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起見，苗小苒和宋金剛留在方廳接應，畢竟還不清楚蛤巢構(gòu)造，我和滿月靈活機動，在水下能相互照應。

滿月塞給我一把匕首，說她之前在匕首上畫過血符，關(guān)鍵時刻讓我扎鬼蛤，我象征性攥在掌心，心說蛤殼那么厚，能扎進去嗎，不過有總比還有強。

兩人入水后，我跟緊滿月，將電光調(diào)強，整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仿佛蜂巢，被人工分成一塊一塊的小方格，說白了就是大個鬼蛤的住處。

每個方格半米寬，內(nèi)部很深，要不說鬼蛤這東西陰絕，方格內(nèi)堆積各種死魚爛蝦，無論大魚小魚，都被鬼蛤儲藏在方格內(nèi)，再想想整個水道都是鬼蛤卵，我頓時起了幾層雞皮疙瘩，要是所有鬼蛤孵化，再離開小孤島，到時候整個鏡泊湖會爆發(fā)嚴重災害，別說漁民捕魚，湖底生態(tài)系統(tǒng)將徹底崩潰，看來無論養(yǎng)什么，鬼術(shù)每一個好的。

我快游幾米，滿月將匕首伸進方格，由于我倆身體有藥引子散發(fā)的酸性，居住內(nèi)部的鬼蛤迅速倒退，滿月用匕首將方格內(nèi)部膠狀物刮掉，指給我看。

這片方格可以說是鬼蛤孵化巢，原來這東西有明確分工，大個的負責捕獵，中等殼圓的負責孵化蛤卵，并且安置方格內(nèi)的蛤卵偏小，等再大點，鬼蛤就會將蛤卵運出水面，粘到石壁。

我也跟著伸出匕首，輕輕觸動蛤卵，里面的粒像個黑色玻璃珠，又像死牛眼睛，看起來非常不適。

就在我準備撤回匕首時，方格內(nèi)的圓殼鬼蛤突然上竄，張開大嘴抿出兩排刺管，將匕首緊緊咬住，我死命往回拽，雙腳頂住方格，僵直幾秒后，鬼蛤從殼內(nèi)流出黑水，滿月說匕首上有血符，我估計鬼蛤中招了。

哪想到匕首收回后，將一排蛤卵割碎，頃刻間蛤卵擠出黑水，“嗖嗖嗖”幾道黑線在方格四周流散。

接著，所有方格內(nèi)的鬼蛤似乎傾巢而出，能聽見“轟轟”水聲。

大個鬼蛤“當當當”敲擊方格，是在恐嚇，或者是要發(fā)起進攻。

滿月擺手，示意問題不大，只要喝了藥引子鬼蛤不敢近身，我心慢慢平靜，要游到另一側(cè)，猛然間，水底發(fā)出“咕隆隆”悶響，我慌亂豎起手電。

水底猶如扒開鍋蓋，淤泥底部倏然裂開一條大縫，一只磨盤大的鬼蛤從泥漿中甩出，這家伙就是鬼蛤王。

我雙腳發(fā)力往上鉆，只感覺腳面水流加速循環(huán)，“哐”一聲！

鬼蛤王展開雙殼，鉆出幾米遠，遠遠砸進方格，石塊跟著碎落，要不是老子水性好，就當了鬼蛤王的活靶子。

滿月見狀，展開右臂游進鬼蛤王，可鬼蛤王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張嘴直奔滿月。

滿月盈姿劃出弧線，鬼蛤王又一個猛子扎到對面，還沒等鬼蛤王調(diào)整姿勢，滿月?lián)]動雙臂，穩(wěn)準落在蛤殼后側(cè)，舉起匕首往兩殼中間扎。

