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梅的興奮我能理解,就像是我第一次走進(jìn)賭石行里賭石,一心抱著一夜暴富的心情,那種興奮會讓你的心跳極具加速,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那種時刻,但是還是有些緊張。
莫曉梅就更不用說了,我感覺她的手心都在出汗。
“我要怎么做?”
莫曉梅問我。
“我該怎么說?”
莫曉梅問我。
她顯得很緊張,我說:“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說,你還像跟著陳強一樣,付錢就可以了。”
莫曉梅看著我,跟我說:“不要在讓我做那種事情,我想學(xué)一點東西,每次聽你們說什么漲了,垮了,我都不懂,我像一個白癡一樣。”
我說:“我跟你說你也不明白,這行靠的是運氣,門道都是別人瞎捉摸出來的,準(zhǔn)不準(zhǔn)還是要靠運氣,所以你看著就行了。”
這條街上所有的門面都是玉石商鋪,有賣原石的,也有賣成品玉石的,外面的商鋪上擺的都是石頭,也有玉器,莫曉梅問我:“這里這么多家店鋪,我們?nèi)ツ睦镔€?”
我說:“去最大的店鋪賭。”
我們走進(jìn)了姐告玉成,這家店鋪是姐告最大的玉石商鋪,站在外面我都能聽到切割機的聲音。
進(jìn)去之后,一個穿著普通服裝的女人走了過來,長的很黑,長頭發(fā),嘴很尖,一看就是東南亞附近的人,但是她卻用漢語說:“兩位是來買情侶玉石的嗎?我們這里出了一批新款式,你們要試試嗎?”
服務(wù)員的話讓莫曉梅有些尷尬,她把我們當(dāng)成了情侶,這個時候莫曉梅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抓著我的手,莫曉梅尷尬的笑了一下,對她說:“我們是來賭石的。”
服務(wù)員有些吃驚,沒想到我們是來賭石的,而且還說的這么直接,一般賭石的人不會說自己是來賭石的,而是說自己是來看毛料的,或者是切石頭的,因為賭這個字畢竟不怎么好聽。
但是服務(wù)員沒有太失禮,而是說:“到后面,在后堂,你們進(jìn)去就可以了。”
莫曉梅急不可耐的拉著我朝著那扇后門走過去,我們進(jìn)了后堂,里面的屋子燈光很亮,墻壁周圍都是架子,上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石頭,有低級的料子,也有高級的料子,品種很多。
雖然房間很大,而且裝潢的也不錯,但是到處堆放的都是石頭,總給人一種混亂的感覺,這就是賭石的地方...
里面切石頭的人不少,都在賭蒙個頭子,時不時的能聽到切石頭的師父說“廢了,廢了”,然后就聽到石頭被丟進(jìn)桶里的聲音。
莫曉梅看著石頭,她說:“跟在云玉賭石城的石頭差不多,但是這種石頭不出料子,而且還貴,陳強每次賭幾百萬的,都賭不到一塊好貨,我們在這里賭能賺多少錢?”
我拿起一塊蒙個頭子,是個瑪瑙的料子,我掂量著,這種地方就是雜,料子多,但是很少能出料子,這種地方比不上公盤大會的料子,也比不上賭石聚會上的料子,公盤的料子是已經(jīng)切開的上等的料子,就等著買家買了,而賭石大會上的料子都是有錢人收藏的好原石,料子本身就是一個極具價值的商品。
而這種賭石城的料子,都是最原始的料子,都是直接從緬甸翡翠開采區(qū)拉過來的,想要在這里賺錢,第一你得有極好的運氣,第二,你還得有狠毒的眼睛,必須萬中挑一,從這些爛石頭里面把最好的原石挑出來。
莫曉梅看我不理她,就把我手里的石頭給奪走,跟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知道莫曉梅很緊張,因為這些錢是她挪用公款來賭的,如果我們賭輸了,她就完了,我笑了一下,我說:“我要是輸了,你可就完了。”
莫曉梅很生氣,跟我說:“別說不吉利的話...”
“想要刺激,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說:“你會高潮迭起的。”
莫曉梅聽了,看了一下身邊的人,臉色紅的跟紅蘋果一樣,我看著她臉紅了,就覺得奇怪,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才知道我說錯話了。
我把石頭放下了,我沒有在這些瑪瑙低檔的原石區(qū)停留,小賭賭瑪瑙,大賭賭翡翠,豪賭賭軟玉...
我在翡翠原石區(qū)挑選,這里的料子都不大,都是小料子,我看到最大的一塊石頭只要巴掌那么大,最多不過兩三公斤。
因為現(xiàn)在翡翠的原石特別貴,一般的人進(jìn)不起那么好的料子,我看到一個客人選了一塊石頭,他跟一個穿著紅色汗衫有點胖的人在比劃手勢,兩人不說話,比劃了一會,兩個人就握了握手,生意就等于成交了。
還是個體面講究的人...
