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塵很不喜歡騎驢子,擠眉弄眼道:“干嘛要騎驢呢?搞一匹馬來多么威風?馬鳴風蕭蕭,烈日照大旗,想一想都很拉風!”
我跟他說:“牛頭配馬面,同守地獄門,這兩樣動物輕易變化不得。”
季無塵歪著腦袋,倔強道:“那我也不騎驢,要不然你搞個老虎出來,騎著老虎也很威風。”
我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罵道:“難道你忘了師門規(guī)矩嘛,不許驚世駭俗!咱們變幻出來的東西只能在老百姓接受范圍之內(nèi)。”
季無塵無奈,只能說:“那好吧,騎驢也不錯。”
出發(fā)之前,我和季無塵買了1000塊錢的珍珠備用,材料大大足夠。野地里有的是活水和廢紙,什么也不缺。
頃刻間,兩頭頭巴掌大小的紙驢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把法術(shù)咒語心念而出,拿起紙驢往空中一拋,兩頭驢子活靈活現(xiàn)。
季無塵哈哈大笑道:“我擦,臉盆啊,你可真行!老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時我有一個莫名的感覺,好似,只要給我足夠的施法材料,憑借金甲隨行之術(shù),我也可以變換成一頭驢子。甚至,只要施法材料足夠,我可以變化成任何物品。
這就是吞下了蛟龍逆鱗的好處,它讓我能力大增。
由此推斷,其他兩門幻術(shù)同樣大幅度提高,至于我那個壓箱底的法術(shù)——畫地為牢,也不是不可能施展出來。
想到這里,我突發(fā)奇想,沖著季無塵輕輕揮手,水和珍珠的融合物自然而然的被我提起,卻沒有粘黏在我手上,虛空漂浮在手指下方,剛好被妖力托住。
隨后,我信手一撒,心念道:“聚水為籠,畫地為牢。”
白色的珍珠水沫砰然散開,竟然變成了完完全全的透明薄霧狀,一下子籠罩住了季無塵。
這個法術(shù)一共包括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水霧牢籠,負責圍困主體;第二個部分是地脈勾牽,負責固定牢籠。
牢籠和地脈之間,充斥著我的妖力,導致兩者緊密相連,最終把受法人牢牢的困住。那些妖力和施法材料全都是一次性支出,估計堅持不了幾分鐘。
季無塵原本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欣賞驢子,突然間,發(fā)現(xiàn)我信手一揮,剎那間落入無邊迷霧。
水汽迷霧透明無形,可是季無塵破不了我的法術(shù),導致他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這小子站在原地團團打轉(zhuǎn),怎么都沖不出來。
我收了法術(shù),笑嘻嘻的看著他。
季無塵眨巴著眼,連連撓頭道:“你剛才對我做了什么?我咋迷路了?感覺老是在原地打轉(zhuǎn),怎么都走不出來。”
我跟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畫地為牢的法術(shù)原理,聽得季無塵哈哈大笑,張狂道:“既然你能力大增,咱們什么大買賣都敢接了,財源滾滾?。?rdquo;
我示意他低調(diào)一些,因為我那詭異左眼半點兒提高也沒有,仍舊時靈時不靈。
季無塵呲牙咧嘴道:“管他的呢,反正我啥活都接,搞不定算你的!”
嘿,這話說的,我竟然沒有辦法反駁他,誰讓他是經(jīng)理我是員工呢?
當天,高粱觀民俗文化研究中心正式起航。
我和季無塵一人騎著一頭小驢子顛顛的前進。純黑色的驢子只是表象,我們坐在妖氣上前進。
季無塵走在前頭,倒背著雙手,趾高氣昂;我緊隨其后,操控著大旗,威風八面。
大家有多久沒見過騎著驢子的高人了?
大概有許多年。
當我們走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有一個孩童騎著老黃牛走過來,與我們錯身而過。
小孩童猛地回頭,驚訝道:“我草,騎著驢子哎。”
我和季無塵齊刷刷停下來,想要享受一下他的贊美。
對方瞪大了雙眼,一臉鄙夷道:“你們得有多菜,竟然騎著驢子上街??次业睦宵S牛,比你們威風多了。”
聽得我和季無塵渾身一哆嗦,差點從驢子上掉下來。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緊接著,小孩童看到了烈烈大旗,歪著腦袋念:“高粱見?你們是收高粱的糧食販子?”
我抬頭一看,賊了,當時我太激動,竟然少疊了一個偏旁,把那個“觀”字疊成了見!
我暈啊。
季無塵黑著臉罵我:“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的帥臉都讓你丟光了!”
我趕緊把旗子拆下來,偷偷摸摸的加上去一個偏旁,“高粱觀”三個字迎風招展。
小孩童驚呆了,歡呼道:“哇塞,原來你們是變戲法的!”
