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琚是個急性子,原本他還想著等會兒有人搭訕,然后自己厚著臉皮,提出借宿的請求。
可是現(xiàn)在看,卻根本就不可能了,于是只好自己揪住一個背對著我們的村民。
那村民明顯是被錢琚嚇到了,在錢琚碰到他以后,他就怪叫了一聲,跳出老遠(yuǎn)。
錢琚無可奈何的聳肩,然后對村民安撫了一番,說明自己的來意。
而我因為無聊,就觀察起了村民,結(jié)果這一看,還真是嚇了一跳。
和和印象中的農(nóng)民伯伯不同,這個村子里,我所見到的村民,大多是面黃肌瘦,甚至有些是印堂發(fā)暗,一副氣衰運竭的樣子。
我微微蹙眉,偷偷問趙遠(yuǎn):“這里是不是有什么傳染病?。窟€是生活很苦?怎么這些人都沒精打采的,而且臉色看著也很糟糕?”
趙遠(yuǎn)自熱也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又四處掃視了一下,然后對我回答說:“你知道的,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回來過了,怎么可能知道這里的情況。不過想想,倒也沒什么奇怪的。”
說了一半,趙遠(yuǎn)忽然嘆了口氣,一副猶豫的樣子,慢悠悠地繼續(xù)說:“這兒相對落后,耕種勞作全靠人力,收成也不樂觀。他們攝入的營養(yǎng)不夠,還得起早貪黑,臉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你就別多心了,這青天白日的,難不成還能有鬼怪出來作祟?”
我白了他一眼,雖然在心里想著,鬼怪會不會出來作祟和青天白日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鬼仙就不算鬼嗎?
人家言訴還不是在太陽地里生活嘛?
可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疑惑和質(zhì)疑,只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此刻錢琚以及和那個村民說好了,雙方約定,我們支付100元,作為食宿費,他帶我們?nèi)ニ倚菹⑦^夜。
其實當(dāng)這個價格定下來的時候,我是有一點驚訝的,我甚至覺得有些夸張,要知道,如果是在城里,哪怕是一個小鎮(zhèn)子里,這個價格,連一個房間都包不下來,更別說還有供飯了。
可當(dāng)我們到了村民家以后,我才明白,這個價格還真夠合適的。
決定留宿我們的這位村民姓劉,我們叫他劉伯。
劉伯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住的卻是祖?zhèn)鞯囊惶姿暮显?,面積很大,顯得十分的空曠。
原本我還幻想著晚上要在電視劇里那種古色古香的房子里過夜,可是當(dāng)我們到達后,我才知道,我還是圖樣圖森破。
在照片上,這里的建筑看上去十分古樸,可實際來這里后,我才發(fā)現(xiàn),一切遠(yuǎn)沒有照片上顯得那么好。
破舊的圍墻,也不知道是過了多少年月,有些破損的地方,只是被泥巴填補后草草了事。
就連屋子的墻壁,也是坑坑洼洼的,似乎是經(jīng)過了多輪的填補和修復(fù),所以幾乎就沒有一個固定、統(tǒng)一的顏色。
之前在照片上,由于是遠(yuǎn)景,加上趙遠(yuǎn)這個二貨,拍景色的時候,居然用了美圖模式,所以才沒有露怯,如今兩相對比,簡直就是買家秀和買家秀的最佳版例。
錢琚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屋子,明明不大的一雙眼睛,卻瞪得和燈泡似的,原本想遞錢的手,竟然握得緊了幾分,就好像想把錢攥出水似的。
劉伯可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了,他干笑了兩聲,對我們解釋說:“沒辦法啊,咱們村子太窮了,有本事的工匠,人家早走了,剩下我們這些沒出息的,或者故土難離的,就只能湊合著過了,你們就將就一夜吧,反正也不是讓你們長住,對吧!”
錢琚努力地擠出了一個笑臉,可眸子里,卻好像要噴火了一般,嘴角微動,似乎是想再和劉伯談?wù)剝r格,可才說出“這房子”三個字,就被趙遠(yuǎn)打斷。
趙遠(yuǎn)瞪了錢琚一眼,然后接口說:“這房子其實也不錯,我們之前去外地農(nóng)家游,有時候住的還不如您這兒呢!”
