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發(fā)絲散開,凌亂的就像洞壁雕刻的怪花,我真怕尸體突然間睜開眼睛,但我又好奇,想看看這位被獻給山神的薄命女子。
宋金剛徹底傻掉,孤愣愣盯住女尸,冰涼肌膚發(fā)出的涼氣,似乎縈繞在你身邊的火光,讓男人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躁動。
我和滿月明白,是風水倒轉,讓穴位陰陽互換,本應該腐化的尸體被地下氣脈常年蘊化,好比保存在冰山內的一件標本,世人發(fā)現(xiàn)不到,終會保持原貌。
此刻,易教授起身后退,微微扭動頭顱盯著我們三,皺起嘴角,低聲冷道:“主棺已開,你們是不是都很失望,機會給你,誰……要來?”說完,死死盯著我看。
易教授接著怪笑,從腰帶內抽出幾根灸針樣的黑鐵線,應該是薩滿祭司生前所用,他走到女尸身前又慢慢下蹲。
宋金剛小聲嘀咕一句:“要給……給死尸扎針?”
說實話,我們三人是不敢靠近女尸,隨能猜到下一幕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怪事。
易教授用針,輕輕點在女尸印堂,人中,之后是喉嚨,兩側肩胛骨,雙手虎口,雙腳涌泉。
隨著針尖刺入,沿著針孔流出焦黑污濁的液體,與白色尸膚形成鮮明對比,并且女尸雙手突然搐動,接著豎立手掌,細長的指尖繃直,嚇得宋金剛拉我一把。
滿月咬住嘴角,輕輕說出四個字:“回陽尸!”
回陽尸是巫醫(yī)禁止亂用的醫(yī)術,死者下葬前吞掉三符,分別是生符,死符與氣符,再由薩滿祭司念咒,通靈。
“回陽尸,鬼門開,一符不慎活者死,三符入葬死者活”
同時易教授嘴里又念個沒完,猛然間,地面飄出一層白煙,那些破碎的碎骨形成漩渦,繞在女尸周圍。
能感覺腳面溫度不斷升高,我心里亂猜,想到水池內氣脈形成的龍吸,難不成女尸也吸收了穴位熱脈匯聚的氣息?
“看!快看!怪……怪花!”宋金剛指向洞壁,所有花瓣漸漸分散,剎那間,洞壁就像早已經隱藏了無數(shù)只黑眼睛,依次綻開。
易教授突然后退,趔趄身體亂抖,女尸,慢慢起身,發(fā)絲在白煙內扭擺,藕白眼瞼微微觸動,我心都到嗓子眼,緊張的渾身都是冷汗。
女尸慢慢睜眼。
幽怨,孤獨,絕冷,恐怖,我再找不出詞匯,平靜面孔仿佛碎掉的鏡面,充滿凌人殺氣。
易教授跪地亂爬,顯然現(xiàn)實大大出乎他意料,爬了幾米,易教授回頭,跪在地面嘴里說些祭祀經文。
女尸幾乎蕩出身體,加上她一身紅色嫁衣,如同眼前不滅的鬼火,她伸出右臂,伸進埋葬自己的穴位,幾秒后,掏出一塊紅色似血的羅盤!
羅盤就是女尸陪葬品!
易教授眼內冒出精光,他抬頭死死盯住羅盤,貪婪,陰險讓他的表情一覽無遺,之后又說些胡話,然后指向自己身體,有意說明他自己就是曾經的薩滿祭司,讓女尸信以為真。
女尸邁開裙擺,上前幾步,低頭俯視,空洞的眼神能吞噬一切,羅盤捧在掌心,停到易教授身前,遲疑片刻,易教授左右亂爬,找到之前摘掉的面具,重新帶上。
女尸長舒一口氣,呼出的好似白霜,眼看羅盤就要遞給易教授。
我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無論如何不能讓易教授得逞,我當即喊出四個字:“完顏霓殤!”
女尸猛然停住,微微轉頭,瞳孔從邊緣變紅,宛如寒氣冰封河面,紅的眼孔都是血絲。
洞壁傳來一聲尖叫!
女尸快速后退,死死抱住羅盤,整個身體被白煙覆蓋,我愣在原地,只覺得那陣煙飄到身邊,滿月立刻將我推到,我重重砸在地面,血,從額頭流到臉頰。
女尸身體仿佛團了幾層火,遠遠就能感覺到一股灼熱,她歇斯底里喊叫,發(fā)絲豎立,猶如火羅剎。
易教授爬到女尸身邊,指著我們,示意是我,想要奪走她懷中的那塊羅盤。
“天真,你快走!我拖住她!”宋金剛聲音在洞壁回蕩,這兄弟不知哪冒出一股虎勁,掄開肩膀要奔向女尸。
滿月快跑幾步將宋金剛牢牢按住,女尸盯著我看,嚇的我飛速跑向索橋。
事實證明這是最糟糕決定,逼上索橋我不是被女尸抓住就是墜入斷層,等我再想扭頭,女尸已經蕩到身后。
我轉身攤開雙手,直感覺手掌發(fā)燙,甚至再想,跳還是不跳?
此時女尸忽然停住,左手伸向后背,拽住一把插進身體的匕首,滿月喘著粗氣,喊道:“楊天真,你又欠我一條命!”
