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爭取時間,四人加快步伐,一路沿著石梯往上跑,彭飛說要在城頂平臺找到兵俑,起初我認(rèn)為很簡單,等到了城頂之后,我不知道是彭飛說得不清,還是我眼睛花了。
這里依次聳立著各式各樣的兵俑,亦或手持弓箭,亦或腳踏戰(zhàn)馬,或者揮劍廝殺,電光內(nèi),就像置身古時候的戰(zhàn)場,讓人不寒而栗。
除了兵俑,臉頰還能感受到絲絲涼意,并且視線的盡頭是一片懸在空中的藍(lán)光,那是玄武巖盡頭,漂浮在水面表層的夜光藻,忽閃忽現(xiàn),與四周死寂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宋金剛高舉手電,問道:“彭飛拿咱們開涮?好家伙,全是兵俑,上哪去找。”
“或許是彭大哥從惠子口中得知的線索,他不會騙我們的,估計(jì)惠子也沒說清。”苗小苒解釋幾句。
滿月將手電舉過頭頂,光束內(nèi),依稀能看見露出的玄武石層,站了一分鐘,覺得腳面不斷有涼氣往頭頂鉆,很冷,冷的找不到原因。
之后,城底四周慢慢涌出層層白霧,霧氣由遠(yuǎn)及近,涌動著,蔓延著。
宋金剛站到我身邊,“哪來的濃霧,這是湖底,不是湖面!”
四人站到一處,小心前行,滿月說形成殼穴的玄武層畢竟處在湖底,常年受水汽影響,石頭加重了寒性,變成人們口中所說的寒石或者凝水石。
自從我們進(jìn)入城中,點(diǎn)起了很多燃臺,而燃臺內(nèi)是鮫油,鮫油燃燒產(chǎn)生大量氣體,氣體悄無聲息的匯聚頂層,與寒石接觸后,才會形成霧氣。
我十二歲那年,村里有兩位跑山人回家后病重,身體表面仿佛結(jié)了冰霜,冷,蓋五張大被也是冷,恨不得手里攥著火炭,仔細(xì)看血管都是白色。
跑山人親屬找到父親,父親也是子承父業(yè),后來他從爺爺書中得知,跑山人是遇到了種了老林子里的瘴毒。
瘴毒由瘴氣所致,都是山里爛死掉的尸體腐化后形成的氣體,那年正好是深秋,瘴氣在中午鉆進(jìn)人體,晚上會帶著地里的寒氣在人體作亂,書中提到過,“瘴氣之中有瘴氣母,遠(yuǎn)處看有紅光,近看是霧氣,靠近人體前,會在四周形成聲響,不止老林子,水底下類似瘴母的涼氣,多在寒石附近。”
聽我說完,宋金剛開始緊張了,說道:“那咱們都中了毒?糟了糟了,我手指頭凍得都不好使了。”
苗小苒從小燈籠內(nèi)取出四粒藥片,給我們一人一個,說瘴氣之類的氣體,無非都與死尸腐化有關(guān),我這藥專門克制它們的,吃完后,十幾分鐘后,心口就會發(fā)熱,同時用搖搖頭,嘆氣道:“哎,姐,真沒想到鏡泊湖這么好玩,早知道我就多準(zhǔn)備些,至少把我的小燈籠塞滿。”
“妹子,你這還少???”宋金剛直接把藥片吞下去,我猜他已經(jīng)有個憋了很久的問題,覺得現(xiàn)在時機(jī)成熟,終于忍不住發(fā)問,“小冉妹妹,你……難不成是天師門連鎖藥店的?”
“呵……呵呵……”逗的苗小苒差點(diǎn)把藥片噴出去,轉(zhuǎn)身問滿月,“姐,我能早說點(diǎn)關(guān)于天師門的事嗎?”
滿月點(diǎn)頭,也讓我注意查看四周兵俑,留意哪幾個特殊,或許就是彭飛所說的機(jī)關(guān)。
“這天師門呢,有各地的族人,所以每年一次,才會召開像彭大哥所說的族會,至于族會,說了你們也不懂,等到時候帶你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那架勢,保證你一輩子都忘不掉。”苗小苒撅起唇角,接著又說:“天師門有符天師,術(shù)天師,藥天師,陣天師與武天師,我姐姐是符天師,而我呢,是藥天師,這下明白我小燈籠的厲害了吧。”
我和宋金剛呆住,宋金剛立刻追問:“合計(jì)天師門……還分職業(yè),就像瓦匠,木匠,油工,水電工唄。”
滿月微扭皓首,淡淡一句:“俗氣!你這比喻太俗氣!”
宋金剛撓撓頭,我又追問:“還有其他的嗎?”