從進村開始,言訴就沒說過話,可是他的眼睛,卻始終在四處游走,似乎在尋找什么,此刻我見氣氛尷尬,擔(dān)心等下趙遠(yuǎn)他們又抓我去給他們解圍,就干嘛扯住了言訴,對他詢問起了情況。
“怎么樣?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言訴沉默地?fù)u頭,卻沒有回答我,于是,我繼續(xù)問。
“那你想起什么了嗎?或者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言訴依舊搖頭,但很快就又點頭了,搞得我都有些懵了。
因為我和言訴躲到了一邊,所以后來房價有沒有改,我并不清楚,只是當(dāng)晚的飯菜端上來后,錢琚便不再埋怨了。
雖然之前趙遠(yuǎn)說村子里收成不好,趕車的老頭兒也說本地落后困難,可在餐桌上,我卻看見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什么小雞燉蘑菇,什么水煮魚,幾乎我所能想到的,可以簡易制作的,都被劉伯端了上來。
后來聽趙遠(yuǎn)說,這些都是劉伯特意請了隔壁的主婦來做的,那一百塊里,得有一半兒被主婦賺去了。感動的我?guī)缀蹙鸵蘖恕?/p>
吃過晚飯,劉伯將我們帶到睡覺的房間。
由于我們執(zhí)意要求一起睡,所以最后他只能把最大的一間房給了我們。
我們幾人在大床上坐定,趙遠(yuǎn)在清點姓李,錢琚一雙綠豆眼各處亂瞟,而言訴則是靠在床頭上發(fā)呆。
漫漫長夜,這樣簡陋的環(huán)境,而且還跟三個糙漢在一間房,我心想今晚怕是沒辦法入睡了,剛想撿一個話題閑聊,可還沒開口,就聽見屋子外面響起了一陣犬吠聲,那動靜大的,就好像是放炮一樣。
隱約間,還能聽見一些狗發(fā)著示威般的低沉的哼聲,讓人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錢琚的手指微微擺動,嘴里念叨一句:“不對勁兒啊,這地方,好像沒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而且我?guī)Ы┦M屋,狗都沒叫,怎么大半夜就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趙遠(yuǎn)卻不以為意地白了錢琚一眼,嘲諷地說:“說不定是人家道行高,你算不出來呢!而且就你那些僵尸,人家狗理都懶得理,你還真以為狗會無聊到看到東西就亂叫?”
這句話說完,趙遠(yuǎn)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正如他自己所說的,狗沒無聊到看到什么都叫,現(xiàn)在這么大面積的犬吠,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才會出現(xiàn)的。
想到這里趙遠(yuǎn)趕緊對我們說:“今晚你們都多加小心,不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另外,如果聽到什么異樣的聲音,你們也都必須當(dāng)成沒聽見,明白了嗎?”
錢琚本就是以和趙遠(yuǎn)唱反調(diào)為樂,他學(xué)著剛剛趙遠(yuǎn)對待自己的口氣,大咧咧地說:“說得嚇人,就好像真會出什么事一樣。錢爺爺我好歹也是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奇聞怪事的,我就不信還能有什么東西,能害了錢爺爺?shù)男悦?rdquo;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再次陷入斗嘴,我自然不愿意牽扯其中,于是只能找了個舒適些的地方,假寐了起來。
外面的狗叫聲一直沒有停,反而越來越激烈,狗的嗓子都叫啞了,聽起來頗有股撕心裂肺的味道。
屋子里,此刻的情況很詭異,言訴貼著窗戶,盯著窗外,而趙遠(yuǎn)和錢琚兩個人已經(jīng)有些累了,但卻仍時不時互相擠兌一句。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夜,錢琚早早就跑了出去,可才走出去不到十分鐘,就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看見趙遠(yuǎn),就一把扯住,對著他問:“昨晚狗叫了那么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趙遠(yuǎn)莫名地盯著他,“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嗎!”
錢琚眼神一變,大模大樣地坐在了火煻上,輕咳了一聲后,學(xué)著說書先生的架勢,神秘兮兮的對我們吐出了幾個字——
“昨晚上村里死人了!”
我不太喜歡他故作神秘的樣子,白了他一眼道:“這生老病死多正常啊,死個把人有什么稀奇的?”
錢琚卻仍舊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死人當(dāng)然不稀奇,但我有最新發(fā)現(xiàn),你們要不要聽?”
“什么最新發(fā)現(xiàn)啊,該不會又發(fā)現(xiàn)哪兒哪兒有斗可以讓你倒吧!”趙遠(yuǎn)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錢琚不屑地剜他一眼,訕笑道:“哪能呢,錢爺我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嗎?這有斗當(dāng)然要倒,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幫言訴找他的鼎嘛!你們先看看這個再說!”
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手機,遞到我們面前。
我們?nèi)藢σ曇谎郏瑴愡^去看錢琚的手機,當(dāng)我看清屏幕里的東西,我也不由一驚。
屏幕里,是一塊精致的磚塊,雖然顏色很正,但終究是普通的物件,可偏偏,在這塊磚的左上角,雕刻了一小塊花紋,那樣子十分立體,顯然是出自大家之手。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花紋,竟然與言訴之前說的那個鼎上的,一模一樣。
我驚訝的看向了錢琚,他卻傲嬌了起來,也不理我,只是笑呵呵地踱著步子。
我是知道這個東西對言訴有多重要的,所以一把扯住了錢琚,急切地問:“這個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