原來那里是鬼蛤命脈，有一條膠質(zhì)相連的肉層，鬼蛤王突然往下墜，巨大慣性讓滿月停手，緊緊抱住蛤殼。

轟然聲響，泥漿四溢。

嚇的我轉(zhuǎn)身游到底部，這要是砸中滿月，可就完了，泥漿中，還能聽見轟轟聲，慌亂中，手電脫落，“咔嚓”一聲，鬼蛤王竄出泥漿把手電吞了進去。

滿月從泥漿上層游出，將我拽到旁邊，還不到兩秒，泥漿再次肆溢，鬼蛤王仿佛踩了彈簧，由于看不清方向，我和滿月本能身體后傾，只感覺水底沖來一顆炸彈。

“哐”

十幾個方格巢被撞得粉碎，大個鬼蛤和蛤卵全都碎成渣，沖擊力讓我和滿月快速下墜，頭頂又傳來水壓感，我知道是鬼蛤王，這次要是砸中，兩個人可都廢了。

危急中，我右手發(fā)力推開滿月，須臾之間，我覺得身上壓塊巨石，又像鬼壓肩，根本動不了，等我反映過來，已經(jīng)和鬼蛤王掉進泥漿。

泥漿瞬間將我掩埋，要不是老子水性好，早被嗆死，我突然感覺右臂疼，如同刀切開手指甲那么疼，巨大疼痛讓我伸手去推，鬼蛤殼將我右臂死死夾住。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就算活下來，右臂也沒了。”我想了幾秒，還是不放棄，甚至已經(jīng)聞到血腥味，我知道是鬼蛤王刺管狀的尖牙在吸血，我的血與泥混雜，更加粘腥。

持續(xù)大約五秒，我也不知道為何，鬼蛤王突然張開雙殼，將我右臂放出，我收起右臂活動兩下，發(fā)現(xiàn)還有知覺，就是傷口很痛。

鬼蛤王中邪一般，在泥漿四處亂翻，拼命撞擊方格巢，水底一片混亂，滿月從上端將我拉住，兩人奮力游出水面。

“小冉！快！快救人！”滿月臉色發(fā)白，心疼看著我。

“天真！咋啦？”宋金剛盯著我看，我搖搖頭，擼開潛水服，皮膚不過有兩排深口，苗小苒給我散了藥末，疼痛也消失了。

“咋回事？”宋金剛焦急追問。

“被鬼蛤王咬了一口。”我苦笑。

宋金剛支支唔唔沒說出話，苗小苒突然抬頭，瞪起水汪汪眼睛盯著滿月，好一陣，苗小苒才支支唔唔說出一句話，“姐，天真哥……沒事，不過，我看……還有事……該不會……”

聽得我犯糊涂，滿月低頭，仔仔細細查看傷口，確實沒問題，況且是鬼蛤王自己松嘴的。

滿月微扭皓首，眼眸閃爍，我與她四目相視，滿月拍拍我，說撿回一條命，我真是命大。

“什么有事沒事的？”宋金剛也不清楚情況，又說，“天真，沒事吧？再活動活動。”

我甩了幾圈，宋金剛哈哈笑，說我倆都喝了癩蛤蟆汁，小冉果真沒騙人，癩蛤蟆汁再配合藥片，確實百毒不侵，鬼蛤王也怕，這次老子也下水。

我心里也犯嘀咕，苗小苒從來沒有表現(xiàn)的驚訝，等出去后我找機會單獨問她，免得滿月在場她又不敢說。

這次四人同時入水，苗小苒和宋金剛在上層，主要負責水下照明，我在中間，滿月逐漸潛到泥漿區(qū)。

宋金剛盯著方格直皺眉，苗小苒趁我們不注意，游到方格巢，偷偷取了幾只蛤卵，我猜又是什么奇怪的藥引子。

泥底全是鬼蛤王翻轉(zhuǎn)后留下的大坑，這東西咬我仿佛受到刺激，乖乖蜷縮底部死活不出來，即使我們將蛤卵割破，擠出黑色汁液，鬼蛤王也沒有反映。

我們耗不起，遲疑之際，滿月游到我身邊，伸出匕首，我以為她又想畫血符，哪想到滿月左手牢牢將我雙手扣住，用匕首在我大拇指，輕輕割了個小傷口，又把我拽進泥漿，我掙脫幾下，心說我又不會畫血符，干嘛一只羊身上拽毛。