話音剛落,女尸轉身奔向滿月,滿月已經做好準備,雙手掌心畫著血符,左右臉頰也是血圖騰。
應付三五下,滿月漸漸退向東北角,我恍然醒悟,與宋金剛率先繞到右側。
哪想到易教授攔在身前,宋金剛紅了眼,罵道:“龜孫子!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墊背的!”
“死到臨頭,我看你還能折騰幾分鐘!”說完,易教授冷笑。
對付這種人必須用陰招,腦海有個想法一閃而過,我立刻回道:“同歸于盡!誰他嗎也別想出去!”
我對宋金剛使眼色,這兄弟以為我讓他先沖,結果宋金剛邁出兩不,被易教授起腳悶到胸口,要不是肌肉結實,非斷掉幾根肋骨。
宋金剛翻著眼睛,罵道:“孫……孫子!來!來啊!”又晃晃悠悠起身。
我眼角有些濕潤,人這一輩子能交幾個真兄弟,我起腳踢向易教授,這老東西橫起右臂將我摔到宋金剛身旁。
“雷……雷管!”我低語。
宋金剛點點頭,我起身抹了下嘴角血滴,加速跑向石臺。
易教授不明白用意,追到身后,剛要動手,后面宋金剛怒吼一聲:“你大爺?shù)睦弦?!知道什么叫做鈴兒響叮當嗎?你看看老子!來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rdquo;
好家伙!宋金剛將雷管在腰上綁一圈,起碼十多根,易教授怔了幾秒,宋金剛直接掏出火機,“來!一起飛!”
這下子易教授傻了眼,見過有膽的,沒見過宋金剛這種真不要命的。
易教授慢慢退后,攤開手指,低聲說:“別胡來……別胡來……”
假如所有雷管爆炸,都能將洞壁炸出巨坑,宋金剛左手按住引線,右手扣住火機,并且兩者貼的很近,只要一點火苗,接著就是血肉橫飛。
“老易!你他娘的不是喜歡裝神弄鬼嗎,我看你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你給老子睜大眼睛,今天讓你提前過年!”
話畢,宋金剛雙目渾圓,嚇得我喊道:“別點!”
易教授下意識退后,宋金剛猶如猛張飛,臉部僵硬,突然右手傳出煙氣,火苗逐漸燃燒,我大腦空白,整個人傻了。
宋金剛咧嘴發(fā)笑,喊道:“天真閃開!老子還沒結婚,誰他嗎和這狗東西同歸于盡,您接好了啊!”
原來宋金剛事先塞到手掌兩根雷管,點燃直接扔給易教授,“砰,砰”兩聲!
易教授速度也快,滾到右側洞壁,眼前都是飛起的石頭粉末,易教授滿臉發(fā)黑,頭發(fā)粘在一起,那身薩滿祭司的行頭也出現(xiàn)破損,仿佛剛從烤箱鉆出來,最主要,那張祭司面具在滾動中落地,被炸成兩半。
這下易教授慌了神,撿起兩半面具左拼右揭,易教授靠這身行頭與女尸交流,行頭不全,恐怕女尸也認不出他是誰。
宋金剛還想點雷管,易教授喪尸般轉身飛撲,直接將宋金剛壓到身下,一拳把宋金剛打的眼冒金星,毫無還手之力,嘴角鼻孔都是鮮血。
我在后側舉起石頭,卯力砸在易教授后背,此刻易教授根本就他嗎不是人,仿佛身體所有細胞壞死,完全沒有疼痛感,起身掐住我喉嚨。
頓時窒息讓我產生暈厥,甚至能聽見骨動聲,宋金剛嘗試起身,喊道:“別……沖……沖我……來……”
而滿月與女尸也不見蹤影,恍惚中能看到索橋傳來火光。
求生本能讓我死命掙扎,都感覺手指掐到易教授肉里,這家伙也無動于衷,漸漸,我松開手指……可突然間,我猛呼吸幾口,再看,易教授身體從腹部透出一把血亮匕首,他身后站著蘇醒的羅東。
羅東恢復理智,拔出匕首絲毫沒有憐憫之意,我覺得人世間可怕的不是鬼怪,發(fā)了瘋,不要命,失去本性的人才是妖魔。
易教授用右手按住腹部,張開手指盯著血發(fā)愣,加上這張垮掉的臉,此時他才是這座古墓的大粽子。
“呵……呵呵……”
易教授仰天大笑,羅東后退,我倒地爬到宋金剛身邊,兩人相互攙扶。
而接下來,易教授舔了舔手指,沒有要死的跡象,嘴里嘰里咕嚕的念著經文,猛然抬頭,羅東立刻橫起匕首,與易教授面對面。
“這……”宋金剛說不出話,我扶著他靠在洞壁。
另一邊,滿月嘴角流血,虛弱無力走過索橋,“女尸呢!”我急切追問。
“楊天真,我……求求你……”滿月倒在我懷里。
滿月本想將女尸引入索橋,找機會下手推她入斷層,眼看就要成功,沒想到女尸掉在索橋下側五米處,突然停住,意外被斷層延伸的石臺拖住,接著像幽靈一樣往上爬,滿月說自己的血符時間快到了,這種血符雖然有奇效,卻耗費自身氣力,如果沒有其他辦法,一切就來不及了。
羅盤還在女尸手里,不止是易教授想要,滿月說她進墓也為了這塊羅盤,如果能活著出去,滿月就告訴我事件真相,她雙眸誠懇,說拿到羅盤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楊家人,為了千千萬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她身體虛弱,蜷在我身邊。
我知道,作為男人,我要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