我挑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是木那黃皮的料子,表面的沙子很細(xì),個頭不大,就拳頭這么大,我掂量了一下,兩斤多,木那的黃鹽沙皮的料子很多,幾乎緬甸所有的場口都有這種料子出,這種料子不是水料子,而是山石料子,沒有什么可賭性,但是現(xiàn)在翡翠料子普遍不多,所以也有人饑不擇食開始賭這種山石料子了。
這種料子其實也能出好的翡翠,但是你要選對了,你要是選錯了,就虧大了。
我摸了一下上面皮層的感覺,感覺像是立起來一樣,很扎手,我感覺手感很好,我拿起來,在燈光下仔細(xì)看,我要看沙皮是不是勻稱,黃鹽沙皮殼上的沙粒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勻稱,不要忽大忽小,否則其種就會差。
這塊料子還行,扎手的很,我準(zhǔn)備賭這塊料子,我第一次賭山石,心里沒底,我過去跟那個穿著紅色汗衫的人問:“這塊料子怎么賣?”
老板看了看我,問我:“你十八歲了嗎?”
我笑了一下,我說:“我老婆在這呢,你問我多大了?”
我說完就把莫曉梅給拉過來了,我說:“這就是我老婆...”
老板看著莫曉梅,而莫曉梅瞪了我一眼,然后對著老板笑了笑,這老板有些驚訝,上下打量我,跟我說:“你看著真顯小,可能是我老了。”
老板說了一句,就給我打了個手勢,小手指彎曲,我看了一下,心里有些驚訝,這塊料子這么貴,居然要七萬。
老板的手勢是賭石行的老輩人才用的,在賭石行,說一毛就是十塊錢,說十塊錢就是一百,而說一百,其實就要一萬,如果打手勢,單位就是萬元,小拇指彎曲代表七,也就是說這塊石頭要七萬。
我把石頭放下了,這塊石頭可賭性不大,一塊山石料子,還就這么點大,要七萬,就算里面有料子賭贏了賺的也不多,所以我不準(zhǔn)備賭了。
我把石頭丟在架子上,沒有在問價的興趣,賭石是一種技術(shù)活,老板跟賭客之間是需要博弈的,這塊料子根本就不值七萬,老板就是獅子大開口,他不是欺負(fù)我,是試探我,我要是外行的,要是表現(xiàn)出非要買的意思,肯定會還價,那么老板就有底氣了,吃定我了,這塊料子他就不掉價,最后我肯定會七萬買的,但是如果我不在問價,老板就知道我看懂這塊料子了,他也就不會在唬我。
老板唬人不會有心理負(fù)擔(dān),因為賭石就是個一個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買賣。
我在架子上繼續(xù)選石頭,老板過來手撐在架子上,樣子很隨意,跟我又比劃了一下,舉了四個手指頭,跟我說:“這個價沒誰了。”
我搖了搖頭,我說:“頂多這個價,多一毛我都不要。”
我比劃了一根手指頭,這就是一萬的意思,老板砸吧砸吧嘴,跟我說:“我看走眼了,看著年輕,其實是個狠人,真他媽會殺價,行,山石的料子不好賭,這塊料子放著也是放著,賭個緣分,給你了。”
我把這塊黃鹽沙皮的料子拿起來,我其實是不想賭這塊料子的,現(xiàn)在老板又松口了,直接一萬賣給我,我就更不想賭了。
就好比一件一百萬的商品,你還價一萬塊,老板立馬說賣給你了,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因為你會覺得這塊料子不值這么多,是你上當(dāng)了,但是交易定了,你就不能反悔。
賭石行沒有什么文件之類的,全部都是嘴上說的。
我拿著料子,我說:“去付錢吧,一萬。”
莫曉梅很興奮,跟著老板去付錢,我去切料子,我把料子給了切石頭的師父,師父是個年輕人,三十多歲,我看著手指頭上還包著紗布,可能是手給劃了,我說:“師父,行嗎?”
師父點了顆煙,跟我說:“行,保證不給你切壞。”
切石頭的師父把石頭放在切割機上敲打了幾下,冒出來一串火花,稍后就開始磨皮,翡翠這種賭石不能直接切,因為會把料子的完整性給破壞了,一般得先磨皮,里面有料了再切。
這時候莫曉梅過來了,她有些興奮,問我:“切了沒有?有沒有貨?”
我沒搭理莫曉梅,指著石頭,讓她自己看,石頭磨皮磨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沒有出貨,我有些急了,有點出師不利的感覺,師父把石頭那個我,跟我說:“磨了一寸不見肉,懸了,要切嗎?”
我說:“切一寸,按頭切。”
師父點了點頭,把石頭的頭放在切割機上,這種料子很好切,一會的功夫就切開了。
師父把兩頭都拿出來給我看,我一看就有些惱,里面還是沒貨,一點綠都沒有,還是黃色的石頭。
莫曉梅看我臉色不好看,就問我:“是不是虧了?”
我沒說話,虧不虧還兩說。
我說:“攔腰切。”
賭石千萬不能只賭一刀,你得賭第二刀。
一刀窮,一刀富...
就看第二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