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被請離了刑警隊,刑警隊的隊長張建國并沒有出面,看來,他也知道自己這次干的不是很光彩。
我并不是嘲諷刑警隊的人工作失職,而是他們根本沒有用心的去干自己的這份工作,還沒有完成命案嫌疑人的具體調(diào)查,就匆匆忙忙的跑去抓人,妄圖依靠警察的權威來破案,這無異于癡人說夢。
幸虧這次他們抓的是我,要是換了另一個高智商的殺人罪犯,哪怕是幾年后經(jīng)過人生歷練的解雨花,也能把這群警察耍的團團轉。
我進來的時候是晚上,等我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刑警隊的大門外,唐虎和科長郭勇佳正倚在我們特案科的吉祥物桑塔納上閑聊著。
看到我出來,唐虎明顯松了口氣,他快步走上前來,拍著我的肩膀問道:“沒事吧?刑警隊的那幫家伙有沒有為難你?”
我搖了搖頭,徑直走到了郭勇佳跟前,說道:“科長,能不能想辦法把刑警隊的那件案子移交給咱們特案科?”
郭勇佳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幾根灰白色的頭發(fā)散亂的落在上面,他輕笑道:“怎么?查案子查出癮來了?”
我點點頭,但沒有具體的回答科長的問題,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該怎么回答。
唐虎似乎看出來了什么,他打著圓場說道:“對了,林睿,秦瑤一直說你沒事了就給她打個電話,你不如現(xiàn)在給她打吧?”
我抿著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唐虎手里的手機,給秦瑤打去了電話。
手機那頭的秦瑤似乎一如既往,沒有驚喜也沒有嘆息,只是說讓我抽空去她那里拿回我的手機。
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眼前這件怪異案子的我,只是嗯嗯啊啊的答應了,隨后,我坐上了車,唐虎負責開車,科長則坐在了副駕駛上。
桑塔納啟動了,看車輛行駛的方向卻不是前往特案科,我不由得疑惑的問道:“科長,咱們這是去哪???”
郭勇佳沒有回頭,語氣平穩(wěn)的說道:“哦,你不是還在休假期嘛,先把假期休息完了再說,這件案子你暫時不要碰了。”
話音未落,我心底便升起疑惑的情緒,但看到后視鏡里唐虎一直給我使眼色,我到嘴邊的話語又慢慢的咽了回去。
郭勇佳在市局門口下了車,并囑咐唐虎務必把我安全的送回家去。
等科長走遠了之后,我望著唐虎問道:“你剛才給我使眼色是什么意思?難道有什么不能說的事情嗎?”
唐虎手握方向盤,欲言又止,良久后才緩緩的說道:“其實……你遇到的這宗案子里的那個殺人兇手并不是第一次犯案,我們曾經(jīng)跟他交過手。”
什么?特案科曾經(jīng)跟那個與我長相相似的兇手打過交道?那為什么沒有把他抓回來呢?
我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等待著唐虎的解釋。
唐虎此刻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反而充滿了憂愁,他點起了一根煙說道:“三年前,特案科遭遇了組建以來最大的一次挫折,因為兇手的作案手段太過離奇詭異,導致我們幾乎無法找出關于兇手的任何線索……相關的案情我不方便告訴你,科長也不會讓我跟你說,你只要知道,最后的結局就是,人強馬壯的特案科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只剩下了我和科長還有另一個科員。”
“難道這個不能說的案子就是你們跟兇手交手的那個案子嗎?”我頓時好奇的問道。
話音剛落,我卻看到唐虎搖了搖頭,說道:“不,那只是個背景,真正的事情不過是剛剛開始……特案科退居二線的那一天我們都很頹廢,自己破獲了那么多的案子,卻抵不過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敗,但之后我們?nèi)齻€人便決定振作起來,重新開始了新的征途……”
“但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接手的案子卻是我們特案科的又一次滑鐵盧……四名情侶被兇手在七天之內(nèi)用殘忍的外科手段解剖成了無數(shù)碎塊,當時我們給兇手定下的代號是‘笑匠’,因為他總是喜歡在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一個用死者血液畫出來的笑臉。”
笑匠?我不由得眉頭一皺,根據(jù)刑警隊的那名中年警察所說,這次的命案現(xiàn)場應該沒有被畫出什么笑臉之類的標記???
