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光盯著扇骨,惠子右手往前一頂,頓時疼感讓我將瞳孔放大,想不到惠子太恨了,二話不說先給我來一刀,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我能感覺到粘稠血滴,頭頂冷汗,也跟著流過臉頰。
滿月緊忙攤開手指,回道:“下……我們這就下……”
三人乖乖就范,依次抓緊井口繩索,繩索上端有卡槽,順下去同時,必須再次發(fā)力,才能將繩索延長,設(shè)計當(dāng)初,也是為了緩解突然間加速下墜。
三人下去之后,彭飛將我放開,惠子斜起眼角,指著井口冷道:“你也跟著下去!”
我擦了擦脖頸傷口,毅然走向井邊緣,惠子是投石問路,不用想,里面肯定沒有好事,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去后起碼能搶占先機。
五分鐘后,在深井內(nèi)部我與三人匯合,噓聲示意大家別說話,墻壁四周光滑,沒有落腳點,只能慢慢下順,惠子在頭頂拼命催,讓我們別?;ㄕ?,趕緊加快速度。
又過了三分鐘,依稀能聽見惠子還在喊,不是我們不想加速,我很清楚,下面有水,就怕落進去有什么東西等著我們,想想女尸墜湖那一幕,我仍然心有余悸。
情況突變,惠子在上端將繩索砍斷,四人墜落之前,我高喊一聲:“深呼吸,注意憋氣!”
“撲通……撲通……”
城底積水很深,畢竟整座城外部都是湖水,水無形,就算浮屠泓設(shè)計再精妙,也不可能阻止湖水滲透。
四人在水下相互抓緊,首先要保證在一起,之后立刻從背包掏出手電,查看周圍情況。
底部類似天然溶洞,是火山熔巖千百年形成的特有地貌,我腦海想起一件事,就是城底水葬墓,難道浮屠泓建造當(dāng)初,就利用島中地勢,在城底水域先修建墓室,然后再一點點向上擴充整座城的布局,從風(fēng)水學(xué)講,這是典型的“合氣出脈穴”。
風(fēng)水大師楊公說過:更有兩山合一氣,兩水三水合一場。真正尋龍點穴過程中,還會遇到更為復(fù)雜的地勢,眼前就是很好的例子。
四座島相當(dāng)于四座山四條龍,并且島周圍又是鏡泊湖水域,可見水場很多,但凡群龍聚首,合起來組成的穴位,只要為真,力量極大,但合氣出脈穴,必須上有微頂下有微唇,什么意思,就是上下必須有東西罩住,想想湖底玄武層,不就是天然蛋殼嘛,不得不佩服浮屠泓風(fēng)水大師的高深精妙。
四人在底部游了兩分鐘,暫且不說安全性,關(guān)鍵要在溶洞中找到出水口,沒有出水口,就會憋死。
我拉住滿月,舉起右手,示意大家趕快加速,四人心里急的像熱鍋上螞蟻。
苗小苒在對面閃動手電,順著她手指方向,竟然看到另外一座鎮(zhèn)水獸。
鎮(zhèn)水獸潛入湖底,可能與嬰尸鉆入的鎮(zhèn)水獸互為雌雄,從兩者嘴形判斷,一個張開,一個合璧,一個有須子,一個沒有。
我游向鎮(zhèn)水獸,慌亂中上下查找,她們?nèi)哺谏砗螅膊恢獘胧阪?zhèn)水獸內(nèi)部啟動什么裝置,這個獸身已經(jīng)傾斜,難不成……又要栽倒撞擊?
我下潛到獸腳附近,發(fā)現(xiàn)底部有一個大磨盤,由于鎮(zhèn)水獸位置傾斜,磨盤早已經(jīng)轉(zhuǎn)動,我忽然意識到這種裝置像船舵。
會不會磨盤能打開某處?四人脹著臉,心急如焚,宋金剛游到磨盤右側(cè),手電拼命閃,溶洞內(nèi)也有小洞窟,穿過去后,四人瞬間向上,破開水面幾乎貼住玄武石,急促呼吸。
沒錯,水沒有將這里完全覆蓋,嬰尸開啟的機關(guān)救我們一命,是磨盤轉(zhuǎn)動,讓水涌到更深層。
“好……好險??!”宋金剛嗆著水,又抹把臉。
我大口呼吸,“必須找到溶洞出口,沒有出口,行動就受到限制,這里不像水葬墓的位置,先等等緩些體力。”
苗小苒指著玄武石表面,臉頰幾乎貼上去,說道:“看看,這是湖底生活的水蝸牛,哇塞!大自然太奇妙了,誰能想到會有這種蝸牛,它們的殼很硬,像巖石一樣,磨成粉能做藥的,兩個哥哥,快給我抓幾只。”
我和宋金剛伸出手指,扣了半天才勉強扣掉三只,遞給苗小苒。
滿月閃爍眼眸,耳朵緊緊貼住石壁,示意我們先別說話,過了十幾秒,滿月指著水面,“快看,有沒有感覺到水面隔一段時間,就會發(fā)生劇烈震動!”
