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是真的無法把這種叫聲和言訴聯(lián)想起來,之前在我面前的言訴,向來就是那種暖男型的人物,即便是和鬼動手,也只是顯得有些陰沉。
可這股聲音,卻顯得像是一個人受到了極大的感官或精神上的刺激,那種憤怒、怨恨,以及恐懼,竟然根本就遮掩不住。
之前老哥教過我,如果鬼發(fā)出了波動極大的聲音,那么就代表他正在承受煎熬,或是被怨氣侵蝕,或是正在發(fā)狂。
與之相遇,只有跑這一條路而已,因為他會無差別地進行攻擊,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同伴。
雖然言訴不算是鬼,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害怕,不知道該不該闖進去,而錢琚和趙遠,兩個人此刻正疑惑的看著我。
在他們看來,我多半是知道些什么,否則也不會把門鎖上。
錢琚懶洋洋地說:“你就把門打開好了,你看看把他氣的!等下鄰居來找你了,看你怎么說!”
在他身邊的趙遠,擰著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兒,這才說:“不應該啊,他又沒受到什么刺激或者引導,怎么會忽然有這么大的反應,難道是……”
擔心終于戰(zhàn)勝了恐懼,沒等趙遠的話說完,我就將門打開了,可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我卻懵了。
原本的聲音在我的門推開之前就消失了,房間里空蕩蕩的,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言訴!”
聽見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叫聲,錢琚原本還懶洋洋的,一副快睡著了的模樣,可此刻也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他和言訴沒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說毫無交集,可是畢竟是借宿在我家,而且言訴又是罕見的鬼仙,他也很有興趣,所以一下子就沖了進來。
趙遠此刻眉上的疙瘩更重了,顯然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現(xiàn)象。
就在我們?nèi)齻€很詫異地觀察周圍環(huán)境的時候,趙遠卻忽然對著我的肩膀拍了一下,又指了指窗戶。
因為言訴之前一直被我定性成鬼,所以在他的房間里,我強行地懸掛了白色的窗簾,很厚的那種幾乎就投不進什么光。
言訴對于我的這個安排其實是有些不滿的,所以平時只要我不進來,他就不會放下來,而是露出窗戶。
此刻,窗簾垂下,看似平靜,可卻顯得十分凌亂,而且里面似乎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東西。
趙遠是御魂派的,所以對于言訴這種物種,有著比我和錢琚更加敏銳的感官,他既然指了窗戶,那么多半,言訴應該就是在那里了。
可是即便我有心理準備,當我看見言訴的時候,還是嚇得不輕。
窗簾掀開,言訴就直挺挺地站在窗臺上,身子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他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身依舊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面沖窗外,背對我們,怎么看都覺得有些像是一個服裝模特。
我不確定言訴究竟是怎么了,所以也不敢聲張,畢竟如果一不小心,他掉下去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要知道他可是不可能再死一次的,到時候新聞上一定會刊登某身份不明男子高空醉落毫發(fā)無損之類的新聞,說不定還會有國家特工來抓言訴去解刨研究!
想到這里,我便給趙遠他們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別動,我去拉言訴下來。
可是在得到了我眼神的交流后,趙遠卻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動。
我剛想再試著“詢問”,就聽見言訴嘆了一口氣,然后竟然慢慢地在窗臺上蹲了下去。
我有點兒慌了,生怕等下會再出什么麻煩,于是便不顧趙遠的意思,快速沖了過去,一把扯住了言訴,想扯他下來。
但誰知道就在我即將碰到言訴的時候,他卻忽然扭過臉來,他的眸子里,竟然閃過一抹紅色的光!
我記得之前聽人說過,有多年道行的僵尸,眼睛里會散發(fā)出血霧,看上去就好像是帶了紅色美瞳。
可這鬼仙眼睛會不會散發(fā)血霧,我是真的不知道。
因為情況太過突然,我腦子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著就要抓住言訴了,卻覺得背后一沉,肩膀居然被錢琚扣住。
“你不要命了?眼現(xiàn)血霧,怒氣驟升,這時候你要是去碰他,連骨頭都剩不下!”