“什么意思?”苗小苒沒反映過來,想了會,又說:“噢噢,還有九星天師,這個……”沒有再說。
我這才明白,滿月為什么懂得血符,為什么苗小苒有各種藥劑,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
“滿月滿月,你沒有要說的嗎?”宋金剛跑了幾步。
滿月蹙起眉梢,回道:“咱們是過命的朋友,才會讓小冉講這些,否則我就算死,也不會告訴外人,行了,注意查看兵俑。”
四人邊走邊看,完全搞不懂彭飛說的是哪個,幾分鐘過后,隨著腳步深入,霧氣濃稠的猶如棉花糖,死死纏在人體周圍,伸出手掌扇動,霧氣會像鬼魅般慢慢后退,再加上周圍兵俑,整個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更詭異的還在后面,此時,不見了兵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女姬泥俑。
這些女姬全部都是彩繪,造型各異,姿勢變化,不但身段妖嬈,曲線飽滿,甚至連一顰一笑都栩栩如生,有人手持琵琶半遮面,有人彈起指尖古箏弦,有人橫笛奏妙音,仿佛身臨其境來到古時王侯府,聽一場真真正正的風(fēng)花雪月。
女姬身體除了有彩繪,竟然連裙擺彩帶都刻畫的入木三分,又映襯在濃霧內(nèi),這或許不是王侯府,而是天頂仙宮聽的“霓裳羽衣曲”。
四人近距離看了幾遍,其中最惹眼是站在前端領(lǐng)舞的女姬,她右腳微微踮起,手指舞曼,彩帶流轉(zhuǎn),眼前仿佛能看到鶯歌燕舞,與她閃動的眼眸。
宋金剛盯著看,嘴角呵呵傻笑,被滿月狠狠掐在后脖頸,防止他鬼迷心竅。
宋金剛猛然回神,突然趔趄倒地,起身后指著女姬面部,驚恐喊道:“快看!不對啊……這是泥俑……還是活人!”
“活人!?”我箭步上前。
宋金剛說他看到女姬沖自己眨眼,現(xiàn)在……女姬自己把眼睛閉上了!
我舉起手電,死死注視女姬眼部,沒錯,泥俑確實(shí)緊閉雙眼,我可以發(fā)誓,之前眼睛絕對是睜著的!
滿月和苗小苒將我倆拉開,霧氣散去些,就在電光即將離開女姬面部時,那雙眼睛“啪”的又睜開,那一刻驚悚的讓我想到一個人,一個全身被火包裹,被大火吞噬的女人---完顏霓殤。
這絕不可能!
我拼命揉眼,知道自己與宋金剛一樣,被嚇的已經(jīng)恍惚。
此刻,身后傳來急促腳步聲,四人本想躲到兵傭后側(cè),可時間來不及了。
惠子右臂全是血,整張臉僵硬,手掌心不知道掐著什么東西,她掃了我們幾眼,轉(zhuǎn)身走到女姬身前,彭飛與其他兩名手下站到身后。
惠子一言不發(fā),盯緊女姬眼睛,右手指縫突然竄出兩條發(fā)紅的線蟲。
這蟲子有二十厘米,繞在惠子掌心來回扭動,惠子在七星燈兩具尸體那耽誤不少時間,難道就為了兩條蟲子?
滿月壓低聲音,說這是控尸蟲,七星燈那具尸體之所以被火燒后還有反映,就是藏在體內(nèi)的蟲子作怪,顯然,控尸蟲被人為封存在死尸體內(nèi)。
惠子退后幾步,讓手下將女姬推倒,轟然之間,女姬身上的泥塊大面積脫落,我眼都不敢眨,再看,泥俑內(nèi)竟然包裹著一具四肢舒展的女尸!
女尸身體雖然干癟,但至少能看清五官,胸口封著一張黃色符文。
惠子冷笑,充滿驚喜的眼神盯著我們,冷道:“這是女蛹!是我讓她……破繭重生!”
說完,將一條控尸蟲生生從中間撕裂,蟲臨死前還在掙扎,惠子用蟲血,滴在符文表面,幾秒過后,符文碎裂,惠子立刻將另一條控尸蟲塞到女尸嘴角。
所有人呆住,就連彭飛也壓低眼角,惠子站到女尸面前,靜靜等待著下一步發(fā)生的變化。
兩分鐘后,女尸雙手掙扎,右手塞進(jìn)自己嘴內(nèi),似乎控尸蟲已經(jīng)占據(jù)這具尸體,哪想到……女尸接著吐出另一張符文。
惠子顯得異?;艁y,眼孔渾圓,低聲重復(fù),“不可能!不可能!怎么還有符文!”說完拾起,惠子咬著牙根將符文撕的粉碎,咒罵道:“好你個浮屠泓!在女蛹體內(nèi)還藏了另一張符文!”
而爬進(jìn)女尸嘴內(nèi)的控尸蟲抽搐般再次竄出,只不過……控尸蟲似乎中了符文,落在地面奄奄一息。
宋金剛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死了,蟲子死了,我看這熊娘們怎么辦!”
惠子眼色陰戾,轉(zhuǎn)身看著宋金剛,她沒有動手的意思,不過從惠子表情判斷,她想解決我們是遲早的事。
惠子望向彭飛,示意他有沒有辦法對付女蛹,彭飛微微搖頭,惠子遲疑片刻,俯身將控尸蟲掐住,抽出扇骨,對準(zhǔn)女尸心口……準(zhǔn)備開膛破肚。
與此同時,女尸身體急劇發(fā)生變化,而所謂的“女蛹”,我只能理解為一種不合常理的……尸變!
女尸整個表皮爆出青筋,身體生出像癬一樣的皮質(zhì),惠子慌亂中收起扇骨想往后退,女尸起身將惠子扣住,皮質(zhì)快速蔓延,從腳面長到頭皮,最主要,生長的皮質(zhì)順到女尸右臂,在往前一點(diǎn),連惠子右手也要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