,直接把19姐給逗得笑噴了,我記得上小學(xué)一二年級的時候,老師總會問:“你以后長大了想干什么?”那時候好像挺流行回答當(dāng)什么科學(xué)家、歌唱家的,腦子里就牢牢的記住了這個梗。
看19姐笑的花枝亂顫,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小聲嘀咕,其實我沒啥夢想,就希望我爸能回來陪陪我。
19姐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聽你們班主任說,你父母離婚了,你爸因為一些經(jīng)濟(jì)問題,現(xiàn)在人也失蹤了,是這樣么?”
我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嗯,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我媽嫌棄家里窮跟著男人跑了,我爸性格軟,去找人家說理,還讓揍了一頓,那時候小不懂事,經(jīng)常哭著喊著要媽媽,每次都讓我爸把我揍得鼻青臉腫。”
19姐沒有吱聲,不過眼神中卻透漏出一股心疼。
我接著說:“后來長大了,也知道我媽不可能再回來,就不再鬧騰,想著自己以后一定要有本事,誰知道我爸又出了事,村里人都說我爸偷了大家集資買化肥的錢,我不相信我爸是這種人。”說著話我的情緒就變得有些激動。
19姐聽的眼睛紅紅的,好半天后握住我的手說:“成虎,以后有什么困難就來找老師幫忙,老師肯定不會讓你被欺負(fù)。”
我當(dāng)時心里好像被注入一股子暖流,嘴巴一咧,“哇”的一下就抱住了19姐,19姐本來想推開我的,可能又覺得有點不合適,紅著臉輕輕拍打我的后背安慰。
我能感覺到19姐的身體稍稍有些顫抖,大概很緊張,她呼吸的時候,我胸口有種被擠壓的感覺,鼓囊囊的,我腦子也頓時清醒過來,天吶,我居然抱住了19姐。
趕忙從她的懷里掙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歉說:“老師,我剛才情緒有點失控了,對不起啊。”
19姐頂多比我們大個五六歲,一張俊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整理了下起皺的胸口說沒事,然后讓我們早點休息,以后在學(xué)習(xí)和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難大可以去找她,就急沖沖的離開了,怎么看怎么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她走了以后,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里頭有種沒辦法用語言形容的異樣感覺。
高胖子從旁邊吧唧嘴調(diào)侃:“19姐身上香不香?奶挺姐是不是真奶挺啊?”
我上去一巴掌拍到胖子的后腦勺上罵他禽獸。
高文杰搖搖頭說:“騙你不是人,三哥,我剛才真被你感動了,沒想到你這么不容易。”
我不耐煩的撇撇嘴說:“行了,這事別出去跟人瞎逼逼啊。”就躺到沙發(fā)上閉眼打盹,心里有種挺復(fù)雜的情緒,我能感覺出19姐對我好,人也很善良,但絕對只是老師對學(xué)生的照顧,胡亂琢磨著我就睡著了。
早上去學(xué)校的路上,高胖子還拿我昨晚上抱19姐的事開玩笑,我氣的踹了他屁股一腳,這貨才消停。
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我同桌王興早早就來了,還真讓胖子給說準(zhǔn)了,王興昨晚上肯定被群毆了,半張臉腫的高高的,校服褲子上還有一攤干涸的血跡,無精打采的趴在課桌上。
我把從學(xué)校門口買的豆?jié){遞給他,問他昨晚上啥情況?
王興苦笑的指了指自己臉說:“昨晚上讓七八個初三的住校生把我干了,我把周浩的鼻子也給打破了,喏...”他指了指校服褲子上的血跡跟我說。
我問他學(xué)校知道這事不?
他說不知道,熄燈以后周浩帶著人去寢室打的他,周浩讓他下個禮拜拿五十塊錢保護(hù)費。
我問他給不給?
王興憤怒的吐了口唾沫說:“我給他麻痹,下了禮拜老子帶把刀來學(xué)校,誰敢動我,我就穿了誰!”他說話的時候情緒特別激動。
我說沒必要為了個傻逼賠上咱自己,不值得,今天中午放學(xué),我跟你一起收拾周浩。
王興苦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讓我別擔(dān)心。
我說:“周浩不就是覺得自己從初三留級下來,認(rèn)識幾個初三的人牛逼嘛?我去初三找個哥們,跟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