錢琚有些著急的說著,眼神中還帶著恐懼,看樣子他也是真的嚇壞了。
言訴的手微微抬起,腳也從窗臺上移了下來,向著我走了過來。
看他走路僵硬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可能已經(jīng)不能控制自己了,心里也有些害怕,但還是努力支撐,畢竟言訴和我一起這么久,早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種恐懼和忌憚了。
更多的,還是希望可以保住他的。
趙遠現(xiàn)在身邊沒有一只完好無缺的鬼,所以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擋在我和錢琚的前面。
錢琚自然知道鬼仙的能力之強,絕不是趙遠可以阻攔的,于是念了咒語,準備召喚自己操控是尸體來幫忙。
可之前我覺得讓屋子里戳著一排尸體,總是有些詭異,所以根本沒同意他帶進屋來,現(xiàn)在根本來不及趕過來了。
眼看著我們?nèi)齻€算是命懸一線了,我只能賭一把,沖著言訴喊:“你要是亂來,以后就別想打游戲,別想我理你了!”
這句話,本來就只是我情急之下順口說出來的,可是誰知道,言訴竟然真就為之一震,愣了幾秒。
錢琚是個人精,他知道這就說明其實言訴還是可以恢復神智的,于是對著我嚷:“快!繼續(xù)說!說他在乎的,或者怕的事!”
我剛剛那句都是順口說,現(xiàn)在讓我繼續(xù),一時間也真想不出來什么,于是就順著把見到他以后,所有用來嚇唬他的話都說了出來。
可是這回,言訴卻絲毫不為所動,腳步和速度,都沒有了任何變化。
趙遠是御魂派,所以是會降服魂魄的,他此刻知道不硬拼不行了,也不管自己的法術對鬼仙是否有用,咬破手指就劃出一道特別奇怪的符,對著言訴額頭就指了過去。
那道符看上去很猛,應該是那種可以號令百鬼的,可是到了言訴面前,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在趙遠被眼前的一幕驚到的時候,言訴的手已經(jīng)攥成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趙遠一下子被打退了四五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錢琚召喚的僵尸,也有一只趕了過來,它是從窗戶鉆進來的,看樣子是只飛僵,我原本覺得這下應該有把握控制住言訴了,可是誰知道這只飛僵一進來,就被言訴的氣息震懾住,竟然對錢琚的命令起了反抗行為。
錢琚嘆了一聲,對我說:“我說姐姐,你從哪兒請來的這么一位真神啊,我這飛僵都算是上等僵尸了,居然能被他給嚇到,這回咱們算是完了!”
我也顧不上廢話,手指凌空一劃,再次把第一次遇到言訴時的符咒來了一遍。
當然,結果想都不用想,只能是一波接著一波的失敗,如果這可以積累經(jīng)驗值,估計這會兒我都可以升級了!
眼看著言訴就要抓住我了,我心里一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從心底傳來,那種感覺好像很熟悉,仿佛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般,讓我自己都有些懵了。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是無論如何我都想不明白的,就連趙遠和錢琚,也是瞪著眼睛捉摸不透其中的玄機。
原本,言訴在靠近我的時候,右手就已經(jīng)高高抬起,那五根纖細的手指,更是齊齊地奔著我的脖子抓去了。
我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力氣,只需輕輕一下,我就可以直接回老家了,所以幾乎就已經(jīng)是心如死灰,根本連反抗都放棄了。
我或許有時候會犯傻,但卻絕對不可能傻到,覺得之前對言訴無效的符箓,會在此刻產(chǎn)生效果,之所以去嘗試,與其說是為了護身,倒不如說是為了試著幻醒言訴的記憶。
可是當我最后的一張符箓完成,沖著言訴打出去的時候,他的手距離我的脖子,已經(jīng)不足五公分了,等符箓接觸到身體,他的身子,直挺挺地立住,舉著的手,也突然的僵住了。
此刻我的心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根本無暇考慮其他,只覺得自己被之前那種復雜而且奇怪的力量吸引,無法分身。
加上之前的恐懼,在符箓出手的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所以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眼前發(fā)生了什么。
直到趙遠和錢琚都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一聲驚奇的贊嘆,我才睜開了眼睛,結果就看見原本呆立如僵尸的言訴,竟然直挺挺地向著我的懷里到了過去,雖然眼睛依舊瞪得溜圓,但之前的血霧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趙遠就快步搶了上來,一下子把言訴從我的身上拉開,并將癱軟了的言訴放在了床上。
“我覺得他應該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刺激,所以引起了記憶的波動,才有這么可怕的反應。”
錢琚在一旁看著,雖然心有余悸,卻仍不忘了賣弄,對著我們說著他的猜測。
放好了言訴,趙遠瞥了一眼錢琚,很是不屑的說:“這還用得著你來說?他剛剛眼現(xiàn)紅氣,那可是頂級的鬼仙才有的特征,明顯是受到記憶影響,激發(fā)了大部分能力,所以我們才完全奈何不了他。不過究竟會是什么呢?這屋子里,好像也沒有什么啊!”
說著他四處打量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