滿月擠出血滴，將血滴墜入泥土，示意我別動，我脹起腮幫，一臉委屈，滿月摸著我耳朵，看的出嘴角壞笑。

我琢磨也值了，用宋金剛話說，他娘的男人就是沒出息，有幾個能抵擋住美女的誘惑，況且還是滿月。

胡思亂想之際，泥漿倏然掀起幾層，嚇得我拼命后退，滿月立刻將我按住，我靠著石壁，“嗚嗚”幾聲。

鬼蛤王露出雙殼，“咔咔咔”撅起泥漿，涌幾下來到我身前，殼內(nèi)上下兩排刺牙歷歷在目，說實話，我想哭，誰被咬過誰知道。

我一點一點起身，滿月已經(jīng)游到上層，她和宋金剛沖我招手，示意我也游過來。

于是我踮起后腳尖，一個猛子身體往上竄，我知道鬼蛤王會追，在中途又將身體傾斜。

接下來，宋金剛發(fā)揮了勢大力沉的作用，整個人繞到鬼蛤王后側(cè)，張開雙臂，死死抱住鬼蛤王。

鬼蛤王來回亂甩，宋金剛累的嘴角持續(xù)冒出氣泡，我擔心他別背過去，幾秒后，宋金剛也夠壞的，突然間松手泄力，鬼蛤王受到慣性狠狠砸進方格巢，半個身體卡死。

就在此刻，滿月左手舉起手電，右手反轉(zhuǎn)幾下匕首，快速游到鬼蛤王兩扇貝殼中間，那里是肉層，滿月毫不含糊，揮刀將肉曾割開，頓時鬼蛤王非為兩半，再看，鬼蛤王半截貝殼到處亂咬。

四人趕緊破水而出，滿月喊道：“快往回走！”

話音剛落，方廳石壁上棲息的蛤卵“噼里啪啦”如同下大雨往下掉，掉出的蛤卵逐漸從中間干枯，最后變成像棗核的硬東西。

四人火速沿著水道往回返，真是分秒必爭，假如再慢一分鐘，卵墻就會坍塌。

由于破了鬼術(shù)，此刻卵墻依次出現(xiàn)裂痕，這點是我們疏忽了，這面卵墻好比龜裂的水壩，幾分鐘后，外側(cè)湖水會傾瀉而出，瞬間將內(nèi)部水道沖垮，而我們……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的巖體。

倘若身體被湖水沖走，不但撞擊石壁，憋氣也是個難題，必死無疑。

四人臉色真白了，滿月摸著臉上汗水，宋金剛大氣不敢喘，必須立刻做決定。

我站在卵墻右下角，果斷說道：“先從這里鉆出去，外側(cè)上端還有塊墻壁，就用它做巖體。”

“可萬一墻壁也沖毀了呢？”宋金剛反問。

來不及考慮那么多，我毅然鉆出卵墻膠狀層，之后三人也快速跟出，幾乎同時卵墻破碎愈發(fā)嚴重，湖水巨大沖擊力不斷積壓。

四人想游出洞口，發(fā)現(xiàn)水從外不斷涌入，人力抗拒不了，因為沒有任何支撐點，不可能逆流而上。

我腦海瞬間空白，四人性命危在旦夕，湖水“嗡嗡”開始轟鳴，卵墻破碎加劇，下一秒……下一秒就是決堤！

苗小苒突然拉住滿月，指向湖底外側(cè)泥坑洞口，一個帶著鬼臉面具男子甩進來一條繩索。

他就是苗小苒說與惠子對話的男人，苗小苒還說在哪見過他，可……他到底是哪邊的人，這局不僅撲朔迷離，看起來更是一場，無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