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結婚的習俗,從古代的下聘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等,不少延續(xù)到如今,就連遠在海外的華人,大多都一直保持著。
這些習俗,隨著日月變遷,各地演化成了不同的風格,其中有好有壞,有的陋習,我覺得真的可以廢掉,不但害人,而且還害己。
從小時候,我就跟隨父母參加了不少婚禮,可能那個時候我年紀小,對糖果和紅包最熱愛,婚禮上面的熱鬧,完全跟我無關,也不懂。
不過我大學畢業(yè)的那一年,才真正認識到,有的陋習,真的可以把喜事變成喪事。
那是我一個同學的婚禮,我那同學叫孫濤,提前半個月,他就打電話過來,讓我請好假過去幫幫忙,裝一下女方的表哥。
聽他的意思是結婚的當天,女方是要派代表跟新娘一起去男方家的,一般都是舅舅叔叔之類的長輩。
但因為女方家只有一個母親在,所以讓我裝成女方的親戚,因為年齡的關系,裝不成長輩,就說是女方的表哥。
四年的同學,還是住一個宿舍,我自然拒絕不了,跟公司請了三天假,買了火車票就出發(fā)了。
早上八點到的站,轉了長途客車,又坐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他們鎮(zhèn)上的客運站,孫濤跟另外兩個宿舍同學,一起過來接的我。
大家快一年沒見,自然免不了一頓互吹,在鎮(zhèn)上館子吃了飯,孫濤安排我就住在鎮(zhèn)上,因為我代表女方那邊,現(xiàn)在還不能去他家,明天早上接親返回的時候,順便把我?guī)稀?/p>
等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半的時候,電話打來,讓我出酒店,跟新娘見了一個面,挺嬌小的一個女孩,知道她叫陳娟之后,我就上了后面的車。
迎親的總共兩輛車,前面是新郎新娘坐的一輛轎車,后面則是一輛面包車,除開我兩個同學,還有孫濤的一個姨跟表妹。
一上車,孫濤的姨就跟我說了一些要注意的規(guī)矩,說這邊不鬧洞房,但敬過來的酒,一定要喝。還有另外一些我聽都沒聽過的稀奇規(guī)矩,我點了點頭,說盡量。
路上,另外兩個同學跟孫濤表妹聊得火熱,我畢竟剛見面,不熟,也插不上話,一路顛顛簸簸,差不多開了一個小時,車才停了下來。
下了車,是一片稻田,不遠處有著三四十戶人家,中間一條泥巴路通過去,路窄的連車都開不過去。
孫濤這個時候打了個電話,不到幾分鐘時間,一群人就跑了過來,最前面的是孫濤的父親,可能常年做農(nóng)活,看起來比較老。
按照孫濤那位姨先前所說,新娘不到家,是腳不能沾地的。
所以孫濤父親一過來,后面的人就開始起哄背媳婦,孫濤爹滿臉笑容,跑到車門,將新娘陳娟背了起來,在眾人的起哄中,一路小跑,去了村里面。
背到家門口,連串的鞭炮響起,孫濤才將陳娟帶進屋。
這個時候,喜宴也正式開席,搭的棚子下,差不多擺了二十張桌子,因為我作為女方家的代表,按照他們的規(guī)矩,我坐在了上席,另外兩個同學坐在另一桌。
菜還沒吃兩口,桌上的一群大老爺們便開始向我敬酒,都是孫濤的長輩親戚,而且敬過來,我必須要一口喝完。
我酒量不大,平時喝二兩就差不多了,狀態(tài)好,也就四兩封頂?shù)臉幼樱贿^這一杯一杯的過來,我實在吃不消。
他們喝酒的杯子,是小型的一次性杯子,一杯估計有一兩多左右,桌上除開我,還有九個人,輪番過來,中間都不帶停,加上我上午又沒吃東西,到了第四杯的時候,我擺了擺手,說實在喝不下去了。
我不肯喝,桌上的人不干了,說什么不喝就是看不起男方家,不喝立馬把新娘送回去之類的話。
說實話,我當時腦袋都開始暈了,但想到同窗四年,又是一個宿舍的,只能咬著牙又喝了兩杯,肚子里面已經(jīng)開始翻江倒海,渾身都冒冷汗,想要去吐,都覺得走不動路。
不過就算這樣,還剩下的幾杯,他們還是硬塞了過來,我知道這樣喝下去,喝死都不稀奇,就趴在桌子上不動,準備糊弄過去。
可能我這個動作壞了他們的規(guī)矩,頓時就有人站起吼了起來,說了一些極其難聽的話,大概是這樣不吉利等等。
桌子上面吼的厲害,孫濤估計也料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連忙帶著另外兩個同學過來援場,最后孫濤加上另外兩個同學,每人喝了三杯,這才算是結束了這番敬酒。
胃里面難受的很,東西也吃不下,只覺得是活受罪,想要去休息,又壞了他們這里的規(guī)矩。
差不多趴了半個小時左右,稍微好了一點,吃了一個肉夾饃,孫濤跟陳娟兩人端著酒,開始每桌敬了起來。
我拿著杯子意思了一下,桌上的長輩又不干了,說新郎新娘敬酒都不喝,什么意思,非要一口干。
現(xiàn)在是孫濤敬酒,也無法幫我代喝,看他臉色也是有些為難,我只能強忍著喝了下去。
一下肚,我感覺就不好了,可能孫濤看我臉色差,連忙讓另外兩個同學扶著我出去。