季無塵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他:“我們不是變戲法的,我們是高粱觀民俗研究中心的高人,專門裝神弄鬼,哦,不,專門擒拿惡鬼。”
小孩童半信半疑,歪著腦袋問:“真的?”
我和季無塵雙雙點頭。
小孩童立刻說:“吹啥牛逼。”
這個村里的小孩子太不禮貌了,把我和季無塵氣得夠嗆,催動著黑驢狼狽逃走。
小孩童遠遠罵道:“裝B犯!”
季無塵看了我一眼,無奈道:“現(xiàn)在的小孩嘴真毒。”
我沒有搭理他,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側(cè)前方。
就在剛才,無意中回頭,竟然看到了一片紅霧,里面影影綽綽的,好似藏著什么東西。
可惜我的左眼時靈時不靈,當我想要認真去看的時候,卻又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跟季無塵說:“這個村子里可能有事兒,剛才我看到了一團紅霧。”
季無塵立刻來了精神,扭頭跟我說:“追上那個小孩子問上一問,說不定買賣就來了。”
當我們騎著驢子追趕上來的時候,小孩童對我們視而不見。
季無塵厚著臉皮跟他說:“小朋友,你們村里最近發(fā)生什么大事兒了嗎?”
小孩童扭過頭去,不看他。
季無塵想了個歪招,討好道:“要是你把實情告訴我們,我可以給你10塊錢。”
小孩童有些心動,轉(zhuǎn)著眼珠兒問:“真的?”
季無塵立刻掏出錢來,看得我牙疼不已。我們統(tǒng)共只有2040塊錢,先前已經(jīng)花掉了1000,現(xiàn)在又被他浪費掉10快。
要是每一個買賣都像他這么做,我倆能虧死。
小孩童接過錢來,樂顛顛道:“事情是這樣的,村里人準備冥婚呢,讓我去找寒鴉道士幫忙,湊巧遇到了你們倆。”
季無塵疑惑道:“你們村里沒有其他人了嗎?干嘛讓一個小孩子跑出來找人,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我草擬大爺,你看我哪里小了?老子今年32了!”
原來那個小孩童天生是一個侏儒,只是面相比較嫩而已,實際年齡半點兒也不小。
季無塵碰了一鼻子灰,訕訕道:“我考!既然你都32了,干嘛裝成小孩子騙走我10塊錢?”
小侏儒嘿嘿笑道:“誰讓你樂意給呢。”
季無塵無話可說。
通常來說,窮苦百姓不可能舉辦冥婚,因為浪費很大,又沒有什么實際意義。所以我很好奇,前方那個小小的山村里到底冒出了什么大人物,竟然有財力舉辦冥婚。
小侏儒回答說:“我們這里叫做侯家莊,莊里頭出了一個大老板,名為候萬,妥妥的有錢。上個月,他家小閨女侯芳芳意外去世了。候萬心疼不已,特意為她舉辦冥婚,娶的是本村的未婚少年侯三斤。”
一番話說出來,把我和季無塵聽傻了眼,死人取活人?
天下罕見啊。
小侏儒滿臉鄙夷道:“這事兒有什么稀奇的?侯三斤看上人家的錢了唄。侯大老板出價2萬吶!只可惜我身板太差,候大老板看不上我,要不然我也想當一回死人老公。這錢賺的,多輕省啊。”
季無塵聽的興起,忍不住追問道:“那個寒鴉道士又是怎么回事?冥婚的證婚人么?”
小侏儒搖頭道:“不是。侯大老板怎么可能看得上假道士寒鴉呢?冥婚主持另有高人。只不過那位高人說了,需要一個當?shù)氐朗繙愐粶悢?shù),所以讓我來寒鴉。”
“除了寒鴉以外,還要找其他人么?”季無塵靈機一動,想著賺點兒順風錢。
小侏儒點頭道:“總共需要3個人,另外兩個假道士距離這里比較遠,所以我先來找寒鴉。”
季無塵一聽,高興壞了,馬上說:“你看我倆咋樣?”
我趕緊扯了他一把,低聲說:“不要參與這事兒,我感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剛才我都看到紅霧了。”
季無塵不以為然道:“你都學會畫地為牢了,怕他個鳥!”
我還要繼續(xù)反對,季無塵瞪大了雙眼,罵道:“咱倆誰是經(jīng)理?!”
這下我沒招了。
小侏儒坐在黃牛上看我們笑話,直到我倆吵完以后,他的才說:“你倆真的要湊一湊數(shù)嗎?”
季無塵忙不迭點頭,笑道:“是呀,是呀。”
小侏儒賊笑一聲,光明正大的敲了一竹杠,呲牙咧嘴道:“候萬出價每人1000,我要400回扣,一共給你們1600,干不干?”
季無塵連連點頭道:“蒼蠅也是肉啊,我們干定了!”
小侏儒少跑了很多冤枉路,順手賺了400塊錢,高興的不得了,招呼我們說:“跟我走吧,咱們一起去找寒鴉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