隨即,我恍然大悟,我知道笑臉在哪里了。DV設備錄制下來的畫面當中,那張與我極度相似的臉的確是在微笑著的,這一次,這個名為笑匠的連環(huán)殺手換了一種挑釁警察的方式。
唐虎狠狠的抽了口煙,繼續(xù)說道:“原本我們經(jīng)過縝密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鎖定了兇手的行動軌跡,雖然依舊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但我們相信只要抓到他以后一切就會真相大白了……但是,我們太過于自信了,以至于犯下了大錯,笑匠知道我們在追查他,他用虛假的信息把我們?nèi)齻€人引到了一處陷阱當中,而笑匠則趁機偷偷綁架了特案科中另一名科員的家人。”
“笑匠是怎么知道那些消息的?警察家人的信息,尤其是特案科的成員不都是保密的嗎?”我語氣凝重的問道。
唐虎苦笑一聲,淡淡的說道:“我怎么知道笑匠是從何得知的……笑匠綁架的那個人是特案科唯一一名科員的未婚妻,那個時候,他們距離舉行婚禮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用盡的所有的辦法,都無法找到笑匠的位置,甚至我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找,我們已經(jīng)亂了方寸了。”
我抿著嘴唇,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么……后來呢?你們救回那個科員的未婚妻了嗎?”
“后來?后來……笑匠每星期都往特案科寄來科員未婚妻身上的某一部分……開始是手指,等十根手指寄完了笑匠開始寄來腳趾,然后是耳朵,鼻子,嘴唇,牙齒,舌頭……我曾經(jīng)獨自分析過,當笑匠給我們寄來那些人體上的零碎的時候,那個女人或許還活著,直到最后一次,他一次性給我們寄來了裝在玻璃瓶里的五臟六腑還有一對眼球……”唐虎的眼圈有些發(fā)紅,眼神茫然若失。
“那是最后一個包裹,里面還有笑匠寫的一封信,他說本來他想跟我們玩?zhèn)€游戲,看看當他把那個女人身上的組織郵寄完之前,我們能不能找到他,可惜,我們并沒有抓到他,而且,他也厭倦了這個游戲,讓他一點也沒有成就感,所以他選擇了殺死那名科員的未婚妻,并且索性告訴我們剩下的殘骸在哪里。”
“我們像是瘋了一樣趕去了現(xiàn)場,當我第一眼看到尸體殘骸的時候,我跪在地上吐了,吐完之后就開始哭……太殘忍了,縱使我抓過那么多的殺人兇手,也沒有見過如此兇殘的人……不,笑匠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只禽獸……后來,我選擇了辭職,因為我無法再面對我的朋友,還有我自己,我曾是個警察,但那時候我更像個廢物,我想,這也是當初科長心里的感受吧。”
唐虎的一番話,讓我逐漸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說,這讓我感到毛骨悚然,一個微笑著解剖人體的連環(huán)殺人犯這一刻清晰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笑匠的長相與我相仿,但心智卻與我不同,在他的眼中,人類或許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只獵物,他的刀下待宰的羔羊。
“現(xiàn)在,你知道為何科長不愿意讓你去調(diào)查這宗案子了吧?連當年風頭正茂的科長都根本無法應付的了笑匠,你一腳踏進這個泥潭無異于去送死,而且,還是白死。”唐虎扔掉了熄滅的煙頭,緩緩說道。
我沉默不語,因為我忽然明白了科長為什么會把我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警察調(diào)入特案科了,他哪里是跟我有眼緣,分明是我的長相讓他想起了笑匠而已。
我的存在就是郭勇佳在告訴他自己,笑匠就是他心中難以忘懷的夢魘,沒一次見到我的臉,他都會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也是當初我第一次遇到危險之后,科長非要找唐虎來幫我的目的吧。
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似乎唐虎并不知道笑匠的長相,否則的話,當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應該反應很大才對,難道笑匠的容貌是后來科長自己查出來的嗎?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科長的心思真是用心良苦啊。
說心里話,我也的確很感激科長,要不是他我現(xiàn)在依舊還在一個小派出所里混日子,或許根本不會加入特案科,也不會遇到那么多的事情。
同時,也是郭勇佳讓我明白,我并不是只有混吃等死,而是可以用我的職業(yè)去做些什么,哪怕會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是后悔終生,但自己不去拼命,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
我從沉思中醒來,忽然開口問道:“當初特案科的那名科員叫什么名字?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唐虎嘆息了一聲,眼神透過玻璃,望向市局外面的街道上,淡然的說道:“他曾經(jīng)是一名頭腦不遜色于科長的警察神探,同時還是科長的徒弟……現(xiàn)在他在郊區(qū)的一家精神病院,至于他的名字……他叫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