還沒到廁所,我就吐了,是那種挖心的吐,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吐完,就倒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一下,什么地上臟,要面子的念頭,完全都生不出來。
但過不了一分鐘,又要爬起來再吐,再接著躺下,那股難受,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兩個同學看我吐的太狠,怕出事,要孫濤弄輛車送我去醫(yī)院看看,可那些長輩又不干了,跑過來,一個個說沒事,說他們當年喝的胃出血胃穿孔都沒死,吐一下就好了,死不了人。
我當時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沒有車,兩個同學也沒辦法,孫濤在長輩的言語中,也左右為難,最后從小診所弄了一瓶葡萄糖給我喝。
喝了葡萄糖,的確強了一些,我說要去躺一下,那些長輩又開始講規(guī)矩,說結婚的程序沒走完,女方的代表不能下桌。
我當時心里就開罵了,孫濤也不好意思,好說歹說,讓我再忍一下。
等孫濤陳娟兩人敬完酒,說了一些感謝眾人的話后,整個場面立馬沸騰起來,我只聽到一些人大嚷著扒灰扒灰。
接著一群人跟惡狗一般沖到孫濤爹面前,把之前早就準備好的,類似戲服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還有一個人把釘耙塞在他手中。
孫濤爹滿臉笑容,等裝束齊全,走到陳娟前面,讓陳娟拉著他的衣角,然后孫濤的母親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跟在后面,三人在眾人的起哄中繞場一周,人群也拍著桌子大喊老孫頭扒灰咯之類的話語,弄得倒是熱鬧。
我當時實在難受,也沒去想惡俗不惡俗,只想他們快點結束,我去休息一下。
好不容等他們?nèi)俗咄炅巳珗?,本以為結束了,這時候又有人跑了出來,把兩瓶用紅繩子串起來的哇哈哈掛在陳娟的脖子上。
哇哈哈用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正好一邊一瓶,都吊在陳娟的左右兩胸,然后把兩根吸管給了孫濤父子,讓他們將哇哈哈喝完。
哇哈哈是被吊著,吸管一下不容易將瓶蓋的錫紙插破,每插一次,哇哈哈就在陳娟胸前晃動起來,每晃一次,人群就叫嚷一句,而且晃動不停,是不能繼續(xù)下一次的。
孫濤的爹興致勃勃,滿臉笑容,眾人叫嚷的越厲害,他也越起勁,但手上并不用力,似乎不想一下把吸管弄進去,一點都沒有顧忌陳娟跟孫濤的臉色。
陳娟我不熟,可看她當時的臉色,就知道極其不愉快了,可能作為新娘,她也只能忍著。
孫濤可能想早點結束這個環(huán)節(jié),猛地用力,把吸管弄進去,但因為太用力,哇哈哈濺出了一些,落在陳娟胸口,惹得眾人又是拍桌又是叫嚷。
孫濤把自己那邊的哇哈哈喝完,他爹那邊,卻遲遲未弄好,足足弄了十五分鐘左右,吸管都換了兩根,才背著手,弓著腰,把腦袋湊上去,將一瓶哇哈哈喝完。
兩瓶哇哈哈喝完,按道理來說,這個環(huán)節(jié)是結束了,可能是酒精的刺激,也不知道是誰,說有幾滴濺落在陳娟的胸前,要讓孫濤他爹舔掉才算數(shù)。
看戲的不怕臺高,酒席上的人都跟著起哄起來,說不舔掉不算數(shù),孫濤他爹樂呵呵得,或許是酒的緣故,讓他滿臉紅光。
不過孫濤不肯了,說已經(jīng)把兩瓶喝完了,已經(jīng)結束了,大家意思意思就行,沒必要這么認真。
他這話一出來,一些長輩不干了,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朝著桌子拍了下去,將盤子都震落掉在地上打碎了,吼著叫道:“濤子,你他娘的是不是有了本事就忘了叔伯?你他娘的當年考大學,要不是叔伯一起湊錢借給你,你能娶這么漂亮的媳婦?結婚熱鬧一下,你他娘的還不愿意!”
這一番罵下來,孫濤還未說話,他父母已經(jīng)開始勸了起來,勸好了眾人,又開始勸孫濤,說大家都是圖個熱鬧而已,你這樣一鬧,親戚沒面子,自己家也沒面子,好好的結婚,非要以后弄得像仇人嗎?說下去,孫濤母親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孫濤妥協(xié)了,把陳娟拉到一邊,幾分鐘之后,我看見陳娟眼中含著淚回來了,對眾人說自己不懂事,讓叔伯們不要見怪。
氣氛再次熱鬧起來,因為先前濺落的哇哈哈已經(jīng)干了,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拿起一瓶打開,親自灑在陳娟的胸前,催著孫濤他爹,說你不舔,就讓我舔,惹得酒席上人都是一陣哄笑。
在陳娟閉著眼睛,流著淚的情況下,陳濤他爹,在眾人的哄笑中,把哇哈哈添光了。
每次想到這里,我都覺得可悲,這種陋習,為什么今天還存在,熱鬧歸熱鬧,可弄得過火,就太過分了。
若是當時就到此為止,后面的悲劇也不會發(fā)生,本來好好的喜事,硬是被這種陋習弄成了喪事,還引發(fā)一連串的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