“什么情況?”宋金剛晃動手電,又說:“是我們自己產(chǎn)生的浮力,水才會一直動。”
話音剛落,水面又是一陣急促顫動,仿佛孫猴子將金箍棒伸到東海用力旋轉(zhuǎn),水面震的愈發(fā)激烈。
宋金剛眨眨眼皮,嚴(yán)肅道:“可不會又是什么幺蛾子吧?”
“這里暫時安全,既然在鎮(zhèn)水獸附近,就說明水域沒危險,只是……我們總要離開這,要快點找到溶洞出口。”滿月回應(yīng)。
“問題是咱們不了解情況,再說,浮屠泓前輩也沒留下這里的地圖。”宋金剛自言自語。
“就算有地圖,都多少年了,早就變了。”苗小苒回答,指著宋金剛頭頂,“金剛哥哥,把這只水蝸牛也給我。”
我盯著兩人,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我不懂,接著問道:“小冉,水蝸牛在湖底怎么生存?”
“這個啊……說來聽復(fù)雜的。”苗小冉像個老學(xué)究,又說:“水蝸牛幾乎沒什么天敵,個頭小,殼又硬,它們主要吃兩種食物,一就是玄武石縫隙中的小水蟲,說通俗些,就是水蚯蚓,二就是,在水內(nèi),有隨著水流動的浮游生物,我們可不知道,只有水蝸牛清楚,有時候……”
苗小苒沒說,宋金剛追問:“有時候啥?”
“有時候也吃死尸!”苗小苒撅起唇角。
“哎我去!”宋金剛直咂舌。
滿月笑了笑,她看出我用意,問小冉:“想不想讓金剛哥哥在給你找些水蝸牛?”
“好啊,嘻嘻……不用找,這里都是!”苗小苒指向石壁。
宋金剛攤開手掌回答:“不行??!這東西像鐵疙瘩,我手指蓋都要都掉了,這么多,那可不行!”
“我?guī)湍悖?rdquo;我拍拍宋金剛。
“幫也不行,行了妹子,差不多了,你別可總欺負像你哥這樣的老實人,你去欺負你姐夫。”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包里不是有鐵鏟嗎,咱倆一起,多弄些,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找到出口。”
宋金剛不明白我和滿月用意,兩人廢了好大勁,又弄下來二十多只水蝸牛。
滿月說水蝸牛爬行慢,別看現(xiàn)在在石壁上,保不齊爬了多久,其實等水蝸牛進食之后,還會自動落水,我們不過搶先幫它們一步。
水蝸牛入水后便會順著水底暗流,游到棲息處,而我們,可以跟著水蝸牛,不一定有收獲,但辦法絕對是妙招。
苗小冉將水蝸牛放生,四人緊跟在后面,水蝸牛游動姿勢也比較特殊,鉆到殼內(nèi)部,身體會露出兩個像水漿一樣的膠狀體,并且它們天生能感受到水底變化。
兩分鐘過后,四人發(fā)現(xiàn)水蝸牛旋進右側(cè)溶洞口,進去后還是玄武石層,左面又是溶洞,洞與洞相連,相互交叉,彼此貫穿,猶如水底迷宮。
我也擔(dān)心這個辦法的時效性,倘若再沒有發(fā)現(xiàn),四人必須原路返回,萬一迷路,后果不堪設(shè)想,沒辦法,保持氧氣是人類生存唯一標(biāo)準(zhǔn)。
逐漸,水蝸牛停在大面積石壁上,我舉起手電,立刻想到小孤島水域的鬼蛤卵墻,下意識抖了幾下,密密麻麻,看起來慎人。
而這塊大石壁也不尋常,先不說表面凹凸不平,一直延伸向上,在表面還有幾處并不顯然的夜光藻。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為之一振,夜光藻生存也需要氧氣,不過……只有這里有夜光藻,就說明藻類不在這片水域,城外的水下森林有,我猜想,是不是黑鱗鮫將夜光藻帶到此地,而水面產(chǎn)生的震動與它們有關(guān)。
想到這,四人腳下同時發(fā)力,石壁頂部開始匯集大面積夜光藻,破水而出后,我高舉手電。
水到這就止住,連接著大面積玄武巖石,四人上岸,發(fā)現(xiàn)兩側(cè)石壁也經(jīng)過人工修整,證明我們找對了出路。
宋金剛嘆口氣,跪在地面,“浮屠泓前輩活到現(xiàn)在絕對是高級工程師啊,太厲害了!”起身后,詢問:“惠子和彭飛能找到嗎?”
“能找到嗎?”苗小冉反問,“他倆都是誰,只是時間問題,走吧,注意腳下安全。”
四人沿著石壁往前走,空氣中傳來刺鼻怪味,很腥又有些腐臭,宋金剛條件反射,說這里有大粽子,死活不走了,讓四人再想想其他辦法。
我腳面被什么東西頂?shù)?,電光?nèi),竟然是一塊黑色鱗片!
冷汗,流到鼻尖,我臉色發(fā)白,知道鱗片是黑鱗鮫的,在葬龍?zhí)杜c鮫嬰廝殺,可看的一清二楚,問題是,黑鱗鮫不生活在水域嗎?怎么就上了岸?
接著,我又意識到問題嚴(yán)重性,鮫嬰不能上岸,成年黑鱗鮫總該可以把,難不成它們像蛇一樣……需要蛻皮?
說真的,我不敢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