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以后,我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喘著粗氣說:“去人民醫(yī)院!能開多快開多快!”
出租車上。
季無塵打過電話來,詢問道:“警察們問我呢,黎貓的尸體咋辦?”
我說:“讓他們火化了吧,咱們把骨灰送回蓬萊就好。”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直接給李雪打過去,急切道:“小雪,馬上來人民醫(yī)院,多帶點兒錢,我有急用。”
出租車師父驚訝道:“你沒帶錢?。磕悄愦蚴裁窜嚹?!”
我臉紅道:“別著急,少不了你的錢。”
醫(yī)院里,李雪來的比我還要早。
見到我以后,她急切道:“臉盆你咋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來不及跟她解釋,匆匆忙忙說:“趕緊掛號拍片,腦片、胸片、胃片……反正能拍的片子全都拍了,越快越好。”
忙忙活活半晚上,能拍的片子全都拍了,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接下來是忐忑不安的等待。
期間。
李雪問我:“臉盆,你到底咋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描述好。說的太好聽,怕她失望;說的太難聽,怕她擔心。還不能把李雪的實際情況和盤托出,一時間念頭千轉(zhuǎn)。
幾分鐘后,我拿捏著措辭說:“情況是這樣的,我遇到了一個同門師叔,他傳給我一套秘法,可是很不湊巧,我把那本秘法給吃了。”
“啊?!”
李雪苦笑不得,蹙眉問道:“秘法不是寫在書上的嗎?怎么讓你給吃了?”
我揉著下巴,苦著臉,心情糟糕道:“那本秘法并沒有寫在書上,它寫在一張蛟龍皮上。”
“蛟龍皮?”李雪難以置信道:“世上真的有龍嗎?”
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含糊其辭道:“或許有吧。據(jù)我所知,有一定年頭的蛇類也可以稱之為龍。只不過他們是蛟龍,并不屬于真正意義上的龍類。”
李雪半信半疑。
我跟她說:“在我八歲那年,孫婆婆施展過一個法術(shù),當時,有一條漆黑的百丈巨物飛進我左眼里去,現(xiàn)在回想起來,此物應(yīng)該是我們供奉的覆海大圣蛟魔王,屬于實打?qū)嵉尿札垺?rdquo;
李雪驚訝道:“覆海大圣?和孫悟空結(jié)拜的那個人?”
我笑著說:“誰知道呢,反正名字相同。我感覺《西游記》的作者多半和我一樣,差不多是個神棍,他寫的好多事情都是半真半假。”
李雪沖著我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說:“哎呀呀,原來我找了個小神棍呢。”
我嘿嘿一笑,樂顛顛道:“找個神棍多好啊,隨時可以玩浪漫。”
李雪紅了臉,罵道:“你都要笨死了,哪里懂得什么浪漫。”
我哈哈大笑道:“誰說俺不懂浪漫了?這幾天我正在研究一個法術(shù),名字叫做凌波微步,等我研究透徹了,帶你水上漫步去。”
所謂的凌波微步,也是折紙成兵的一種,可是它需要復(fù)合型施法,同時操控好幾個部件,我暫時搞不定它。
可是呢,最近我要去一趟蓬萊,哪里是傳說中的仙家福地,說不定可以獲得某些感悟,到時候就可施展出凌波微步了。所以我提前說出來,權(quán)當給李雪一個驚喜。
李雪聽后非常高興,美滋滋道:“你可要說話算數(shù)哦。”
我重重的點頭,笑道:“等我從蓬萊歸來之后,一定可以帶你凌波微步。”
李雪輕輕的點了點頭,笑道:“你要去蓬萊啊,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很懂得把握分寸,不該問的從來不問,更不限制我的行動自由,非常難得的賢妻良母。這也是我特別喜歡她的原因所在。
和她比起來,那些恨不得把男人們拴在褲腰帶上的小女子們紛紛汗顏。她們應(yīng)該知道,男人們都是喜歡自由的,如果他們心在,走到哪里都會想著你,如果他們心跑了,拴在褲腰帶上也沒用
相對而言,真正懂得把握男人的女孩子們,統(tǒng)統(tǒng)擅長拿捏分寸。如果放的太寬,男人們?nèi)菀仔囊?,如果收的太緊,男人逃得更快。
最有把握的,恰似李雪這般,讓你倍感體貼,卻又不曾干涉,誰也舍不得離開這樣的女孩。如果有,那就是良心盡喪。
對于一個良心盡喪的男人,我只有一個字:去-他-媽-比-的。
騷瑞,這是五個字。
不過,勉強可以表達一下我的憤怒心情。
說話期間,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醫(yī)生招呼我們進去一下。
我和李雪一起走進房間,面對著密密麻麻的檢查報告,心情忐忑。
她有些緊張,死死抓著我的胳膊。
我沖她淡淡一笑:“沒事。”
其實我比她還要緊張。可我是個男人,不能在自家女人面前首先慫了。如果我倒下了,讓她咋辦?
我是她的脊梁,死也不能彎。
她是我的血肉,少了也不行。
醫(yī)生慢條斯理的整理著檢查報告,隨口說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
“好的!”
李雪說。
“壞的!”
我說。
由此可見,我和她經(jīng)歷不同,所以選擇也不同。
她從幼年喪母的苦難中走出來,自幼跟著父親長大,早早的學會了堅強。到后來考入大學,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因此更喜歡樂觀的選擇。
我從小被父母遺棄,自幼跟著孫婆婆長大。成長過程中見慣了生離死別,看夠了晚年凄涼,從來不敢奢望太多的美好。因此更喜歡悲觀的選擇,因為我承受得起。
當我和李雪出現(xiàn)沖突時,自然而然的選擇了聽她的,因為我愛她,不管對錯都想依著她。可是她更愛我,提前選擇了聽我的。
這就是我和李雪相對平淡的愛情,從來都愿意互相為對方考慮。
壞消息其實也不壞,醫(yī)生告訴我說:“你們的檢查費不夠用了,還差3000。”
之前,我已經(jīng)花出去了5000,現(xiàn)在又要3000,再加上第一次借她的5000,統(tǒng)共欠她一萬三,緊接著我要去蓬萊,還得找她拿錢。
李雪家并不富裕,自從認識我以后,她家越來越困難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李雪想都沒想,徑直道:“你們聊,我去取錢。”
我低下頭,感覺自己很無能,空有一身妖法,竟然賺不來錢。
自始至終,主治醫(yī)生都在觀察我們,行醫(yī)多年的她,看慣了年輕夫妻之間的吵吵鬧鬧,見多了愛人生病之后的悲歡離合。
可是萬萬沒想到,替我掛號診斷的、僅僅和我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的、身份證上并沒有“已婚”二字的李雪,處處為我考慮,不吵也不鬧。
仿佛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主治醫(yī)生終于服氣了,挑起大拇指贊嘆道:“真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的珍惜??!”
我?guī)缀跏青咧鴾I點頭,強笑道:“一定好好珍惜,死也不會放手。”
接下來,主治醫(yī)生想要和我分享一下好消息。
我跟她說:“等一等我家小雪。”
主治醫(yī)生頷首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好消息的確應(yīng)該和心上人一起分享。”
醫(yī)院里到處都是自動取款機,李雪很快歸來。
她遞給我5000塊錢,小聲說:“知道你要去蓬萊,提前給你多取了2000。夠不夠的也就這些了,咱家著實沒錢了。”
李雪就是這樣的女孩,事事想到你前頭去,從來不肯讓我為難半點兒。
我接過錢,不知道說什么好。
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主治醫(yī)生簡直要愛死李雪了,這位中老年婦女連連贊嘆道:“真是個好女孩啊。”
李雪輕輕一笑,樂道:“您可別夸我,我很容易驕傲的。”
兩個人哈哈大笑,無形中化解了我的尷尬情緒。
好消息其實也一般般。
醫(yī)生告訴我說:“你的身體很健康,心臟很強勁,身體素質(zhì)遠超常人。”
說完以后,醫(yī)生閉嘴。
我瞪大了雙眼,哭笑不得道:“這就完了?”
“是啊,你還想咋樣?”醫(yī)生笑嘻嘻的看著我,樂道:“沒病沒災(zāi)的不是很好么?看你們一開始擺出來的檢查架勢,我還以為你快要死了呢?,F(xiàn)在一切正常,難道不是最好的好消息么?”
這番話說的,實在到家了,惹得李雪咯咯直笑。
我卻很郁悶,進一步追問道:“我的身體里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東西?比如說,某一個小圓片?某一個小皮子?某一條黑色的蛟龍?”
當著李雪的面兒,我不太方便把蛟龍逆鱗和《覆海訣》的事情坦白出來,只能含糊著追問??墒牵谏札埖氖虑樵缇透f過了,大可以直接詢問。
其實我很納悶,當初跑進我身體里的黑色蛟龍哪里去了?
主治醫(yī)生皺著眉頭看我,神情古怪道:“我老人家從醫(yī)多年,自認為見識不俗。比如說,某些病人突然間發(fā)燒,吃藥打針全都無效,找個神婆來看,剎那間好轉(zhuǎn)。類似于這樣的事情,我是相信滴!
可是,你說的蛟龍啊、小圓片啊、小皮子的,都是些什么東東?難道你出現(xiàn)幻覺了?我可以非??隙ǖ母嬖V你,你的身體里什么異物都沒有,沒有什么小圓片,也沒有小皮子,更沒有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